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午後的陽光很好,斜斜地透過博物館外老樟樹,斑駁地打在他的身上化出一圈圈的光暈。
他今天頭髮都往後梳去,露出飽滿的前額。打了定型啫喱水後的頭髮紋絲不亂,既潮流又紳士模樣。犀利英俊的五官被光線柔和,分外順眼。
走道輕悄悄的,歲月的洗浸過的博物館令人恍惚在歲月又悄然迴轉。他靠着斑駁的窗,英俊得像是五六十年代走出的翩翩紳士。
秦暖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他。
眼前的厲漠年慵懶而優雅,收斂了平日的冷漠與銳利,只靜靜享受眼下這一刻的寧靜。
心底有什麼酸酸澀澀冒出了頭,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卻令她一瞬間安靜下來。
“暖暖?”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擡起頭,站直身子,淡淡打招呼。
秦暖回過神來,臉微紅:“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嗎?有事打電話給我就行了,不要來這裡……”她不敢看他,拼命把心底的異樣藏回。
厲漠年不以爲意丟了煙,自然而然地拉着她的手:“來接你。晚上要回家吃飯。幾個叔伯也在不去不行。”
秦暖愣了下,這纔想起什麼,黯然:“是爺爺的忌日是嗎?”
厲漠年頓了頓:“嗯。”他加了一句“難爲你還記得。”他說着拉着她向外走去。
秦暖忘了掙扎,澀然:“記性再差也要記住的。”
厲家和秦家一向是世交。秦暖和厲漠年的婚事就是上一代厲老厲笙和她爺爺秦璋訂下來的。也不知爲什麼,明明已經不時興指腹爲婚的年代,兩位老人非要固執地讓兩家聯姻。
厲笙是個很和藹的老人。據說在秦暖小時候就很疼她。經常到秦家看望她。這一部分的記憶秦暖在車禍中已經全然忘記。
不過每年厲老的忌日,她看着那黑白遺像心裡並不排斥,於是也深信他是一位溫和敦厚的長者。
而自己和厲漠年的婚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厲漠年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小自己六歲的小未婚妻。不過未婚妻什麼的,對他當時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直到秦暖十歲生日那一天……
兩人各懷心思走到了車邊,忽然一道聲音從車後座傳來:“秦小姐,又見面了。”
秦暖一愣。車門打開,風姿綽約的夏遙從車中走出。她笑得十分熱情,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秦暖愣在原地,感覺一盆冰水“嘩啦”一聲從頭淋到腳。
夏遙?
夏遙怎麼來了?
她冷冷盯着夏遙,無視對她伸出的手:“夏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夏遙不介意她的冷淡,笑米米地看着厲漠年:“是阿年讓我也一起去吃飯。秦小姐……”
“叫我厲太太。”秦暖冷冷打斷她的話,走到厲漠年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夏遙學姐忘了嗎?我早就嫁給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