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緞莊定下的那個女子，……”李牟才眼神裡有些飄忽不定。
“天字一號房已經收拾妥善，大人如有需要，小女子隨時可以安排環兒長期入住。”水沁脣角微勾道。
李牟才擺擺手，客氣道，“這倒不是，只是我看中的不是這個，還煩請水姑娘另換一個。”
“俗話說，賣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沒有再收回來的意思。環兒的贖身契也簽了，賣身契也撕了，小女子已經差穀雨拿了銀票去紅玉錢莊，等會兒玲瓏緞莊的銀子也該兌出來了。現在小女子就等李大人一句話，那環兒姑娘，是要領回去呢？還是要留在這裡呢？”水沁迂迴婉轉道，也不點破，人是要怎樣都成，就算是買了不提貨，水雲夢也沒有給客人換貨的理。這惡例開不得，人家要求換就給換，一來顯得水雲夢底氣不足，難道這麼好的姑娘還要遭受退貨，不但降低了姑娘們的身價，還削了水雲夢的面子，簡直欺人太甚。
“哈哈哈，綢緞莊鄭大莊主說的沒錯，水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齒。”李牟才的提議，一下子被駁了回來，也不顯露一點情緒，臉上的肥肉堆着，一動不動，突然間，一抖，“本縣想換的這個人，就算姑娘願意給，水姑娘也未必給得了。”
“哦？李大人倒可以說說看是哪一個，看中了，大人也可以自掏腰包，小女子一定把人送上。”水沁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小看自己的能力。
“水姑娘可不要反悔。”
“小女子可能會反悔，但水雲夢說話算數。”
李牟才聽了這話，突然側過身，移近過來，眯着眼睛，笑道，“本縣只要雲煙，水雲夢大名鼎鼎的雲姑娘。水姑娘，你可給得？”
水沁面露一絲無奈，苦笑道，“李大人還沒查看本縣的文案麼？那裡面應該也有相關的卷子文書，雲煙已經香消玉殞了，教我如何給大人尋去？”
“正是因爲看了卷宗，本縣才覺得應該跟水姑娘討要這個女子。本案牽涉的人太多，或許只有雲姑娘自己能告訴本縣事情的真相。”李牟才嘆了一口氣，“雖然水姑娘也是心裡清楚得緊，但水姑娘你也必定不會同我講的。”
“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小女子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
李牟才的身子又近了幾許，“水姑娘如此聰明伶俐，李某人的話中所指，水姑娘是明白人，怎麼會不知道？”
“大人不要開這種玩笑，”水沁開始顯出緊張的模樣，微蹙着眉，“會嚇死人的。”
見水沁一副柔弱無可依的可憐之妝，李牟才未免也起了一絲憐惜之心，“水姑娘既然這麼害怕，就安排好客房讓我的環兒舒舒服服的住着。將來有了本縣需要姑娘幫忙的時候，也希望姑娘能出手相助才行。本縣也不想爲難姑娘。”
水沁笑了，“大人有什麼話早些吩咐就是了，小女子定當竭盡全力。大人又何苦來嚇唬人？”
“開玩笑而已，水姑娘何必當真。”
“我膽小，大人以後少說些這樣的話吧。”
李牟才接着安撫了幾句，兩人又談了些榕江縣的風土人情。因縣裡有事，師爺派人來尋，李牟才這才離開。
派出去的小廝正好從紅玉錢莊回來了，穀雨出來處理銀子的事。
“穀雨，那個姓李的老滑頭可能已經知道咱們水雲夢的摻和了，那件事，不管能不能翻案，我們也要小心行事纔是。”
“知道又怎樣，我還怕他不成？”穀雨在錢箱子裡拿起一塊銀錠，前後翻了翻，轉了轉，“這銀子水色不錯。”
“我跟你說正事呢？”水沁擔心道。
“還有我呢，你呀，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穀雨把銀錠放回去，合上錢箱子，輕輕拍着，“水雲夢這些天死的死，贖的贖，銀子收了不少，也該有花的時候了。那些還交由師傅帶着的一批，倒也可以放出檯面來了。等明兒個，帶着這一箱子死寶貝，我帶你到鄉下見識一番，收些活寶貝回來。”
水沁從小長在水雲夢，岱老沒給她出去的機會，現在掌事了，裡裡外外都忙，也抽不出空閒的時間。能帶着公務的名分，好好出去看看，也不錯。
“行呀，就依你。”水沁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