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是嗎?”細川晴元笑了起來:“不愧是武田殿下呀!我拒絕這個建議!”
“沒有任何的勝算!今川殿下不但掌握了近畿,還有三河、遠江、駿河、尾張、美濃五國的直領,幕府的公儀也在他的手中,他可以調動的領地不下四百萬石。武田殿下雖然是天下知名的兵法家,但是手中的領地不會超過一百萬石,還有上杉這樣的強敵,這樣懸殊的力量差距,本願寺是不會站在武田殿下一邊的。武田殿下生出這樣的念頭,一定是被天魔迷惑了!”
“呵呵呵!”獨眼武士笑了起來:“細川殿下不愧爲曾經的管領呀,雖然隱居在佛寺之中,但是對於天下的大勢照樣一清二楚!”
“說不上一清二楚,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今川殿下的威勢!我奉勸武田殿下一句,順應時勢,保全家門纔是最重要的。武田家乃是從新羅三郎義光傳承下來的源氏名門,希望不要因爲他的狂妄而在這一代斷絕!”
“多謝細川殿下的叮囑,在下回去後一定轉告給主上!”獨眼武士趕忙躬身行禮:“不過有一點您還不知道,我家主上已經和上杉家在上野國的分割上達成諒解,在對今川家的事情上,上杉家已經轉向了!”
“上杉家達成諒解?”細川晴元皺起了眉頭旋即笑了起來:“那又如何呢?如果武田家撕毀三國同盟,就等於把北條家推到今川家一邊,畢竟不但北條與今川家有孃舅之親,而且在爭奪關東的事情上,上杉家與北條家是有難以化解的仇怨的!”
“那如果今川殿下突然亡故呢?”
“突然亡故?”細川晴元笑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這又有什麼不可能?當初三好長慶在近畿何等威風,可不也是在京都街頭被人用鐵炮殺害,三好家的霸權也就化爲昨日黃花。要知道三好長慶可還有三個能幹的弟弟,今川殿下只有一個未曾元服的兒子呀!”
細川晴元打了個寒顫,對方的聲音不大,但其中含有一股子陰冷的氣息,他下意識的想起了三好長慶當初的威勢,還有今日的處境,心中的堅持不由得動搖了,口中卻依舊道:“可是三好長慶是三好長慶,今川義元是今川義元,豈可一概而談?”
“照我看今川殿下的處境還不如三好長慶呢,奔走往返於京都與駿河之間,手中又掌握着天下的權柄,將軍與繼承人都還年幼,百尺高樓只有一根樑柱支撐,難道就沒有人想要將其砍斷,看看高樓崩塌的情景嗎?”
“高樓崩塌?”細川晴元笑了起來:“難道信玄殿下就不怕被崩塌的高樓活埋在廢墟下面嗎?”
“手持刀弓爲領地、權位相互廝殺原本就是武家的天命,身爲武家,大殿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再說,”獨眼武士笑了起來:“在這件事情上細川殿下您又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難道您就這樣看到已經傳承數百年的細川宗家在您身後斷絕嗎?”
細川晴元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半響之後他低聲問道:“如果我應允了,我可以得到什麼?”
“重新得到幕府管領之位!武田一族的領地距離近畿太遠,信玄公也不可能像今川義元那樣往返奔走與京都和甲斐之間,他需要一個可靠地盟友。”
“幕府管領之位?還真是一個誘人的魚餌呀!”細川晴元笑了起來,隨即他搖了搖頭:“不,我想要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正如你方纔說的,細川宗家在我之後即將斷絕,我希望信玄殿下拿出一個庶子來作爲我的養子,繼承細川宗家的家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獨眼武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在古代日本武士們是以家名而非血緣來判定親疏的,強大的大名經常把自己沒有繼承權的庶子派到附庸的家中繼承其家業,從而加強對附庸的控制。細川晴元提出這樣的要求無疑是要求武田信玄看在庶子的份上,給予細川宗家更大的支持。
“明白了,請您放心,在下一定會把您的誠意轉告給大殿!”
堺。
長鬚鯨號在四條划艇的拖曳下緩慢的穿過防波堤和海岸之間的入口,駛向自己的泊位。周可成站在船艉樓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與手上的規劃圖做着比較,尋找着其中的不同。
“這些矮個子幹活還真勤快呀!”耳邊傳來阿勞丁的聲音:“我記得上一次我們離開的時候,這條石堤和上面的炮臺還都不存在!還有棧橋、泊位、房屋,什麼都有了!簡直就像是魔法!”
“這不是魔法,是金錢的力量,資本的力量!”
“資本?”
“對!”周可成將規劃圖交給一旁的侍從:“窮人可以在這裡找到工作,養活自己;商人能夠在這裡找到發財的機會,他們就會蜂擁而至,你想要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他們怎麼做就怎麼做,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呀!”阿勞丁嘆了口氣:“我有時候在想,可能這一切都是安拉的安排,我曾經想去伊斯坦布爾,與蘇萊曼蘇丹結盟,藉助他的力量來對付葡萄牙人。但陰差陽錯來到了東邊。”
“呵呵,相信我,即使你真的和蘇萊曼蘇丹結盟成功,你們也無法擊敗葡萄牙人。奧斯曼人的軍艦根本不適合大洋,他們的帆槳船隻能在地中海或者紅海那樣的腳盆裡面。”
說話間,長鬚鯨號已經逐漸靠近了自己的泊位,在艉樓上可以看到棧橋上站着一羣人,中間有張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