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青色馬車安靜地停在花語樓的後院內,車簾半卷,暗香襲人。笙和簫站在馬車旁,整裝待發。
馬車內,兩抹身影正對坐着傾談什麼。
“看你面色這麼差,難道昨晚沒睡好麼?”
纖長白皙的手托起玉盞,聿宣輕呷一口早茶目光淡掃眼前臉色略略有些蒼白的女子。
昨晚一夜無眠,面色能好到哪裡去呢?
柔芷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勾出淡雅得體的笑容,“柔芷很好,謝謝公子關心。”她始終微微低着頭,保持謙卑的態度。
或許,只有在他施捨於她溫柔動情的片刻,他纔會容得她叫喚他的單字吧。
聿宣輕緩地放下茶盞,優雅的面容上稍許添上了幾分認真,“最近曉寒居似乎有點動靜,風頭快蓋過花語樓了。”
曉寒居是與花語樓並排而論的一所歌舞坊,如果說花語樓是因它的神秘高雅而出名,那曉寒居就是因它的地處環境與樓內姑娘的妖媚風情而聞名。
兩者的氣勢所謂是此消彼長,算是生意上的勁敵。其實那曉寒居的創始者媚三娘和花語樓的所有者,也就是千葉柔芷有着一段不爲人知過去。
“要不要……”柔芷聞後神色上一緊,猶疑地說道。
“切勿輕舉妄動。”聿宣語氣沉穩打斷她,眸子望向柔芷身後的窗外,視線防的很遠,他又道,“據我所知,前不久曉寒居投靠了一個神秘門派,現在的曉寒居表面上還是曉寒居,只不過這背後就不知到底在做什麼了。”
“那我該怎麼做?”柔芷沉下臉,思考道。
“按兵不動。”
接着又說了些交代的事宜,聿宣便揮了揮手。
“柔芷告退。”
柔芷提起裙襬,款款下車,正好遇見搖着紙扇悠閒走來的歌月。
昨夜歌月實行了她的老方法,潛入一客房將人打暈後,霸佔人家的牀,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柔芷姑娘,早啊。跟你家聿公子依依惜別完了?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啊。”歌月就是說話直接,她認定了這位柔芷姑娘一定與這隻死妖狐有一腿。
“姑娘說笑了”柔芷深深地望了一眼歌月,又將視線
撇向了別處。若不是她接觸的男人多,定然不會一眼便認出歌月實爲名女子,哎,如果不知道她是女的,她也不會不由自主地去猜測她和聿宣公子的關係,也就不會心在隱隱作痛。
她無權干涉聿宣的任何事,不是麼?
歌月見她認出自己並非男子,一臉欣賞地打量着眼前這位剛柔並進的女子,“不錯,不愧是花語樓的柔芷姑娘。某隻妖狐要懂得惜福啊!”這後面半句音量微微擡高語調上揚,明顯不是在對柔芷說的。
柔芷一愣,最終只穩穩地拋下了四個字,“柔芷告辭。”便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歌月向一邊的笙簫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就輕躍上馬車。
車內,還留着剛剛柔芷身上的薰香,歌月一到,便慢慢地將這抹氣息所沖淡了。
“妖狐,氣色看上去不錯嘛,是不是昨夜在溫柔鄉里滋潤了一夜,精神也飽滿了許多啊?”
歌月在車門處看着閒逸安穩地坐在軟座上的聿宣,眉眼彎彎,笑得狡黠,一雙靈動的眸子透露着一絲絲曖昧。
“昨天,原本是可以這樣的,只不過,不知道是誰突然闖入,擾了我的興致。”聿宣那雙勾人的眸子牽出歌月的身影,身子微微挪了挪。
“哎,我是被那恆宇夜暝煩得突然忘記了你這裡還有位美人在嘛,要怪就去怪他!”歌月推卸責任倒是快,她那雙茶色的眸子閃着點點無辜,說完,她便低俯着身,慢慢走向自己的位置。
“我只記得當時是你闖了進來,所以——”聿宣眼底閃過淺謔,嘴角彎起邪魅一笑。
歌月沒看錯,不似往日的優雅,那笑容中帶着一絲邪氣。通常這隻臭妖狐這樣笑的時候……
就在這歌月愣神之際,聿宣握住她的胳膊往自己這一拉,輕鬆地便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
“所以,你得補償我。”緩緩湊近瞠目啞言的歌月,聿宣笑意不減,只是這口吻中帶着一點懲罰的意味。
待歌月回神的時候,發現妖狐那張美得欠扁的臉已經近在咫尺,而自己的背部被一雙有力的手抵住,讓她不得隨意動彈。
她不敢亂動,因爲只要亂動,就很有可能兩脣相碰。
細細地望着一雙漆黑深邃的墨瞳,歌月努力讓自己不被這雙迷人到勾魂的眸子所惑。
深深地望着一雙清澈如潭的水眸,聿宣很想看清楚她的內心,真想知道如何才能突破她心中的一道防線。
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她的心跳,然,她並沒放在心上。
歌月小心地轉動她腦袋,撇向一邊不看聿宣。
她的鎮定到哪裡去了?真是的,別被這隻死妖狐的表象所騙啊。
很快,她便從失神中回了過來,恢復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妖狐,我勸你快放手啊,你也不想嚐嚐我的‘冰天雪地’吧?”語氣雖是輕鬆淡然,而聲音卻有些不穩,她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聿宣的呼吸溫熱地附着在自己側臉上。
“好啊,我也想看看是你的‘冰天雪地’厲害呢,還是我的‘鳳舞龍吟’厲害呢。”
……
車外的笙和簫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場從那馬車內散發出,彷彿有旋旋氣流盤桓於外,讓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半步。
甚至,他們還感覺到了強烈的眩暈感,兩人同時緊緊拉住因受驚而嘶鳴的馬。
許久,一切都慢慢恢復了平靜,氣場消失了,馬兒安靜下來,笙和簫也穩住了氣息。
揣着一絲不安,笙和簫同時掀起車簾,而見到的卻是公子和歌月姑娘毫髮無損地面對面坐着,兩人面容平靜,似乎剛剛什麼事情都未發生,只是他們一時的錯覺。
他們家公子的臉上依舊帶着令人舒心的優雅微笑,而歌月姑娘也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簫,啓程去鳶國。”
※
灰色轉頭砌成的牆透着一抹灰暗和詭異,巷子內,站着兩人,卻看不清她們的容貌。
“公主,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啊?國主似乎有所懷疑了,怎麼辦。”聲音中帶着慌亂。
“娉婷,讓他們幫我擋一陣子,等我辦完事情自然會回去。”說話之人聲音甜美卻帶着命令的口吻。
“啊,公主,還要多久啊。”
“不清楚。”聲音一頓,那人又道,“你再派人幫我查一件事。”
說罷,便將嘴湊近另一人的耳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