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水雲夢正開門迎客,湘月齋又來人了。
“水姑娘,您要是再不賞臉,只怕我會被我家掌櫃給活煮咯。”一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面露難色道。
水沁輕笑一聲,平平地看着他,“這是不是可以算是威脅我呢?”
小老頭一下子知道這女人不好惹,說話帶着刺,開不得玩笑,說不得誇張,於是改口道,“我哪敢呀,只是我家掌櫃早就擺了酒席,讓我來請水姑娘。姑娘早些時候說忙,推了。那酒席就一直襬着,哪個菜涼了,就換了再擺。我家掌櫃都自個盯着等到現在呢。水姑娘,您好歹賞個臉。”
水沁順着小老頭的話問,“怎麼?你家掌櫃從早上起,就未進食麼?”
小老頭見有些效果,就繼續着,“何止呢?這一天開業大吉,掌櫃的就待在雅間裡等着水姑娘,哪個達官貴人來了道賀,都沒見呢。”
是怎樣的一個人,居然能有這麼大的排場,爲了見水雲夢的一個掌事,也真沉得住氣等上一天。水沁想着,自己是有何能耐,讓湘月齋的掌櫃如此看重自己,是想商量個和平共處的方案來,還是當着水沁的面直接向水雲夢宣戰。無論是哪個,能辦到這麼盡心盡力,耗得上這麼長的時間,也絕非一個簡單之輩。
這時,水沁眼前很快地閃過一種野獸的身影,狼,就是狼。長久的折服,長久的忍耐,就爲了千鈞一髮,直取獵物咽喉,一招斃命,乾淨利落。
水沁還真想會會這個齊掌櫃,“你家掌櫃太擡舉水雲夢了。”
“看在我們湘月齋的誠意上,水姑娘可千萬別拒絕呀。”小老頭見計劃基本成功,肯定地討好道。
“好,我去。”
水沁答應了,小老頭一臉的欣慰樣子,預計差事辦好了倒是心中放下了大石。
湘月齋裡面的裝潢刷新了,摒棄了以前的樸素作風,所有裝飾都以富麗堂皇爲標準。雕樑畫棟,雲母琉璃,黃花梨木,各式各樣彰顯身份地位的古董文玩,奢華中也少不得雅緻。
水沁跟着小老頭,心想着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讓這般油嘴滑舌的面孔來當心腹,也不怕哪天被反了水出賣,反正像這樣的人,敢用者,也不是什麼省油的。小老頭停了下來,推開雅間門,水沁站在門前。裡面已經坐着了一個人。
紅對襟上衫,紅穗下羅裙,櫻桃玉髓口,抹了鮮紅的胭脂。雲髻高聳,中間一隻翠翹金雀,兩旁各簪了一對鑲金石榴石雙股釵,一對白玉木蘭金鉈簪,見有人推門進來,一回頭,那鬢邊的金步搖微微顫動着,嬌俏嫵媚至極。
這個齊掌櫃竟也是個女子,水沁看着那女子的裝束,不是姑娘的打扮,倒像是新過門的小媳婦。不過,那賞心悅目的臉蛋,見水沁來了,雖然是微微笑着迎接,但也掩蓋不了女子之間相互的不待見。
這葫蘆賣的絕不是好藥。
水沁腦子裡很快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但也裝作無所事事,被請着入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