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還沒說自己的意見,耳邊就傳來厲漠年貼耳聲音:“晚上一起……”
“啊!——”秦暖立刻伸手把他的嘴重重堵上。
“別說了!”秦暖看着後視鏡高晟帶着笑意的眼睛,威脅:“再說就不和你去吃飯!”
厲漠年一聽,眉頭一挑,將她重重摟在懷中:“你不想和我去吃飯還想和誰吃飯?黎遠塵?讓他早點滾蛋吧,那些律師根本不適合中國的法律。我完全可以找比他好十倍的大律師打這場官司。”
醋勁真大!
秦暖無奈:“人家是來幫我的。麻煩你客氣一點。”
秦暖見他臉色又要不好了,連忙岔開話題:“你說晚上要幹嘛?不要告訴我你滿腦子都是……都是色米米的想法!”
厲漠年似笑非笑:“我說,晚上一起去你家睡覺啊!”
秦暖瞪了他一眼。
自從那天之後,厲漠年似乎愛上了她的房子,每天晚上都會賴在這裡不走。秦暖無力驅逐,恨不得自己三頭六臂,力大無窮,直接把這廝從窗戶丟出去。
但無奈的是她完全做不到。
連續幾晚,厲漠年還算是老實,但令人尷尬臉紅的是,雖然每天晚上兩個人入睡的時候相隔很遠,互不侵犯,但等早晨醒來,兩個人卻總是抱在一起的。
秦暖無計可施。不過現在也似乎不再排斥了。於是她一邊忙着訴訟準備,一邊和厲漠年嘗試着怎麼“*”。
……
“望海聽潮”的施工接近尾聲,秦暖還需要進行一次現場的勘查。
慕城本來不想讓她再去,不過秦暖還是不放心,畢竟她是這個項目的負責設計師。要是出了紕漏總是不好。她沒有告訴慕城自己去工地的日期,隨意的在日曆上圈出一個日子,跟工地那邊的額負責人定下來。
早晨,秦暖揉着眼睛。這幾天兩頭跑,讓她有點吃不消。
“你眼怎麼了?”厲漠年嚼着早點,望着秦暖一臉睡意的樣子,皺眉問。
“喂,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我的房子。”秦暖看到他悠然自得,理所應當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眼怎麼了?”厲漠年完全無視她的問題,重複自己的問題。
“不知道,眼皮直跳!”秦暖沒好氣,坐在餐桌前。
“左眼還是右眼?”厲漠年皺眉問。
這傢伙不會這麼迷信吧?還關心這個?
“吃你的飯吧,中間那隻眼跳,可以了吧!”秦暖哼哼着說。
厲漠年嘴角輕挑,帶上了一抹似笑非笑。該說不說,當他露出這種笑的時候,秦暖總會禁不住的心跳加速。因爲他這樣笑,總是帶着一抹邪魅又該死的帥。
“對了,”秦暖垂頭喝粥,說,“今天你不用送我去公司了,我直接去工地勘查,和你不順路。”
“去工地?就是上次害你受傷的工地?”厲漠年皺眉,繼而霸道的開口說,“不準去!”
“這是我的工作!”秦暖據理力爭。
“我養着你,你還需要什麼工作!”厲漠年傲然的開口。
秦暖臉色微變,怒視着厲漠年。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麼霸道啊!
厲漠年擡眸怒視着秦暖,後者一臉無畏。
“如果你一定要去,我送你去。”厲漠年妥協,但卻固執的說,“我已經退步,你別指望我不去送你。”
心理*麼這傢伙!
秦暖心裡嘀咕,但對於他的讓步,自己也有些驚訝。自己曾經認識的厲漠年,他的字典裡,根本不會有讓步兩個字的。
秦暖無法擺脫厲漠年的固執,出門之後,還是無奈的坐上了副駕駛座。
天氣陰霾,似要下雨。前幾天的雨讓路泥濘。車子停下的時候,原本整潔的車已濺滿了泥巴。
秦暖下車,回頭準備跟厲漠年道別的時候,才發現這傢伙也跟着下車了。
“你下車幹什麼?不去公司了?”秦暖皺眉,疑惑的開口。
“這是我公司的合作項目,我來勘查,有什麼問題?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厲漠年給了她一個傲然眼風。他總有冠冕堂皇的藉口。
秦暖無言以對,橫了他一眼,轉身。
工地的地面泥濘,秦暖靠近了建築,遙遙的看着樓梯的框架,拿出pad,細心的描繪着。厲漠年則是安靜的站在她的身邊,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描繪。
片刻之後,秦暖轉身,向另一棟建築的方向走過去,毫無疑問,厲漠年又跟了上去。他跟着,身後大大小小的助理還有工地的負責人聞訊也趕來了。
所以工地上就有這麼一個很有趣的場景。秦暖走到哪裡,身後就一堆的尾巴跟着。
“喂,你一直跟着我幹什麼!”秦暖轉身,怒視着厲漠年。她一看他身後那一大幫如臨大敵的“尾巴”就覺得頭疼。
厲漠年嘴角上揚,笑得很是令秦暖想要扁他。他雙手插在褲袋中,不冷不熱地傲然道:“你管我?這是我的項目,我作爲集團總裁,查看進度,跟你沒關係。”
但下一秒鐘,他的笑容僵住,瞳孔猛的收縮。
秦暖望着厲漠年劇變的臉色,不由的疑惑。
“厲……啊!!”她只是喊出一個字,她的身子被猛的推了出去。在那一刻間,她在他的眸子裡看到震驚和毅然。
秦暖整個身子飛了出去。接下來的事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就像是慢鏡頭一樣無數次在她腦海中回放。她回頭,在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眼睛看着她,久久地看着她,帶着她看不懂的無盡深情……
在那一刻他臉上的笑甚至都來不及撤去,是那個讓她看到了會忍不住心跳加速的笑。
秦暖的身子被重重的推出去,跌落在泥濘的工地上。泥土濺滿了她的身子。
轟!!
一聲巨響。
秦暖瞪大了眼睛,望着身後。
一剎那間,天地之間安靜了。靜到她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
厲漠年的身子被掉落下來的混凝土夾帶着鋼筋砸到,鮮血瞬間溢出,在他趴俯的身子下面,染紅了一大片的泥濘。
秦暖腦袋裡像是觸電一般,失去了意識。
“漠年……漠年!!”很久之後,秦暖喊出來,但她聽不到自己的喊聲。
怎麼了?怎麼會是這樣?
她慌了,亂了!
她慌亂的衝了過去,纖細的雙手奮力的掰着壓在他身上鋼筋混凝土塊,但她的力氣很小,根本絲毫不能撼動。而底下厲漠年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反應。
恐懼充斥着她的心,她咬着牙,使勁去搬。一下,兩下。粗糙的混凝土刺破了秦暖的衣服,在她細嫩的肌膚上劃過血痕,鮮血溢出,但她卻絲毫不能感知。
工人們應聲而來,合力搬開開鋼筋。
繼而是救護車的鳴笛聲,一切畫面都在秦暖的眼睛裡被放慢。
“嗚嗚嗚……”
很久很久之後,秦暖才真正的哭了出來,繼而是不能遏制的大哭。眼淚佈滿了臉頰。
厲漠年渾身上下都是血,被臺上了擔架搬進了救護車。
“小姐,小姐,你也受傷了,需要和我們一起回醫院。小姐……”隨車護士的聲音,在秦暖的腦海裡被一點點的模糊。
她幾乎聽不清。
“你跟着我幹什麼?!”
這是她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麼?
她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明明知道他是關心自己,明明知道他擔心跟過來……
秦暖的心渾似被撕扯開一般的痛,這種痛楚,叫她不能呼吸。
幾近麻木的身子被護士小姐拉扯着的進了救護車。車子發動,晃動的車廂,讓秦暖從那種震撼之中緩慢的恢復。
厲漠年已經戴上了呼吸器。
秦暖趴在擔架邊緣上,望着他已經絲毫沒有血色的臉頰。
“漠年……漠年……對不起,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秦暖哭,“你不要嚇我了……你是厲漠年……沒有什麼可以打倒你的……對嗎?你說……你說你要給我一輩子的幸福……你說你要保護我……對嗎?……漠年,你醒醒,你醒醒……”
但始終,厲漠年沒有絲毫的反應。
隨車護士一把推開了她。兩個醫生在忙碌着。
秦暖看着毫無知覺的厲漠年,死死咬着自己的下脣。淚如決堤的河,再也止不住。
一旁的高晟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剛纔那一下砸落,他正在和幾個助理說話,等他回過神來就已經是這樣了。
他一把扶住秦暖,眼中通紅,哽咽:“太太,老大會沒事的。真的,會沒事的……”
他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
淚水模糊秦暖的視線,一次又一次……
……
醫院,手術室門外。秦暖坐在急救室外的過道上,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快步走過來,開口問。
“醫生,他不會有事的吧?對吧?”好不容易止住淚水的秦暖見到醫生,一臉金正的望着。
“他現在的情況很危急,我們要做搶救,但情況不容樂觀。”醫生凝視着秦暖說,“你是他的愛人麼?過來簽字下。”
轟!!
醫生的話,讓秦暖的大腦一片的空白。
情況危急?不會的!不會的!
秦暖死死的咬着下脣,牙齒將嘴脣磕破,鮮血直溢,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個口腔。就像是他一動不動地倒在工地上,身上的血瀰漫一片……
“你也受傷了,我馬上安排給你處理,你要知道傷口要是感染髮炎也是很麻煩的……”
秦暖望着醫生,卻已經沒有辦法讓自己聽清楚醫生的每一句話。
這個時候厲父和厲母陳碧珍趕來。他們的臉上都帶着焦急的神色。
“小暖,漠年他,到底怎麼樣了!”厲父望着秦暖,顫聲問道。
“很……很不好,醫生說,還在搶救。”秦暖呆呆的,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開口說。
陳碧珍也慌了,頓了頓,繼而嚎啕大哭。她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嚎哭:“我的兒子啊!怎麼會這樣啊……”
厲父的身子晃了晃,單手用力拄着柺棍,纔不至讓身子跌倒。
“伯母,都……都是我的錯,我……”秦暖呆呆看着他們,喃喃開口說。
“現在,現在說這些還用什麼用!”陳碧珍怒視着她,“漠年……漠年他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這個小踐人!你這個破落戶的,我要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