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當蘇寧聽花漫語提出要見柴慕容後,當即就皺起了眉頭,雙臂環胸的望着她,也不說話,彷彿想從她的雙眼中看出她想要做什麼。
花漫語眼神清澈、神色坦然的和蘇寧對視了大約一分多鐘,直到後者微微一笑的首先挪開目光後,纔在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也帶着微笑的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用右手中的酒杯向遙遙舉了一下後才說:“蘇局,我知道我冒然提出這個非分的要求肯定會讓你感到意外。其實呢,不瞞你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見她。我和柴慕容之間的關係,蘇局你也許會聽說過一些……”
“呵呵,早就聽說過南慕容北漫語的一些傳奇,今天若是能夠由花總本人來說一次,蘇寧可真是有幸了。”
花漫語立馬謙虛道:“什麼傳奇呀?那只是一些無聊之人飯後的閒話罷了。不過蘇局既然有興趣聽,小妹就自暴家醜了。”
在蘇寧歪着頭做出‘洗耳恭聽’的動作中,花漫語就將她和柴慕容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撿着幾件很有代表性的說了一遍。
她所說的這些,基本上都是和外面那些愛八卦的說的差不多,只是由她本人親口說出來後,從而就證實了真實性。
見蘇寧一臉很有感觸的樣子,花漫語聳聳肩笑着說:“我相信蘇局應該很清楚柴慕容是怎麼被抓住的,也更明白假如沒有我和楚揚的協助,這個心底歹毒的女人就算是死,也不一定會交出炸彈部署圖。僅僅從法律角度和國家利益方面來看,我和楚揚都有義務和責任幫着國安抓捕她。但從私人情感這一方來說呢,卻不是這樣,因爲正是楚揚利用了她對他的信任,所以才這樣輕而易舉的接觸了一次危機。”
蘇寧點點頭:“這一點我很清楚,也想找個機會對楚三太子說聲謝謝,但他卻去了日本,所以我一直沒等到機會。”
“呵呵,蘇局你這樣說可就太那個啥了,憑着國安無處不在的耳目,楚揚遠去日本的真正原因,我想你應該很明白。”花漫語曬笑一聲後,淺淺的抿了口酒:“他正是覺得利用了柴慕容對他的信任,所以纔在心懷內疚下遠赴日本散心。”
對花漫語暗諷自己裝傻賣呆,蘇寧也沒在意,只是搖着手中的酒杯緩緩的說:“這樣也是個好辦法,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最終會被距離和時間所沖淡。”
見蘇寧總是避重就輕,花漫語臉上的笑容就漸漸的收斂:“蘇局說這些話的時候,的確很輕鬆。上嘴脣一碰下嘴脣的就過去了,可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家那口子是什麼樣的脾氣性格,他屬於那種做了愧疚事兒就會一輩子不安的人。不管柴慕容多麼該死,但都不該死在對楚揚的信任中。實話告訴蘇局,我之所以提出要去見她,其實就是代表楚揚去送她最後一程。不管怎麼說,他們之前畢竟是夫妻,柴慕容臨死之前最想看到的那個人,也應該是他。可我卻又怕他們見面後,那傢伙會在衝動之下出手相救,所以我才決定代表他去看她。而且最重要的,我不但是代表楚揚去看她,也是代表我自己。因爲要不是因爲那麼多的客觀原因,我和她應該是最好的朋友了……蘇局,你不會擔心我這個會幾手跆拳道的女人,能夠在你那些武藝高強的手下把柴慕容劫走吧?”
花漫語的這些話透着很多不滿,蘇寧當然能夠聽得出來,但她又說不出什麼,因爲人家說的沒錯:當初要不是花漫語讓楚揚去‘蠱惑’柴慕容,那個女人肯定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最好的結果就是爲了保住古建築羣,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華夏。
現在,人家提出要代表楚揚去看看柴慕容,好像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蘇寧很清楚這倆妞之間那種複雜的關係,也堅信花漫語根本沒有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將柴慕容劫走的可能,於是就在沉吟了很久之後,才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讓我違反紀律的要求……你想什麼時候去見她?”
終於成功的走出了最初的一步!
強壓着心中巨大的成功喜悅,花漫語再次抿了一口酒後很從容的說:“我想就在今晚吧,畢竟她隨時都有可能被秘密處決,要是晚了的話,我和我家那口子將會遺憾終生的。”
一直用心觀察花漫語眼神、動作細節的蘇寧,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再次點頭:“可以,那就在今晚十一點吧。不過,因爲一些必須遵守的紀律,到時候還得委屈一下花總。花總在去關押柴慕容的地方時,不但要被搜身、眼睛被蒙着,而且只許你一個去,會面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小時。花總若是同意的話,那麼在今晚十一點之前,請一個人在富麗堂皇的停車場等候,到時候會有車子來接你的。”
“這些我都懂得,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謝謝你,蘇局。”花漫語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蘇寧面前,伸出了手,她右手中指上帶着一個亮晶晶的戒指,看起來就是那種普通的白金鑽戒。
女人戴戒指就像男人隨身裝着香菸一樣,屬於天經地義的事兒,所以蘇寧也沒有介意,只是微笑着和花漫語握了握手,就並肩向門口走去。
假如蘇寧能夠注意到花漫語手上的這個戒指,那麼有些事也許就不會發生,因爲這枚戒指不是普通的戒指,而是來自在國際殺手界享有‘人見愁’盛名的顧明闖手中,也是他平時在洗澡時都會佩戴的最後武器。
這枚戒指有個名字,叫鉤吻。
鉤吻,是一種見血封喉的毒藥。
京華做爲華夏國都,不管是歷史文化還是建築規模以及人口,絕對當得起‘首都’這個字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隨着社會的發展,空氣質量卻成爲京華人一個很少談及的現實問題。
“京華的夜空,到底有多少年沒有看到星星了?”
晚上十點四十五分的時候,一個人來到富麗堂皇大酒店停車場的花漫語,仰着下巴望着灰黑色的夜空,雙眸在酒店大樓上方的霓虹燈下,折射出一道道虛幻的絢麗的色彩。
誰都知道現如今要想在京華的夜空找到星星,就像是六十的老光棍泡了個十七八的小妞那樣困難。
可花漫語在來到富麗堂皇大酒店停車場後,就一直仰首望着夜空出神,彷彿上面真的有很多讓人遐想的星星,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心裡是這樣想的:我怎麼會傻到以身冒險去救柴慕容呢,我不是很盼着她死麼?就算楚揚因爲她的死而愧疚一輩子,但總比讓她活着增加變數要好得多……可我爲什麼總是考慮去救她呢?難道說我根本不想她死,只想她做爲一個和我做對、讓我感到生活不乏味的對手?
在花漫語擡頭‘找星星’時,有個人從酒店大廳前的臺階上走下,慢慢來到她身後三米半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這個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甩帽衫,微微的垂着頭也是一動不動,映在地上的斜影使他身子看起來很單薄,個頭也不怎麼高,但卻偏偏有種無法讓人忽視他存在的感覺……怎麼說呢,就像你在看似很平靜的海面上戲水,但總是感覺身後不遠處有一頭虎頭鯊在跟着你那樣,看不到,卻能感受到這種危險。
“這個人很危險,等會兒要特別注意他。奇怪,花漫語身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物?”在富麗堂皇大酒店對面公路邊上,停着一輛黑色的子彈頭樣式的汽車,國安局長蘇寧,就坐在副駕駛坐上,放下手中的紅外線望遠鏡扭頭對後面兩個手下說:“花漫語在上車之前,你們必須按照規矩對她搜身,然後再蒙上眼睛,確保她不可能記住進‘鬼門’的路,都記住了嗎?”
“是,我們記住了,蘇局!”那兩個女手下和女性司機都低低的齊聲回答。
鬼門,在《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中是這樣記載的:西北爲天門,東南爲地戶,西南爲人門,東北爲鬼門。
於是,在後世的風水學中,就將東北定爲鬼門,認爲邪氣、煞氣多由東北來,所以在古代的城牆上,東北方都會有一面完整的牆面,藉此來抵擋邪氣。
可蘇寧訴說的鬼門,卻是位於京華東北遠郊的一座監獄。
能夠被國安‘有幸’安排在鬼門的人,不是那種爲國家造成巨大損失的外逃貪官,就是一些在社會上造成重大惡劣影響的重案罪犯……這樣說吧,鬼門是華夏相關部門最爲嚴密和保險的監獄,由國安局長親自主持日常工作。
如果因爲某人貪污了幾千萬、或者殺了三五個人就被帶進了鬼門,那麼他祖墳上肯定是冒青煙了。
昔日招搖華夏十幾載的柴大官人慕容姐,被抓捕後就‘有幸’進了鬼門。
鬼門,鬼門,一入鬼門,休想再做人!
爲了確保今晚花漫語探望柴慕容不出一點點的差錯,今晚蘇寧帶來的人都是女性,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搜身時更方便。
在今天下午的時候,蘇寧和花漫語約好的是十一點,可她在十點半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富麗堂皇大酒店的對過公路上,仔細觀察周圍的動靜,以防花漫語會派人偷偷跟着她們的車……儘管這樣的可能性很小,可蘇寧卻不敢有一點點的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