秦暖勉強擠出笑容:“沒什麼。”
“呵呵!這不是咱們厲大太太嗎?沒想到竟然也來了。”一道尖利的聲音傳來。
秦暖擡頭看去,只見二姑媽厲媛扭着粗腰走來。她坐在顧嘉身邊,臉上都是怨氣,對厲漠年冷笑:“阿年,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暖剛纔心頭的憤懣忽然煙消雲散。原來,厲漠年不是單獨和顧嘉吃飯。
厲漠年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我讓暖暖給二姑媽道歉來的。希望姑媽不要介意她年輕不懂事。二姑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諒她這一回吧。”
厲媛撲了粉的臉上抖了抖:“阿年你今天是來請我吃飯的。可沒有說是要讓你老婆來道歉的。再說,她這麼尊貴,道歉我哪敢受着啊?下次不知道還要怎麼被潑飲料呢!”
厲漠年又要說話,秦暖已經開口:“二姑媽,沒有下次了。我道歉。”
厲媛被她的話堵住,欲言又止了好久,才冷笑:“好吧!既然你道歉了,那就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怎麼你也是阿年的老婆。”
她說得心不甘情不願,一旁的顧嘉連忙打圓場:“是啊。都是誤會。媛姨,你最是心好了。不會真的怪小暖姐的吧?小暖姐那天開業一定是忙昏了頭。她還幫我做屬於我的工作,你想啊,一個人幹兩個人的工作,一定是忙暈了。”
她說得誠懇,又摟着厲媛的胳膊撒嬌。厲媛臉上的不甘願終於消散。她點上顧嘉的額頭:“你啊!老好人一個。以後準會吃虧!”
顧嘉吐了吐粉舌,衝厲漠年和秦暖一笑,示意厲媛由她搞定。
厲漠年冷峻的眸子不由露出淺淺的笑容。
秦暖坐在一旁看得滿心不是滋味。如果她也能像顧嘉這樣無所顧忌地撒嬌,一定會更得人疼愛的吧?
只是,自己已經忘了怎麼曲意討好身邊的每一個人了。
四個人又坐了一會,秦暖忽然想起還在停車場等待的黎遠塵。她急忙找了個藉口去上洗手間。
纔剛打開電話密碼鎖,身後就傳來厲媛冰冷的聲音:“秦暖,你很有手段呢。竟然追到這裡讓厲漠年給你撐腰!”
秦暖放下手機,回頭看着厲媛,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二姑媽,我和漠年的事情你爲什麼要插手呢?”
厲媛哼了一聲:“與你無關!你媽說的話,你聽到了吧?現在不鬧開是爲了阿年的面子,等到什麼時候我們沒有了耐心,你就看着吧,阿年還會給你撐腰撐到什麼時候!”
秦暖臉色煞白,喃喃道:“爲什麼你們不放過我呢?爲什麼一定要逼我?”
厲媛走上前,盯着她的眼睛:“因爲你不配!不配嫁給厲家!不配嫁給阿年!阿年在你身上花的心血,在你家花的錢都夠我們重新弄一個像秦氏這麼大的企業了!你說還能爲什麼?”
她說着得意洋洋掏出手機,冷笑:“不過看你今天這個樣子,你是不會吸取教訓了。我打電話給阿年的媽媽,讓她看着辦!”
她說着一邊撥號一邊往外走。秦暖下意識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焦急失聲:“不……不要!”
是的,她害怕了!她害怕陳碧珍又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她害怕自己和厲漠年一直苦苦守着的秘密被陳碧珍捅到了爸爸跟前。
厲媛被她一拉,惱火推開她:“滾!”
秦暖看見她手機上果然有陳碧珍的名字,心急之下再次去拉。可是這一拉,厲媛手中一掙,忽然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往洗手間的臺階掉去。
“啊!——”一聲尖叫,外加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厲媛重重摔在了五六級臺階下。“砰”的一聲,她的額頭撞上了牆,徹底昏了過去。
秦暖倒吸一口冷氣,正要往下追去扶起她,一道更快的人影撲來。
顧嘉滿臉不敢相信扶着昏過去的厲媛,盯着手足無措的秦暖:“小暖姐,你怎麼可以這樣……”
這一句被趕來的厲漠年聽見了。他看着地上昏過去的厲媛,再看看站在臺階上的秦暖,眼底的濃濃失望再也遮掩不住。
“秦暖!你幹了什麼?!”他一把抓住秦暖的手,狠狠一拽,把她拽下:“你就這麼恨二姑媽嗎?非要這樣動手?!”
秦暖腦中一片空白,手腕上傳來的劇痛像是要把她胳膊嬸嬸拗斷了一樣。她茫然盯着他盛怒的眼睛。
“漠年,不是我……不是這樣……”她結結巴巴要解釋。
厲漠年目光如錐,直刺她的心底:“那是什麼?秦暖,你解釋啊!”
解釋?
她怎麼解釋?她怎麼才能告訴他,她們一步步逼着她離開他。而她根本沒有任何底氣也沒有任何信心留在他的身邊?
顧嘉在一旁焦急得滿頭大汗:“漠年哥,別說了,趕緊把媛姨送醫院吧!媛姨流血了!”
這時聞訊趕來的酒樓經理和侍應生們圍攏過來,一旁的圍觀的客人也開始議論紛紛。厲漠年終於放開秦暖的手,一把抱起還在昏沉中的厲媛,怒吼:“快點打電話通知醫院!”
他說着抱着厲媛匆匆出了酒樓。
人,終於散去。
憤怒的、不解的、看熱鬧的,都統統散去。只剩下她一個人。
秦暖呆呆站在洗手間外,四肢冰涼。地上還有一小塊鮮紅的血,是厲媛摔下來留下的。她愣愣看着,心底的寒氣不住的冒起。
爲什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成了這樣?爲什麼她們不放過她?爲什麼,不放過她和他?……
……
停車場。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她慢慢地走,身體卻似乎早就沒有了知覺。不遠處有車燈亮起。她看了一眼,慢慢走到了車前。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黎遠塵清俊儒雅的笑臉。他笑問:“怎麼這麼晚呢?我等了你快一個小時了。”
秦暖默默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內很暖和,隔絕了外面夜晚的寒氣。她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四肢暖和了些許。
車中一片靜默。
她蜷縮在車座上,想要開口卻找不到任何話題。許久,她身下的車座慢慢被放平。一件阿瑪尼的男式西裝蓋在她的身上。
“好好睡一會吧。”黎遠塵聲音淡淡的:“睡一覺就好了。”
他是這麼聰明的男人,看一眼就猜到了她大概經歷了什麼,更何況他早早離席,應該是早就看到了厲漠年和顧嘉……
秦暖看着他冷靜自持的側臉,忽然問:“你也覺得我嫁給漠年是錯的嗎?”
黎遠塵一側頭,看着平躺在車座的纖瘦女人,忽然他低頭靠近她:“你覺得呢?想要當上豪門太太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更何況他是厲漠年,厲家的長子。你嫁給他,是等於嫁給他的一家。”
“爲什麼呢?”秦暖靜靜地問。她的聲音沙啞。
“因爲愛吧。”黎遠塵爲她掖了掖西裝,笑意飄忽:“因爲愛了纔有傷心,纔有不甘,纔會這麼痛苦。如果你不愛他,也許會好過一點。”
原來如此。因爲愛他纔會這麼痛苦。如果不愛就會厚顏無恥地待在他的身邊,如果不愛,就不會揪心,也不會不甘,會理所當然地扮演好厲太太的角色。
像從前那個雍容大度,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是他厲漠年身邊最合適的妻子。
黎遠塵看着她黯然無光彩的眼睛,微微一笑:“小暖,也許過些日子我該和你談談咱們之間的合作了。”
秦暖閉上眼。
……
黎遠塵將秦暖送回了秦宅。秦暖回家還是驚動了眠淺的秦昇。秦昇看見她臉色不好,連忙追問:“暖暖,怎麼了?”
“沒什麼。”秦暖勉強擠出笑容。
秦昇看着驅車離去的黎遠塵,眼底的疑惑更深:“那位是誰?怎麼不是漠年送你回來的?”
秦暖頭一陣陣疼痛起來。她答了一句“那是我在美國認識的黎學長。”就上了樓。
秦昇讓傭人推着輪椅跟在她身後,嘮嘮叨叨:“暖暖,別的不相干的男人少認識啊。萬一傳出什麼來,漠年生氣那就糟糕了。……”
秦暖忍着心中的苦澀,無力地對他說:“我知道了。爸爸晚安。”她說着進了自己的房間中,把門緊緊關上。
房間外還傳來秦昇跟傭人吩咐的聲音:“明天多準備一點好菜,記得買一隻小母雞燉人蔘給暖暖補補。暖暖都瘦了,唉,這麼瘦怎麼行呢?女人身體不好以後生孩子就麻煩了……”
聲音漸漸遠去。
秦暖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夜,漆黑得看不到邊際。
……
厄運果然降臨了。
第二天秦暖還在睡夢中房門一下子就被撞開。她還沒睜開眼,身上就重重落下一記棍子。
劇痛令她從*上跳起。她睜開眼一看,頓時傻了眼。只見秦昇支着柺杖滿臉都是怒容。
“爸爸……”秦暖驚得不知說什麼纔好。
秦昇手中的柺杖已經毫不留情地朝着她劈頭蓋臉地打去。他怒罵:“不要叫我爸爸!我沒有你這麼個女兒!你這個不孝女!竟然……竟然和這麼多野男人混在一起!你簡直丟盡了我們秦家的臉!……”
雨點似地杖影鋪天蓋地而來。秦暖被打得痛呼一聲蜷縮在*邊。傭人要來拉也被秦昇的柺杖打退。
秦昇一邊打秦暖一邊怒吼:“別拉我!今天一定要打死這個不孝女!賤骨頭!得了一次教訓還不夠,還去勾搭別的男人!……”
“爸爸……爸爸……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爸爸……你聽我解釋!”秦暖護住頭臉,不住地哭。
可是秦昇的柺杖是上好的酸梨木,每一下都打得她眼前一片發黑。盛怒下的秦昇根本不留一點餘力,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兒往死裡打。很快她瘦白的身上一條條青紫浮起。
“爸爸……爸爸,你別生氣!”秦暖一邊哭一邊哀求:“你不要相信他們的話。爸爸,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啊——”
最後一下卻是秦昇的柺杖重重敲在她的額頭上。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發中緩緩流下。秦暖再也無力哭喊,只能靠在*邊看着盛怒的父親。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一個女兒?!先是你跟蘇家的小子,現在……現在又和一個什麼姓黎的……你這個賤骨頭,四年前你怎麼不去死?要不是漠年攔着我早就打死你了!留着你傷風敗俗!丟人現眼!”
秦昇一邊罵一邊不住手的打。
秦暖痛苦閉着眼,柺杖抽在身上,痛得渾身都要打顫。她不再動彈,只盼着父親打完消氣。
樓上的秦璧聽到聲音衝下樓來。當他看見秦昇往死裡打秦暖,急忙上前拉住秦昇的柺杖,怒吼:“爸爸,你吃錯藥了啊?!幹嘛打暖暖!”
秦昇氣得哆嗦,不知他哪來的力氣搶回柺杖,又狠狠往秦暖身上抽去:“我今天就是要打死這個賤骨頭!我就當我從沒有養過這麼個女兒!……不但不守婦道,還……還要被婆家休了……”
秦璧奪過柺杖,伸手“啪嗒”一聲,一根柺杖竟從中斷成兩截。他狠狠丟開,對秦昇怒吼道:“什麼事要這樣打妹妹!暖暖做錯了什麼事?!厲家又說什麼難聽的話了啊?爸,暖暖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老糊塗了啊?”
“哥,別說了!”秦暖一把拉住秦璧哀求:“不要氣爸爸,讓爸打吧。”
秦昇被自己的兒子奪了柺杖,氣得站都站不穩,他跌坐在*上,乾癟的胸口劇烈起伏:“我是老糊塗了!我沒用!守不住我們秦家的家業……現在完了,都完了……”
他眼底的失望與傷心統統射向秦暖,那眼神秦暖一輩子都忘不掉。
“暖暖,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能生了?”他喘着粗氣問。
這一句一出,秦璧也愣住了。
秦暖滿臉淚痕地呆呆看着自己的父親,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陳碧珍都說了。
她果然統統都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說啊!是不是因爲四年前的車禍,不能生了!”秦昇怒吼。他臉色已經漲成了醬紫色,渾身氣得發抖。
秦暖痛苦閉上眼,把臉埋入了手臂中:“是。……爸爸……我對不起……”
靜。
房間中安靜得針落可聞。
秦昇渾身顫抖:“你……你做的好事!四年前你爲了那個蘇家的臭小子,做的好事!現在得到了報應了!是不是?現在統統得到了報應了!”
“是你毀了秦氏!是你這個賤骨頭毀了我的心血!……”
“爸爸……”秦暖跪在地上,拉着自己父親的褲腳,哭着哀求:“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吧?我真的沒有和別的男人……爸爸……我嫁給漠年後我真的沒有……”
“沒用了!”秦昇看着她,眼底的絕望掩都掩不住,他喃喃道:“沒用了!厲家不要你了。你……你……沒用了!秦氏怎麼辦?秦氏怎麼辦?”
他的眼底有種令人害怕的神色。
秦暖哭得不能自己。秦昇拉着她的頭髮,死命往外拖:“走,跟我去求漠年!他這麼喜歡你,去求他,這次你去求他,就算你跪死在他跟前,你一定要求他原諒!”
秦暖被他拖着往外踉蹌走去。
秦璧再也看不過去。他一把拉開秦暖,對秦昇怒吼:“爸,你有點骨氣好不好!暖暖不喜歡厲漠年,你非要嫁給他!暖暖車禍過後,嫁給他在厲家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在裝聾作啞!”
“你爲了秦氏你在賣女兒,你知道嗎?整個夏城都在笑話我們秦家是靠了厲家才撐起面子!爸,無恥的人是你!”秦璧的怒吼簡直要把屋子掀翻。
秦暖驚得忘了哭,趕緊拉住秦璧:“不要說了!哥,不要說!不要惹爸爸生氣。不要啊……”
秦璧此時脾氣上來什麼人都拉不住。他朝着呆愣的秦昇繼續吼:“爸,你就是老糊塗!暖暖不能生又怎麼樣?她還是你的女兒,她還是我的妹妹!你要拉她去求厲漠年嗎?你把她當成什麼了?!她是人,又不是什麼物件,四年前你拿她換秦氏,現在你又要拿她再賣一次嗎?”
“不要!哥,別說了!”秦暖看着秦昇的臉色,心頭泛起寒氣,她不顧額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撲上去扶住自己的父親,驚慌不已:“爸爸,你別聽哥說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求漠年的。我會好好和他解釋的。事情沒有這麼糟糕……”
秦昇愣愣看着她,問:“暖暖,爸爸做錯了?”
“沒有錯。爸爸,你打我吧,是我錯了。……我錯了……我去求漠年。漠年會原諒我的……”秦暖慌得語無倫次,她能感覺到父親的身體僵硬得像是石頭。
秦璧一把拉開秦暖,怒吼:“暖暖,你也有點骨氣好不好!不需要去求厲家!早就看他們一家不順眼了……”
秦暖不回答,她呆呆看着秦璧身後,尖叫一聲:“爸爸,你怎麼了?爸爸,你怎麼了?……爸!——”
秦璧緩緩回頭,秦昇臉色僵硬,“砰”地一聲倒下。
“爸——”
……
6、
人來人往,無數的人掠過眼前,又有無數的人離開。她呆呆跪坐在地上,直到有人在她的額上擦上冰涼的液體。
痛,一絲絲的滲入腦中。
她緩緩擡起頭,眼中終於可以聚焦。
秦璧青白的一張臉,手中拿着沾了血跡的紗布,爲她擦乾額頭的血跡。
“暖暖,疼嗎?”他問。
秦暖想搖頭,可是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她還穿着早上的睡衣,睡衣凌亂,肩頭處是觸目驚心的一條條青紫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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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父親秦昇給她留下的印記。
秦昇坐在她的面前,一點點擦乾淨她臉上早就幹了的血跡。他的手在抖,身體也在發抖。
“爸爸呢?”秦暖輕輕地問。
“啪嗒”一聲,秦璧手中的紗布掉在了地上。
“爸爸……在醫院。”他的手抖得不成樣。
秦暖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哥哥,慢慢開口:“哥,爸爸走了。以後……就剩下我們兩人了。”
秦璧再也忍不住,捂住臉痛哭失聲。
秦暖慢慢站起身,可是跪了一天的腿麻得她才邁開一步就狠狠跌在地上。
“暖暖……”秦璧大驚,急忙去扶她。
秦暖推開他的手,雙眼空洞:“哥,我要去守着爸爸。”
“暖暖,你瘋了!你……你……”秦璧邊哭邊扶起她:“要守也是我去守。暖暖,我去守!你在家裡好好待着。”
秦暖推開他的手,踉踉蹌蹌走出房間,喃喃道:“我要去守着爸爸。爸爸一個人在醫院怎麼行呢?那麼冷冰冰的地方,我要去守着爸爸,不然就是不孝。爸爸會生氣的……”
她一步步往外走。秦璧哭着追上她,拉着她:“暖暖,爸爸走了。爸爸不會生氣了。是我的錯,我是我把爸爸氣死的。是我的錯……”
“不,哥,是我的錯。……”秦暖又一次推開他,一步步踉蹌走下樓,“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惹爸爸生氣。我要去守着爸爸……”
秦璧攔不住她,看着她赤着腳,猶如幽魂一樣向樓下走。
大門打開,寒風吹來。吹起她的長髮,真冷。
“暖暖!”陰影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秦暖木然回頭。厲漠年慢慢走了出來。他的雙眼通紅,只是她再也看不懂他的那雙眼到底是什麼神色。
“暖暖,你要去哪裡?”他聲音沙啞地問。
秦暖慢慢越過他:“我要去守着爸爸。第一天沒有人守着怎麼行?”
“暖暖!”他站在她身後,看着寒風中她瘦骨伶仃的身影,風吹起,她長長的睡裙隨風搖曳,像是一朵最悽美的白花。
秦暖緩緩回頭,靜靜看着他。一雙幽深的眸子再也沒有光亮。
她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位叫做厲漠年的男人。冷峻的眉眼,挺拔修長的身軀,那傲然凌駕在衆人上的氣勢。
爲什麼,今天看起來這麼陰沉?爲什麼,在他的身上,她再也看不到那足以與日光爭輝的決心。
夜風吹來,吹過兩人,帶走僅剩的暖意。風這麼冷,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日子早就滑到了深秋,再過幾天恐怕就是冬天了。
從春到夏,從夏到了冬天。時間悄悄流逝輪迴。
她的天真,她的妄想,在這四年的時間中被粉碎成了塵土。風一吹,再也消失無影蹤。
厲漠年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聲音微顫:“暖暖……”
秦暖退後一步,向前走去,風中傳來她淡淡的聲音:“漠年,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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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了。~~~~(>_<)~~~~,不知道求什麼,求月票吧。有月票的親們多多貢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