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來了兩家,帶的都是女孩子。
都是鄉下小孩子的打扮,年紀在十一二上下,以往收的女孩子大多十歲左右,能多養幾年,才藝紮實些。這幾個,水沁看着,又都是鄉下跟着幹農活的,皮相未免會穩重老成些,少了一些小女孩應有的伶俐俏皮。不過,養個一年兩年,要是她們懂得機會難得,知道把心思放在學藝上,勤奮刻苦些,應該也是可以的。
水沁走過去,對着那個害羞的小女孩,“別低着頭,讓姐姐看看你,好麼?”
那女孩擡起頭,眼裡一汪的水韻,柔弱依人,是棵好苗子。
“姑奶奶,您覺着怎麼樣?”她的孃親看着水沁眼裡還算滿意的意思,在一旁急着問道。
水沁沒理她,繼而捏起女孩子的手來,這下子可就不行了,又硬又粗的兩隻掌子,翻過來看,上面的青筋都顯出來了,皮膚上盡是各種結了疤的傷口印子。這水雲夢裡,才貌雙全的姑娘們多了去了,客人見這姑娘值得帶回去助興怡情,等認真看時,卻發現是這樣一雙這等模樣的爪子,女子能見人的地方除了臉就只有手了,這樣一來,如何帶出去見人。
水沁的希望被消磨了一截,這個小女孩的身價註定要掉位了。手腕上有點淤青,水沁順勢把女孩的袖口往上翻開,泛青的,泛紫的,青黃相轉的,泛血點血痕的,密密麻麻交疊着,“這手是怎麼回事?”
“哎呦,俺們都是鄉下的苦人家,比不得姑奶奶的錦衣玉食,都是要下田種地,劈柴燒火的,手粗些,大大小小的傷也免不了。”女孩的孃親怕這城裡來的姑奶奶不要自己的女兒,急忙解釋道。
“我看着倒不像啊。”水沁回頭盯住那村婦。
那村婦陪笑着,“這有時候犯點事,也是要罰的嘛,不過是拿木條子、竹鞭子打一下而已,不打這孩子不長記性。”
“可現在這都傷成這樣了,”水沁放下女孩的手,“就算帶回去,要耗去我水雲夢的大批醫藥不說,只怕也會留下些抹不去的傷疤,將來很難有什麼出頭之日了。”
“姑娘您就收了她吧,這身上有些磕磕碰碰倒不假,磕着臉上俺們可都避開了的,乾淨得很,姑娘日後想怎麼對她,也都成,俺們再也不管。”村婦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見水沁沒反應,就有軟下來,“還勞煩姑娘好歹把人帶回去,俺們家還有兩個男娃娃等着這筆錢買糧吃飯呢。”
“您對您家兩個男娃娃可真好。”水沁似乎明白了。
村婦自豪極了,頭也揚了幾分,“養兒防老,不待娃娃們好,將來誰來服侍我跟那一個。”
“對呀,”水沁笑了,“女娃既然本來可以長大了就拿去賣的,多打些也就無所謂了,是吧?”
村婦開始面露難色,“姑娘這話讓我怎麼說纔好?”
水沁正色道,“不必怎麼說,這個模樣,出面掛牌是不行的了,端茶倒水做個丫頭到還可以,水雲夢最多隻出五兩。”
“李鄉約跟俺們說好了呀,不是了十兩麼?”
“五兩。”
村婦見水沁沒有改口的意思,有仗着自己女兒還有些姿色,不怕水沁不反悔追出來,這樣一來,她也就可以順勢再擡價。
於是,村婦直接拉着女孩要走,只見那女孩掙脫不開,被拖着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