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那心跳的感覺……
歌月的手不知不覺捂上胸口感受着心悸的浮動,似乎已經沒有感覺了。
動了動嘴角,將視線轉向半遮半掩的車窗外,放空目光焦距。
鏡沅他……最近還好麼,有沒有按時吃藥呢……
與馬車擦肩而過的景物映像雖然閃過歌月琉璃般的眸子,卻沒有進入她的眼底,然而替代它們的,是隱隱的擔憂和淡許的惆悵。
下意識地,歌月低下頭,撩起寬大的袖管,一手摩挲着繞在皓腕上的深藍色髮帶。
她的心,應該只爲他而悸纔對啊。
深吸一口氣迴歸現實,歌月偏過腦袋,對上了聿宣看過來的溫淡目光。
誰也別想從那雙深邃迷人又不見底的瞳中看出任何關於他的情緒波動,也沒人能揣測準當他看着一個人時心中的真實所想。
不,或許她可以吧。
只不過,她也只是憑對他的瞭解和他一貫的作風而做出一些猜測罷了。雖然,這些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
可這次她並沒有讀出他眸中所含的意味。
是她不願去細想,還是他把情感藏得太深呢。
聿宣脣邊優雅的微笑涼下幾分,剛剛看她一反常態的愁緒縈繞周身,一定是在想那個叫作“鏡沅”的人吧。
越是肯定這想法,聿宣的眸光便是越發的深。
車內的氣氛摻雜些許怪異終是被歌月的輕鬆話語所破。
“我記得如果去鳶國的話還是要路過晏國吧?”歌月笑吟吟地問道。
從地圖上看晏國是夾在燁國與鳶國之間,去鳶國必經過晏國,而到了晏國南邊境之後只要過一條江便能到鳶國境內了。
“是啊。”聿宣一眼便看出了歌月那點小心思。
“我好想再一品醉響樓的‘陽春白雪’啊。”歌月臉上寫滿了嚮往,美滋滋地說着。
聿宣眼中漾着淡淡笑意,而語氣卻是爲難,“可是我們現在過去的話似乎要繞路才行。”
怎麼,要她求他?
“哼,你不去,我自己去!”歌月朝悠然自得
的聿宣鄙夷地望了過去,撇撇嘴。
眼中的笑意更盛卻轉爲了濃濃的戲謔,聿宣不阻攔,“據說這一碗‘陽春白雪’就要五十金葉呢,而且還是限量的噢。”
“死妖狐,你就知道威脅人。爽快點,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歌月兩臂一交,一副強硬的架勢。
要她低聲下氣討好某隻臭妖狐是不可能的,不過她這樣問他去與否算是在邀求他去吧,否則依她的性子,早就話不多說,自行去醉響樓了。
“你有聽到我說不去麼?”
確實沒有。他說這個話就是代表要去了,可是歌月還是牙癢癢。
其實她要去醉響樓不單單想吃‘陽春白雪’。
抵達晏國醉城醉響樓差不多已是傍晚,蔓延在蒼穹中的雲朵都被裹上了層層橘色,亮得讓人不敢逼視。
站在醉響樓外,歌月沒有直奔樓內,而是將注意力挪到躲在不遠處伺機上前乞討的一羣人中。
似乎在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的乞丐羣裡沒有上次那個挺身而出的少女的身影。
“你在發什麼呆。”聿宣試探性地一問,順着歌月的視線望了過去,並未覺得有何異樣。
“沒什麼。”歌月立刻收回視線,不讓這隻洞察力極強的死妖狐有所懷疑。
剛剛擡起步子預備進樓,就聽到身後有人脆生生地一呼。
“啊,我認得你們!你們就是上次救了我們一命的恩人!”聲音中包含着激動。
歌月認出了來人的聲音,她就是她要找的那個少女。
然而歌月第一時間不是回頭看向來人,而是用餘光觀察聿宣的神色。而聿宣也只是轉身微笑看向少女。
這少女的話就像是澆在油鍋的水,話一出就招來了響應。原本哆嗦在不遠牆角的那羣乞丐頓時打起精神,一窩蜂地向歌月他們那兒跑去。
“聿宣公子啊!”齊老闆被一眼睛尖的夥計告知聿宣公子前來,忙從裡面迎了出來。看到蜂擁而來的乞丐,他邊向門口小廝使了個眼色,“給點錢,打發他們走,別在我們店門口礙事。”這齊老闆也是會看人臉色的主,知道
用武力趕這羣乞丐走在聿宣公子面前是行不通的。
那些乞丐得到碎錢也都樂呵呵地走了,他們就知道遇到這兩位好心的公子準有好事!
“兩位公子,樓上請。”齊老闆熱情地招待。
從剛剛見到那個少女時,這隻妖狐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淡定,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不過也對,這隻妖狐一向都把自己的真實情緒和想法隱藏的很好,就算是天大的事,他在表面上也會做到波瀾不驚吧?
背後一道灼熱的視線漸漸淡去,歌月跟同聿宣一起上了二樓那包括臥室浴室的貴賓套間。
等到人都離開只剩下聿宣,歌月,還有笙和簫時,歌月平淡開口,慢慢切入正題。
“挽玥珏你一直貼身帶着麼?”
聿宣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舉一動無一透露着絲絲魅惑。
眼神中掠着一分質疑掃過歌月那張美得顛城禍國的臉,聿宣淺淺啓聲,“自然是貼身帶着。”隨後又一挑俊眉,調侃道,“姬兒是否想要檢查?不過這裡不是很方便,要不我們到內室去?”
“那就不必了。”反正弄丟了也是妖狐自己的事情,她語調一轉,“只是啊,我擔心某隻妖狐的皮毛實在太厚,感受不到這挽玥珏所散發出來的熱感,從而錯失能快點找到石頭的良機,害我要與你這隻黑心白麪妖狐多呆片刻。”
“姬兒如此不放心的話,不如我把它交給你吧。”墨黑的眸子沉了沉。
話都說開了,如果聿宣真的在那少女靠近時感到挽玥珏的灼熱,他大可現在便說。
難道那時是她的錯覺麼?那乞丐丫頭身上沒有要找的石頭?
不會的,她不會感覺錯!
“免了免了,那麼危險的東西我纔不要。”歌月一臉的嫌棄,“帶了這東西在身邊,我隨時都有一命嗚呼的可能性。”
萬一這挽玥珏就是找到“邪傾”的重中之重一事傳開,恐怕就不會那麼平靜了吧。
亦或者,已經有人開始在默默窺視他們了呢,明裡或暗裡。
在暴風雨之前,往往都很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