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方纔我就是想要尋找機會與覺慶殿下私下見面,但是遇到了你們,所以
——”
“那位朽木藤綱殿下有沒有說假如你覺慶殿下拒絕離開這裡,你必須怎麼做?”
“這個——”惠安目光閃動了一下:“倒是沒有說!”
“嗯!這位覺慶殿下還真是爲有福氣的大人呀!”羽茂高玄轉過頭向源平太嘆道:“你覺得呢?源平太?”
“大人,屬下以爲有運氣的不僅是覺慶殿下,還有我們!”源平太答道。
“爲何這麼說?”羽茂高玄問道。
“我們這一趟雖然沒有抓住覺慶殿下,但卻抓住了這個僧人!”源平太笑道:“這對於上面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嗯,也是!”羽茂高玄點了點頭。
堺,蘭芳社商館。
白煮蛋、煎鯨魚肉、海菜豆腐湯、醃蕨菜散發着撲鼻的香氣,周可成吃着早飯,一旁的莫娜正在讀着剛剛送來的報告。
“因爲遭遇到公方殿下派來暗中與覺慶接洽的使者,捕捉覺慶的行動失敗。按照審訊的結果,這位使者受命勸說覺慶前往另一個秘密地方隱居,必要時,這位使者甚至還可以使用必要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停!”周可成放下筷子:“必要的手段?包括使用暴力的手段嗎?”
“報告裡面沒有詳細說明,不過按照後文裡描述的,這個使者在被俘的時候攜帶的小太刀上塗有毒液!”
“塗有毒液?”周可成笑了起來:“看來即使在寺院裡,這位將軍的弟弟也不是那麼安全呀!”
“要派出增援嗎?羽茂高玄在報告裡說他們在翻越金剛山的時候遭遇了惡黨的襲擊,損失了一半的人手,如果想要完成任務,必須給他們增援!”
“不必了,讓他們撤回好了!”周可成擺了擺手:“既然公方殿下已經做到了這一步,我相信那位覺慶殿下在奈良也呆不了多久了。”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保持關注就好了!稚鳥既然要出窩了,那我們就沒必要花力氣爬樹掏鳥巢了,眼下有更要緊的事情!”
“更爲要緊的事情?”
“嗯!”周可成重新拿起筷子:“你去安排一下,早飯後我要與本願寺的使者進行重要會談,今天上午我不要見任何人!”
“周先生!”下間賴義的目光掃過屋內,他看到屋裡的陳設乃是明國式樣的,下意識的猶豫了一下。
“下間殿下,不必多禮,坐,坐下說話!”周可成笑呵呵的指了指一旁的圓凳,經過這段時間的交往他也知道像下間賴義這樣的武士,禮儀是極爲嚴格的,起坐跪拜都有規矩的。但這間屋子並沒有日本當時的榻榻米,下間賴義自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舉止。
“多謝周先生賜座!”下間賴義有些彆扭的做了個長揖,小心翼翼的坐下:“在下今日來,卻是受法座大殿之命,來與周先生商議一件事情的!”
“請用茶!”周可成微笑着問道:“不知是什麼事情呢?”
“是關於津島衆的一件事情!”下間賴義沉聲道。原來他口中的津島乃是位於伊勢灣沿岸,屬於尾張國。因爲當地人信仰一種叫做牛頭天王的神,而津島正是牛頭天王的神宮所在,大量朝拜的人流和便利的航運條件使得這裡成爲了環伊勢灣的著名的商業城市。早在大永年間之前,作爲織田大和守的有力庶家,織田信定(織田信長的祖父)就在尾張的海西郡修建了勝幡城,並以此城爲基礎將附近的長福寺納入自己的支配之下。而長福寺掌握着津島神社的實權,通過這一關係,織田家對津島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並從中獲得豐厚的經濟利益(比如以修建神宮、寺廟爲藉口向津島衆徵稅,將其編入家臣名冊,戰爭中抽調人員等等)。
但是去年(1551年)三月,織田家督織田信秀染病突然去世,繼承其位的是他的嫡長子織田信長。剛剛繼位的織田信長的位置並不穩固,雖然織田信秀在生前爲他與鄰國美濃的齋藤道三之女聯姻,達成了兩國的和睦。在但天文17年(1548年)的第二次小豆阪合戰中,織田軍敗給了強大的今川鬆平聯軍,隨後不久,織田軍又在安祥城敗給今川軍。這兩次敗仗的結果是織田氏兩代人經略三河的努力化爲泡影,鬆平氏淪爲今川家的附庸,西三河原本跟隨織田家的勢力紛紛動搖,在織田信秀死後紛紛倒戈。而在織田家內部,諸多家老都對織田信長放蕩不羈的個性暗懷不滿,他們認爲織田信長根本沒有能力成爲織田一族的家督,蓄謀扶立有聰慧仁厚之名的織田信長同母弟織田信行爲家督。
織田家內外交織的矛盾無疑影響到了津島衆的立場,作爲伊勢灣的商業中心,津島衆的利益無疑是和織田家有着存在着一種特殊的主從關係,織田家給予津島衆保護和優惠政策,而津島衆則還以金錢支持。而織田家的現狀無疑給了津島衆一個疑問:織田家是否有足夠的能力繼續保護自己呢?這一關係繼續維持下去對於津島衆是否有利呢?
而瀨戶內海的最近的變故無疑觸動了津島衆,作爲商人,津島衆的信息是極爲靈通的。隨着蘭芳社海上力量對大阪灣周邊地區海賊勢力的掃蕩,當地海上航運迅速變得安全起來,相應的成本和風險也降低了許多。其結果就是堺和石山這兩座商業都市的經濟輻射範圍擴大了,許多周邊地區的商人也帶着自己的貨物通過海路前往堺或者石山,隨之而來的滾滾金河更是讓堺與石山的商人和僧人們高興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