脣瓣只是輕輕一觸,銀龍忽然像是受到驚嚇般,將頭下意識地後仰……這讓康斯坦丁注意到他美麗的金色眼睛瞪得老大,彷彿碰到了某些不敢置信的事情。但是接下來,她卻又顫抖着再度送上櫻脣……一隻手伸進了少年的髮際,一隻手按上他的肩背,同時緊緊的壓住康斯坦丁,她的力量似乎已經恢復了不少,而整個身體壓過來的姿態也佔據了優勢,少年術士雖然掙動了兩下,但卻沒有撼動的能力,只能讓那兩瓣有些冰冷的脣封上自己的。
這顯然就是紅色壽衣搞的鬼,只不過,這位深淵領主的能力實在超乎想象,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魅惑術的範疇,簡直像是強制性的潛意識催眠……一隻受到位面力量壓制,正處於衰弱期的銀龍,自然沒有能力跟深淵第一層的領主對抗,實際上即使她力量全盛,也未必能抵抗,如果這個催眠一般的能力是要求對方自殺……少年的心中有些揣揣——這種神不知鬼不覺便足以致人死地的能力着實可怕。
而且,並不只是那麼簡單——女孩子發出“唔、唔”的低吟,像是抗拒,最後香舌卻是不由自主地迎合上來,舌尖柔柔挑逗着,在少年掙扎之間遊入他的口腔。和對方的舌頭做着激烈的熱吻……直到良久之後,互相廝磨的脣舌才分開來,帶出一道亮晶晶的粘稠細線。
“這就是那個女人所謂的定金……?真是……”
康斯坦丁的面孔不自然的跳動了一下——雖然有句話說人的桃花運,跟生理週期一樣,都是一陣一陣的。對於康斯坦丁來說這並不是個什麼好兆頭,這倒是不是因爲他上一輩子失戀的次數比中國足球失利的次數都多。少數的幾次成功卻經常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倒也並不能說感覺不好,事實上能夠看到一位冰山美人兒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欲拒還迎的媚態,對於任何男人……不,應該是雄性生物都是一件很容易產生心理滿足的事情……不過對於這位銀龍小姐,康斯坦丁心中總是本能的頗多牴觸……畢竟他幾次險些死在對方的手中,兩個人目前的狀況,也僅僅不過是在這種無法預料的危險環境之中,互相勉強的依靠而已。
或者是因爲,他害怕對方忽然變回原形,將自己壓成一團子肉醬?
“那個該死的……混蛋惡魔……”
銀龍小姐從咬緊的牙齒之間發出連串的詛咒,其中夾雜着難解的龍語詞彙……她似乎正在努力的對抗着自己,但是身體仍舊我行我素的動作着,雙手舒展之間,那銀色的裙裝便開始逐漸的從她肩頭上滑落,其下露出的稚嫩皮膚上蒙上了一層誘人的粉紅色,不住的微微顫抖。
康斯坦丁不由得暫停了一下呼吸,那實在是令人窒息的美景……那具白皙的軀體,似乎有柔和的光澤在緩緩流動着。兩點嫣紅傲立於挺翹的山巒上,長而結實的雙腿在再沒有一絲遮掩的,裙邊地分合下若隱若現,那景緻曼妙無倫。這種赤裸裸的誘惑,直指人心最原始的本能,即使意志最爲堅定地人也足夠血脈賁張,心如鼓擂。
高等解除法術的效果在對方身上閃了閃……在魔神附身的狀態下,這個可以隨時施展的法術現在卻只能勉強應用,而且顯然並不理想——銀龍依舊我行我素的,只是,一層淡淡的紫色紋理正在這彷彿玉石雕琢而成的藝術品上時隱時現,不住的遊走着,在臉部蔓延開來,然後在髮際處似乎消失掉,而又從脖頸後面悄悄顯露出來。
腦海中的那片星空給少年提供了額外的記憶殘片,稍微思索之後,康斯坦丁找到了關於這個法術的某些信息,這個效果並非是法術,而是神術,名爲正義烙印……一般而言,此法術通常是用來懲罰罪行,但實際上,按照藉助的神祗力量的不同,在發動之後它可以任由施法者將任何行動指定爲觸發條件。當他從事你預設禁止的行爲時,這個烙印就會被觸發並詛咒受術者。詛咒效果和法術之中的“降咒”相同。
除非比施術者的能力強大,才能將這個法術移除……能否克服力量的影響,保持神志的清明,完全看銀龍自己的意志。
猛然間,銀龍發出了一聲嬌吟,重重的倒在少年的身體上!赤裸的觸感和肌膚微涼的溫暖,讓面前壓抑着自己的康斯坦丁也不由得出現了些許的生理反應,只不過顯然銀龍小姐身上發生的變化更加引人注目——那些紫色的紋理在一瞬間猛地迸發開來!像是有着無形的力量,將那個美麗的身軀生生懸浮在空中,而隨着她痛苦的喘息,魔紋開始逐漸的消散,但是那種種崩散的紫光,卻開始在她的軀體上蒙上一層晦暗的顏色!
過了許久,詭異的景色終於緩緩散去……
銀龍小姐無力的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康斯坦丁微微一呆,注意到她似乎產生了一些變化——那雙剪水雙瞳的右眼中仍舊反射着那種奪人心魄的金光,但是左眼中的金色似乎慢慢的淡化下來,呈現出一點點的銀色的痕跡,一金一銀兩隻眼睛,彷彿是兩個極端。給她清麗的面龐上添上了一層妖異的色彩。銀色的髮絲從她的鬢角垂下,將周圍的景色阻擋在外,康斯坦丁視線中,一時之間只剩下了那一對眼眸。
“你最好將現在發生的事情全部忘記,否則的話,我會在你下次提到的時候,擰掉你的腦袋……”沉默良久,這位小姐一言不發的起身,招了招手,將那件銀色袍服魔術般覆蓋在軀體之上,然後,她冷冷的拋下這樣的一段話。
不過,她的臉色在下一刻就已經變得極爲精彩,房間的門扉顯然在她闖進來之後就沒有被鎖住,此刻,那門扉悄無聲息的開啓,三個魅魔正站在那裡,笑靨如花,只是那種笑容在銀龍的眼中簡直比尖銳的刀劍還要令人恐懼與厭惡……
……
萬淵平原的太陽,永遠垂掛在天空的正宗,那個大的火球一樣的東西,發出令人窒息的高溫和刺目的光芒,但卻依舊無法驅散遍佈整個天空的陰霾……鋸齒狀的黑色山脈在遠處綿延起伏,上面似乎有大羣的鳥類在飛翔。狂風呼嘯而過,將磨盤大小的石頭吹得咕嚕滾動作響,一陣陣的風沙彌漫。
“該詛咒的深淵……”
克魯克學着那些惡魔們的腔調咒罵了一聲,懶洋洋的搔了搔下巴,那裡有一道長長的傷痕,一直從嘴角延伸進衣領。他是個膚色蒼白,面容削瘦的傢伙,尖銳的耳朵證明着半精靈的血統,只是他右邊那隻尖耳朵已經被利刃削去了一半,因此他必須披散着黃褐色的頭髮來掩飾。
陽光仍舊熾烈的烘烤着每一個可能出現在它下面的生物,沒一會就會讓一般人大汗淋漓,全身溼透,地形非常崎嶇,高低不平的地面會讓人一不注意就把腳扭傷,而行走在重重疊疊的巨型紅色岩石之間,更是一不小心就會跌傷。路上看到多處深不見底的巨坑,冒着濃煙,只有那些深諳規律的人才能清楚,這其實就是通往深淵其他層面的傳送門——問題在於這些傳送門地目的地都是隨機的,或許此刻通往深淵第八十八層,下一瞬間它就改通往第九十九層了。
如果可能,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在萬淵平原上奔行吧……半精靈回頭望了望身後的一行人,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這把金色長劍的劍刃鑲嵌着四顆琢磨過的紅寶石,劍柄末端的圓球是以紅寶石爲中心的太陽造型。然後他提高了聲音,向着身後的一羣人吼叫道。“你們他媽的就不能走快一點?”
於是在他身後的一輛大車上傳來巴布魔車伕一連串的命令,他噼啪的甩着手中的長鞭,將被一個巴佬辱罵的怒氣發泄在犛牛一般的馱獸背上。
不過顯然,半精靈沒有興趣去理會他——克魯克不屑的目光瞟過的,是那輛大車上,正舒舒服服的坐在遮陽棚下,用斗篷遮擋多餘陽光的兩個人影……
“老大……這要走到什麼時候啊?”原本在大車陰影之中的一個矮個子加快了腳步,來到克魯克的身邊。
這是個矮人,不過,長得比一般矮人高且瘦,那黑灰摻雜的鬍子中帶着隱約的血色,污穢的指甲和灰撲撲地禿頭也是如此。他手中拎着的一面大盾牌。遍佈着劃痕的外表表明那是一件倒手物——斷域鎮的傭兵們如此稱呼那些從像個收破爛的一樣的店主那裡買來的。通常都是轉了無數次手的物品——冒險者把從血戰里弄出來的東西就賣給他,然後再拿走一些他的東西,然後過一陣子可能就有一些別的冒險者再把這些東西重新賣給那個老傢伙,然後拿走另外一些,可能就是前一批冒險者留下來的……
“走就是了……光是走路就有五十個災幣,你還抱怨什麼?”半精靈扔下一個不明瞭的命令給這個部下,絲毫不掩飾話語中的諷刺:“我們是傭兵,只要有人付錢,陪他們走到死也行……”
“不過是兩個白癡的巴佬施法者,卻把我們當做是怯魔一般的使喚,等到了地頭……”矮人發出一個不屑冷笑聲——只有半精靈才能聽出他話裡那種殺意,通常在那些人忍耐到極限之前,這個擁有灰矮人血統的同伴就會將他們埋葬在大平原之上。
“不要太着急……”半精靈仍舊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卻似乎注意到,那坐在車上的一個傢伙,似乎擡起頭掃視了他一眼。隱藏在兜帽之中的目光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顏色,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突。但再看過去時,那種視線似乎又不見了,於是他只能晃了晃腦袋,當作是自己的錯覺。
……
“真是看不出,這幫傢伙能夠做成什麼諸如救走女神,或者阻止邪神的事情……”康斯坦丁微微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
在物質界有一個常識:施法者永遠比戰士強,因爲後者憑藉的是肉體力量,前者使用的卻是神秘魔法。戰士再強大,也不能一拳打死一頭巨龍——但一個高明的施法者卻可以辦到,連拳頭都不用,一根手指就可以,不管是死亡一指還是律令死亡,都足夠。
只是在下層位面,這個法則似乎並不通用。
血戰規模之大,戰況之激烈,遠遠超乎凡人的想象,一場遭遇戰打上三天三夜,那是很平常的事情。巫師的法術雖然威力巨大,但一共只有那麼點。無法得到及時補充,用完就廢了;強壯的戰士卻能夠持續作戰,一刻不息。兩相比較,邪魔們當然都青睞武技的道路。
“施法者的強大,只存在於小規模的戰鬥中。一旦戰鬥升級成戰爭,戰爭升級成戰役,戰役升級成血戰——那他們在戰場上就完全是廢物了。”某個惡魔領主曾經如此宣稱。“我們需要地,是能夠持久作戰的勇士。而不是放幾個法術就溜下去喝茶聊天的巫師。”
或者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大多數在下層界冒險的傢伙們,都不是十分看重那些法師的。
但是,紅色壽衣支援給自己的,卻偏偏都是這樣的傢伙們。不知道是這位領主有着隱藏的天然呆屬性,還是根本就對自己的行程沒有保有太大的希望?
“前面十哩,有東西!”
坐在少年身邊的人忽然開口道,從那遮蔽陽光的白袍之中,伸出了一隻手,於是一副模糊的畫面便在那手中展開……
灰暗的天幕發生一絲擾動。好像一潭死水下蟄伏地某種生物想要浮上來活動活動一樣。這畫面向下偏轉,頃刻間,露出一支雄壯的大軍——劣魔們組成了堆磊的隊列。全副武裝,手持巨劍的倒鉤魔緊隨其後,全身被寒鐵鎖鏈包裹地鏈魔護住側翼,數以萬計的骨魔手執鋼矛,列成如林槍陣,尖刺魔則埋伏其後。隨時準備運用它們天賦的任意傳送能力加入戰團,打擊敵人的薄弱部位。在陣勢的最後,近千名冰魔騎在黑色的夢魘上,火焰和閃電混合交織塑成地長刀握在手中,只等一聲令下即便發起突擊。
“果然是拜爾的隊伍嗎?”康斯坦丁的視線掠過那預言法術傳回來的幻象,定格在大軍中那個巨大的徽記上。巨大地閃爍徽記,乃是一柄鋼刀被咬在利齒之中。
少年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去招惹這位大魔鬼。
惡魔們的位階決定簡單之極,誰地力量強,誰自然就是領袖;但對於魔鬼來說,即便你的力量比你的上級勝過十倍,也不能直接把他幹掉,自己奪位,你得用陰謀,耍詭計,不能明着來,要讓大家無話可說。
因此,拜爾這位能夠能夠當上領主並且穩座到現在的魔鬼,靠的就是他的機謀狡詐,無人能敵。他手下不乏足夠強大足夠有力量地魔鬼,但沒有一個能比他更狡猾更聰明,所以迄今爲止,無人能夠挑戰他的地位。自從他上任之後,血戰的局勢就對惡魔越來越不利了——在這種超大規模地戰役中,個人的力量強弱其實壓根不算什麼,真正重要的是統帥和策劃能力,但惡魔當中,找不出能夠和拜爾相匹敵的人物。
這樣的一個存在,無論作爲誰的對手,那個人都會有些坐立不安的……康斯坦丁的眉頭跳動了一下,現在最好的局勢,無疑就是在魔鬼大軍之中找到一個不那麼難對付的知情者,然後從他的靈魂中探取出情報,這樣既能完成任務,又不至於得罪了拜爾——只不過,這只是自己的一番如意算盤,其中的難度頗高啊……
想法還沒有結束,康斯坦丁的視線忽然又被幻象中的一件東西吸引——
怪物的正中央,此刻正矗立着一座閃爍耀眼的光環,它的形體虛幻不實,彷彿在空氣中微微波折晃動,橢圓形的輪廓上燃燒着銀白色的火焰。在那個光環的中心部位,黑色的漩渦緩緩旋轉着,帶着莫名的吸引力,似乎通向未知的角落。
“那是什麼?”他問道,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畫面忽然變得灰暗,然後啪的一聲,整個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他們佈下了防護……”銀龍小姐冷冷的開口道:“不過據我看來,那像是一座位面傳送門……”
“位面傳送門?你……沒有弄錯?”康斯坦丁愣了愣。
位面傳送,最關鍵的並不是打開通道,而是定位目標——建這種傳送門,需要兩個穩固的‘基點’,在物質界很容易,但在深淵,想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就很難,外層界有着嚴謹的運作規律,而且牢靠程度遠遠超過主物質界。位面以“萬物歸環”的形式存在,同時遵循“萬事皆三”的法理。各種世界千差萬別,混亂不堪,秩序則像引力一樣把它們維繫成整體,形成一箇中立穩定的奇妙宇宙。
深淵是不確定的,混亂的,想要建立一座傳送門,那麼最爲合適的,最少是在深淵之中,唯一最爲合適的地方就是斷域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