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婕一聽,高興極了:“太好了!就等着你功成名就了!哈哈……”
秦暖的設計天賦她最是清楚。當年要不是因爲秦父執意她讀工商管理,說不定秦暖早就是小有名氣的設計師了。
秦暖看着好友興高采烈的笑靨,也靜靜笑了。心中卻是一陣陣抽痛。
終於決定要離開了。
離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李婕與秦暖在咖啡廳中又聊了一會,不知不覺已到了晚上。楚彬下班來接。李婕還不適應在好友面前秀恩愛,扭扭捏捏和楚彬站在一起。
楚彬看見秦暖欲言又止。秦暖知道他又想說什麼勸導的話,淡淡垂下眼簾,拿起包包搶先一步告辭離開。
李婕看着秦暖獨自離去,憂慮地問:“阿彬,暖暖會沒事的嗎?厲漠年這一次要怎麼辦?”
楚彬搖頭,也是一臉的無奈:“不知道。漠年現在專心撲在城際綠洲的項目上。這種事是私事,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問。”
李婕嘆了一口氣:“暖暖和漠年,是生生被分開的。好可怕……總以爲兩人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相愛的兩個人,生生被分開,那是多麼痛的一場慘烈。
秦暖竟然硬生生都挺過來了。如果換成她……李婕不敢再想,摟緊楚彬的胳膊,離開了咖啡廳。
……
雪,又慢慢下了起來。
這個時候是傍晚時分,來來回回的行人都趕着回家。秦暖慢慢走在路上,路邊有賣衣服的店鋪亮起了招牌,餐館裡面漸漸有食客進入,路邊的大排檔也開始做起了生意,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身邊。
世俗煙火在眼前慢慢展開。她靜靜看着,像是一個局外人。
這時,有一對年輕的小情侶走過。不知是什麼節日或是她的生日。女孩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煞是醒目。
她勾着男朋友的手臂,笑得很開心。
“我們去哪裡吃?”女孩問。
男孩子*溺地壓了壓她頭上的絨帽沿:“你決定啊。”
“我啊,隨便吧。”女孩撇嘴,眼底的甜蜜卻已滿溢。
“隨便是什麼?哈哈……”男孩勾着女朋友小巧的鼻子,“說隨便我可不請客了。”
兩人嘻嘻哈哈地從她身邊走過。女孩手裡的玫瑰花像是火一樣明亮,在雪天中靜靜燃燒。
這就是愛情。明亮,無所忌憚的愛情。年少的愛情,如火如荼,不知道前路是什麼卻依然奮不顧身。那樣明亮的笑容足以照亮兩人的世界。
秦暖禁不住駐足凝望。寒風細細,雪一陣陣飄來,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暖暖……”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秦暖恍然回頭看去。
從牆邊枯樹陰影中,一道陰影漸漸直起身子。他雙手插在褲兜中,一席黑色風衣上沾滿着雪花,一條長長的乳黃色圍巾遮掩了他大半清瘦英俊的臉。
是蘇悅。
在她父親過世後一個月又二十天的時候,蘇悅出現了。
天地在那一剎那靜謐。她站在原地,雪花不停地飄落在眼前,漸漸迷糊了他的面容。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一摸臉早就是一臉的淚。她愣了下,眼底漸漸有疑惑,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哭。
“暖暖。”他走上前,慢慢將她摟入懷中。
熟悉的懷抱帶着他身上特有清新的香氣。
“暖暖,我們走吧。”他揉着她凍得冰冷的手,把自己的圍巾一圈圈將她圍起來,繫好:“我等了你好久。”
他說着,笑了。
那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迷人之極。
秦暖收回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蘇悅,你怎麼來了?”
蘇悅輕笑:“我怎麼不能來?我來看看你。”
秦暖沉默走在前面,蘇悅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向她租的小區套房走去。
地上已經覆上一層薄薄的新雪,一踩上去咯吱作響,十分清脆。小區很清淨,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亮着燈在做飯。飯菜的香氣一陣陣飄出來,不住地勾着人的食慾。
秦暖在樓底下停住腳步,回頭看着跟來的蘇悅。她微微皺眉。
還沒等她開口,蘇悅已經搶先一步,桃花眼一眯,笑問:“暖暖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秦暖看了他一眼打開門禁走了進去。蘇悅跟上。這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着。似早就無話可說。
她不明白蘇悅爲什麼會出現,就如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執着四年後再回來找她一樣。
很快,秦暖租的套房到了。一打開門,暖意撲來。秦暖徑直脫鞋進入。蘇悅看了一眼,點頭稱讚:“不錯,雖然小,但是很溫馨。”
秦暖看着他脫了鞋,卻沒有拖鞋穿,淡淡說了一句:“我這裡沒來過人,所以,抱歉了,很簡陋。”
蘇悅不以爲意地光着腳走在木地板上,左看看右看看,笑了:“這有什麼。比這差的房子我也住過,這不算什麼。”
房門關上,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秦暖坐在沙發上,抱着李婕送的一隻泰迪熊,目光平靜無波的看着眼前高高瘦瘦的蘇悅。
她的眼光令人毛骨悚然,蘇悅臉上的笑容終於褪得一乾二淨。
“暖暖。”他盤膝坐在她的跟前木地板上,仰頭看着她過分平靜的臉,慢慢問:“暖暖,跟我走好嗎?你想要去哪裡,我就帶你去哪裡。這一次,絕對不食言。”
秦暖看着他,忽然一伸手“啪”地一聲重重扇在了他的臉上。
蘇悅愣了下。
“這一巴掌,替我爸爸打的。”秦暖木然地開口:“他四五年前的中風,是因爲你。”
秦昇身體的垮塌是四五年前種下的禍根。如果說害死她爸爸的人,蘇悅也算一個。
蘇悅白希的的臉上漸漸浮起了五指印。他捂着臉,沉默了一會,仰頭眯着眼笑了笑:“是。暖暖打得好。”
他把她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蹭:“只要暖暖不生氣,怎麼打都可以。”
他把頭放在她的膝上,像是一隻忠誠的、大大的金毛獵犬,低聲道:“暖暖不生氣就好。抱歉我在你最痛苦的時候沒有在你的身邊。不過以後我會補償給你,用我一輩子補償給你。”
房間中很安靜,頭頂的白熾燈發出輕微嘶嘶響。
秦暖蒼白的臉上忽然掠過淡淡莫名的笑容,輕聲問:“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聽到她的話,蘇悅一擡頭,眼中都是欣喜:“當然,什麼都可以!只要暖暖高興。”
秦暖終於露出淺淺的笑容,柔聲道:“好。我肚子餓了。”
蘇悅立刻起身,桃花眼一眯:“好,我給暖暖做飯。你等着!很快!”
他說完立刻脫下大衣,捲起袖子就往廚房走去。他走了幾步,忽然一回頭飛快在秦暖額上落下一吻。
清新的香氣襲來,秦暖心中一窒,他已經放開她,含笑在廚房裡叮叮噹噹擺弄起來。秦暖聽了一會,抱着泰迪熊,打開電視認真看了起來。
電視這個時候沒什麼好節目都是新聞。秦暖換了臺,跳到了本地的經濟臺。一則消息閃現在她的視線裡面。
裡面是城際綠洲的動土儀式。省.領.導和市裡的領導都來了不少。秦暖看見厲漠年的身影一晃而過。
他穿着黑西裝,依舊是人羣中不可忽視的一道身影。他臉上依舊冷峻,可是顧盼間的威勢足以一眼就令人從那一羣權貴中分辨出來。
動土儀式的片段一閃而過,直接跳到了儀式結束後的採訪環節。無數個話筒直直捅到了他的跟前。
鏡頭下的厲漠年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更銳利幾分。
她看見記着問:“厲總,聽說厲氏集團和秦氏的浩升集團要接觸合作關係了。有這回事嗎?”
厲漠年冷峻的臉色不變,淡淡回答:“沒有這回事。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從哪傳來的。”
記着又追着問:“厲總,聽說您目前和太太秦暖正在鬧婚變,是不是家族聯姻帶來的後遺症……”
“沒有這回事。我和太太一向感情很好。”冰冷篤定的聲音,令人不容置疑。
秦暖笑了,她能看見記者們面面相覷。這麼明顯的謊言,他竟然也說得這麼面不改色。
“厲總,厲總,說說對城際綠洲的規劃吧……”
“厲總……”
一堆記者的包圍中,厲漠年疏離地回答着他們或尖銳或別有目的的問題。秦暖看了一會“啪”的一聲關掉電視。
廚房這個時候早就傳來了飯菜香氣。秦暖走過去看,繫着圍裙的蘇悅認真地做飯炒菜。他額前的發軟軟搭在額上,平添了幾分清俊。
真是難以想象,曾經縱橫夏城,呼風喚雨,*倜儻的蘇少會屈尊在她的小小廚房洗手作羹湯。
他一回頭看見秦暖,笑了笑:“暖暖餓了嗎?一會就好了。”
秦暖朝他微微一笑,眼底有細碎的光芒掠過:“要是蘇少天天給我做飯就好了。”
蘇悅一聽,桃花眼笑得更迷人了。他走到她身邊,低頭一吻她的額,如釋重負:“只要暖暖喜歡,我每天都過來給你做飯。”
“真的?”秦暖擡頭,笑得天地無欺。
“真的!”蘇悅一雙眼亮晶晶的,只有她一個人小小傾斜的身影:“暖暖開口,我一定會做到。”
秦暖仔細看了他一會,慢慢抱住他,點頭:“好。我相信你。”
一頓飯吃得很溫馨。一盤青菜、一盤西紅柿炒蛋,還有一份燉得濃濃的蘿蔔排骨湯。這些都是蘇悅從秦暖冰箱中搜出來的食材。天冷市場關了,他也只能就地取材。
飯桌上,秦暖吃得很少,蘇悅不停地爲她夾菜,看着她吃得慢,不住抱怨:“暖暖,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秦暖一笑:“好。”
蘇悅也笑了。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秦暖頓了頓,起身去開門;“我看看誰來了。”
門打開,房門口站着高晟。他笑着問候:“太太,吃飯沒?打擾了。厲總要我……”
他還沒說完,蘇悅就走了過來,邊走邊問:“暖暖,是誰來了?”
高晟看見蘇悅,臉色都變了。蘇悅也在一擡頭間看見高晟。他一愣之後笑了笑,上前摟着秦暖的腰,笑米米問:“原來是高助理,這個點過來,吃飯了嗎?要不一起?”
高晟臉色一沉,一聲不吭一拳就往他臉上砸去。
“砰”的一聲,蘇悅穩穩地把高晟的拳頭握住。他笑得冰冷:“怎麼?不高興讓我和暖暖請高助理吃飯?”
高晟恨恨掙開他的手,轉身對秦暖生硬開口:“太太,我有事要和太太說,這種無關人等還是請他避一避。”
秦暖點頭,對蘇悅吩咐:“蘇悅,我和阿晟說點事。”
蘇悅冷哼一聲,轉身走了進去。
大門關上,秦暖平靜看着高晟,問:“厲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高晟看着那緊閉的門,一臉吃了蒼蠅般糾結:“太太,你怎麼會和蘇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