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敵騎欲亂我疊陣,是不是把馬軍派出去?”疊陣法是由吳玠所創,此陣的優劣何在他最清楚。當金軍騎兵左右兩路來襲時,他就知道對方想幹什麼,因此作出這個建議。這也是最穩妥的戰術,拿輕騎克輕騎,以密陣弓弩克重騎,如此一來,宋軍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可徐衛似乎並不想只求“不敗”,這四千馬軍是他壓箱底的傢什。雖說操練日久,但和金軍騎兵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把馬軍放出去硬拼,傷亡必定很大。打仗哪能沒有折損,他倒不是捨不得,而是想留着騎兵,另作他用。因此搖搖頭否決了吳玠的提議,密切關注戰場上的態勢。
兩路柺子馬很快迂迴到宋軍大陣兩側,開始了反擊!
弓馬騎射從來都是聯在一起,女真人從孩童時開始就浸陰其中,工夫自然嫺熟無比。一旦進入弓箭射程,那起先還在馬背上貓着腰的騎士立即直起了身子,手中弓似滿月,箭如飛蝗!
宋軍中,除了楊彥的虎捷軍全部裝備步人甲,以及磐石軍裝備一部分外,其他步軍和弓弩手都穿輕鎧,難以抵擋金軍利箭。而且爲保持陣形不亂,任何人不得離開自己的位置。因此哪怕是擡頭看到半空中箭雨下來,也只能咬牙忍着!陣中擅離崗位,這是絕對死罪!
痛呼聲不時響起,原地不動的步軍和弓手中箭者甚衆。即使如此,各級軍官仍舊聲色俱厲地喝斥着,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不得擅動”的命令。一名指揮使正揮着刀大聲責罵幾名本能半蹲躲避利箭的士兵,突然,眼前有個影子一閃,緊接着臉上劇痛傳來!一支羽箭竟正好命中他的面部!身形一晃,險些栽下馬來,可這廝也夠狠,穩住身體,一把扯下箭桿,不顧臉上血如泉涌,鼓着漏風的嘴繼續吼道:“擅動者死!”
看他這猙獰的模樣,士兵們駭得不輕,那半蹲下去的士兵強撐着挺直腰桿,閉着眼睛,咬牙撐着。與此同時,弓弩手持續還擊。只因金軍騎兵不時移動,這給反擊造成相當難度!兩路騎兵在宋軍大陣外圍來回奔馳,以最快的速度發射箭矢。但宋軍弓弩手在軍中所佔比例甚大,一波還擊,雖然大多落空,但命中的也夠他們難受。
兩方主將都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戰局的發展。徐衛對自己的部下很有信心,他十分肯定,騎射打不垮他的兵。
三裡之外,完顏活女一顆心卻始終懸着。紫金虎的名號他聽過太多次了,此番單獨與他對陣,多多少少有幾分顧忌。尤其是看到宋軍在柺子馬的襲擾之下,始終不見混亂的跡象,更讓他憂心不已。而且宋軍的反擊能力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弱,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兵油子非常有經驗,往往預先朝金軍騎兵即將到達的地方放箭。結果宋軍還沒亂,兩路柺子馬倒是接二連三地有人中箭落馬。
不斷地提醒自己沉住氣,可活女還是不由自主地朝陣後望去。裝備整齊,蓄勢待發的鐵浮屠已經就緒,隨時可以出擊。可女真小將非常清楚,鐵浮屠是他的撒手鐗,必須用在關鍵時刻。鐵浮屠如果打不垮虎兒軍,對全軍的士氣將是一個非常惡劣的影響。
兩路柺子馬完成了一個交替,圍着宋軍大陣轉着圈地放箭。可宋軍的騎兵一直遮蔽在大陣之前,不見任何動作。這讓活女非常氣憤!他猜到了徐衛的心思,紫金虎這回是抱着必勝信心來的,他留着馬軍,是想等我軍潰退時掩殺!好狂的徐虎兒!
突然,活女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的笑容!因爲他看到,在柺子馬持續襲擊下,宋軍大陣的西南角鬆動了!那裡處於磐石軍保護的軟肋,柺子馬顯然發現了這一點,集中力量攻擊這一處!面對着密如雹子般的箭陣,士兵們實在有些吃不消。
當兵就要打仗,打仗就要死人,這一點誰都知道。可如果死在浴血搏殺之中,虎兒軍上下誰也不懼。但筆直地站着,眼睜睜看着利箭襲來而不能躲避,這讓將士們心理上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如果自己死了,倒也乾淨,可不斷地看着同伴倒地痛呼,不知道哪一箭輪到自己,這種感覺足以讓人發狂!當有第一個人扛不下去,離開崗位躲閃,或者乾脆蹲下身去時,引起的連鎖反應是驚人的。人都有一個從衆的心理,看着別人都鬆懈了,剩下的也就紛紛效仿!
活女大喜過望!他熱切地盼望着宋軍的陣形再亂一些!到那時,鐵浮屠衝起來將不會那麼吃力!說不定兩三個回合,就能陷這宋軍疊陣於一片混亂之中!到時,再把步軍壓上,只等對方一潰,則精騎掩殺!如此一來,這一仗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紫金虎這會兒恐怕還幻想着自己的撒手鐗沒有使什麼,他只怕還在作夢,認爲只要把火器祭出來就萬事大吉。哼哼,早防着你這一手!
“大帥,不能拖了,得把馬軍放出去!”吳玠也知道徐衛的心思。可看看現在的情況,西南角的弟兄頂不住,如果因爲他們把全軍的陣形都帶亂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徐衛神情凝重,可仍舊斷然搖頭道:“別慌!”他估摸着,鐵浮屠快出來了。此時宋軍弓弩都在應付柺子馬,活女不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他一定會選擇從正面突破!給宋軍最大創傷!
吳玠本想再勸,可嘴脣動了動,把話吞了回去。他知道這位大帥基本上算是一個從善如流,極有胸襟的統帥。但若是他認定的事情,誰說也沒用,不撞南牆不回頭!看着西南角越來越亂,混亂的範圍越來越大,吳晉卿實在有些上火了。那狗日的柺子馬一刻也不消停,哪怕承受着有力的反擊也絲毫不遲疑,圍着大陣來回奔走,拋射箭矢。這麼下去,可真是被動了……
就在他憂心忡忡之時,正應了那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浪。幾裡之外,金軍陣中號角聲沖天而起!他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朝東望去,呆見金軍的大陣從中洞開,分出一條路來。
一支騎兵部隊緩緩開將出來!鐵浮屠!
沒辦法,雖然見過沒幾回,可誰能忘了這令人頭疼的兵種?每一騎都象是一座山丘般高大,衝突起來地動山搖,聲勢驚天!果如徐衛所料,完顏活女真的把鐵浮屠放出來了!
將手一揮,朗聲說道:“奔雷箭,上!”
身後的掌旗兵豎起一杆紅旗,來回揮舞。早就準備好的火器手們從陣中推出,搶到了虎捷軍的最前頭。爲保證此次作戰勝利,徐衛裝備了五百具“奔雷箭”,從往常的作戰經驗來推斷,五百具“奔雷箭”足以讓一支大規模的騎兵部隊陷入混亂。
火器手們單膝跪地,將箭箱扛在肩膀上,身後各站一名執火折的同伴,只等命令一下,便要點燃引線。
吳玠等將領不免揪心,不過火器是宋軍一大利器,在從前的作戰中都是無往而不利。哪怕來的鐵浮屠,咱們也不懼。你再厲害,騎的還是馬,只要是馬,就禁不住那震天響的轟擊!
三裡之外,活女笑了。
謂身旁部將道:“看看,虎兒軍果然祭出了火器。他們以爲,只要拿出這器械,我們的馬軍就會潰亂,嘿嘿。”
“萬戶,還等個甚?鐵浮屠正面貫穿他的大陣,只消兩三個回合,我就帶着步軍上去!管叫虎兒軍潰敗!”一名有熊虎之姿的女真戰將狂聲吼道。
活女搖了搖頭:“莫小看了虎兒軍,至少得衝四個回合,到時候潰不潰還不得而知。”話雖這麼說,可他那張蓄着短鬚,棱角分明的臉上分明露出自得的笑容。父親一再提醒,說紫金虎是宋軍中少見的勇將,打仗極有手段,萬萬當心。今天看來,他也不過如此,也就會那麼幾手而已。
話說完,朝西望去,在柺子馬持續打擊下,宋軍大陣的西南角亂象更盛,且範圍不斷擴大。哼,哪怕你就是一支鐵軍,也禁不住我輪番騎射!
此時,鐵浮屠已經在陣前列好了進攻陣形,活女深吸一口氣,拔出所佩彎刀,打馬出陣。至鐵浮屠陣列之前,凌厲的目光掃過一名又一名威武的騎士,雖然只能看到他們的雙眼,可他分明感覺到,那騰騰的殺意!
當他舉起彎刀時,最前排的鐵浮屠騎士將目光投向了他,同時,把手中那一仗多長的大槍伸了出來。活女沒有再作動員,他高舉着彎刀,兩腿一夾,胯下戰馬向前奔出。刀身碰撞着槍桿,發出奪奪之聲!
當越過最後一名騎士時,活女猛然將刀一揮,高聲吼道:“殺!”
“殺!”所有騎士虎吼着迴應他。鐵浮屠出動了!騎士從頭到腳裹在鐵甲之中,就連手也戴着皮套,只露出兩個眼窩。戰馬除了耳朵,眼睛,四個蹄子之外,都被重甲保護着。光是人馬的鎧甲,就有數百斤之重。或再算上騎士和戰馬的重量,奔馳起來,那產生的衝力足以撼動山嶽!
因爲自重過大,鐵浮屠的啓動非常緩慢。數十步距離以內,戰馬都是小跑着前進。這跟另一頭熱鬧的景象比起來,實在有些不搭。可活女不着急,他知道,驚天動地的景象,即將出現!這可是一千多重騎!
終於,鐵浮屠提起了速度。戰馬已經適應了重量,四蹄翻飛,直衝敵陣!沒有什麼能比重騎兵發起衝鋒更能讓人膽寒的了!那震耳欲聾的聲響,一往無前的氣勢,給自己以極大的鼓舞,給敵人以巨大的壓力!
騎士們放下了騎槍,身體前傾,開始了咆哮!他們以居高臨下的態勢衝向了宋軍大陣!
徐衛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緊緊盯着襲來的“鐵浮屠”,默默地算着距離。四百步!再往前,就進入神臂弓的射程了!但爲了給重騎兵以有效創傷,必須將對方放到兩百五十步以內!只是這樣一來,神臂弓至少會少發一箭!現在,就希望神臂弓和奔雷箭相配合,在鐵浮屠撞上大陣之前,給敵重創!
這一刻,最苦的就是士兵們,一面要忍受着柺子馬的襲擊,一面又不得不密切關注正面衝來的鐵浮屠。久經戰陣的老兵還好一些,生瓜蛋子們早恨得牙癢,讓我衝上去幹掉他幾條金狗,死了也值!可這樣撐着,實在是他孃的憋死人了!
處在大陣最前沿的騎兵部隊,已經能清楚地分辨出鐵浮屠的每一騎。可從開戰到現在,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始終沒有他們什麼事。楊再興有些躁動地揮了揮手中的狼牙棒,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哎,這廝不是一貫善使鐵槍的麼?怎麼今天換了條狼牙棒?
徐衛禁不住呼出一口氣,金軍還真下血本,一千多騎鐵浮屠吶!如果非要衡量計算,一千多騎重騎兵的價值,可當得上好幾萬步軍!
兩百五十步!
紫金虎果斷地揮下了手!掌旗兵揮動黑旗,指揮神臂弓和牀子弩的統領官大聲喝道:“放!”
弦響一片,聲如霹靂!向來被宋軍視這看家法寶的巨弩發威了!呼嘯而出的利箭,以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向了敵騎!
瘋狂咆哮的鐵浮屠提起全速衝擊!最前面一排中,一名叫得最歡的騎士突然俯在了馬背上,手裡的騎槍也隨之垂下。他的前胸和後背,都有一個不起眼的血洞,可正是這血洞,要了他的命!
因爲騎士和戰馬通過鎧甲連在一起,他即使身死,也沒有落馬。戰馬帶着他的屍體,繼續奔馳!這種設置,不僅僅是想在騎士陣亡之後,戰馬還能繼續衝鋒。更重要的是,騎士陣亡不落馬,這給敵人造成的心理印象,就感覺根本沒有射中!一箭也沒有射中!
試想,當數量衆多的步兵,列成密集陣形,被動地等着對方來撞時,他們是多麼希望在短兵相接之前,弓弩就給對方造成巨大殺傷。可睜大眼睛看了半天,不見半個人落馬,由此而產生的恐懼該是多麼可怕!
驚天的蹄聲震得耳膜發痛,不知道多少人屏住了氣息,緊張得手心冒汗。不過還好,只要進入一百步距離以內,就該我軍的火器逞兇了!奔雷箭,咆哮吧!
操作奔雷箭的士兵比他們更緊張!因爲火器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發射,然後,迅速撤離前沿,讓虎捷重步的槍林來抵擋“鐵浮屠”的衝擊。
一百五十步!火器手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實在是一個兇險萬分的距離,感覺鐵浮屠似乎眨眼就會撞上來!
隨時關注中軍令旗的軍官終於看到了令旗揮舞,或許是因爲緊張,或者是因爲壓力過大,他的聲音都有些走調了,放!
股股硝煙騰起,數百具奔雷箭被點燃了!緊挨着火器手的虎捷軍重步兵們看到了壯觀的一幕。從北往地,一條條飛快往前竄的引線預示着驚動天地的一擊即將打出!這一刻,幾乎一個人都恨不能上前幫着猛吹一氣,因爲他們感覺引線燒得太慢了!
鐵浮屠挾雷霆萬鈞之勢撞了過去!還活着的騎士們已經看到了如林的長槍陣!可他們絲毫不懼,人和戰馬相連,不可能被長槍捅下馬去!那宋軍陣前,每名士兵都扛着一具風箱,模樣實在滑稽!虎兒軍,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轟響聲大作!鐵浮屠的騎士們看到,那風箱似的器械中,突然竄出無數條火龍!騰起的煙霧,竟一時間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鐵浮屠剛從金國國內調來不久,他們並不知道宋軍的奔雷箭是個甚麼模樣,無知者無畏,他們仍舊咆哮着衝鋒!
剎那之間!就如同一瓢涼水潑進了沸騰的油鍋!方圓數百步範圍以內,猛烈的爆炸持續響起!就在眨眼之間,這片平原似乎發生了地震!土石飛濺!硝煙瀰漫!巨大的爆炸聲幾乎要擊穿人的耳膜!如果不是因爲和戰馬連在一起,鐵浮屠的騎士們幾乎要駭得栽下馬去!
“怎麼回事!”全身重鎧的楊彥突然失聲叫道。奔雷箭的威力他最清楚,因爲這火器第一次試射他就在場。在他的預想裡,五百具奔雷箭先後發射,雖說傷不了人馬俱披重甲的鐵浮屠,但也足以讓對方混亂!可他現在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鐵浮屠的戰馬好像根本無懼那驚天的劇響!除了部分被四處飛濺的土石所驚嚇而亂竄栽倒之外,相當數量的鐵浮屠繼續朝前猛衝!
容不得他多想!因爲火器手已經迅速撤離了前沿!
披甲執槍的重步兵半蹲在地上,將槍桿拄在地上,組成一片如林般的槍陣!別說撞,就是看一眼也覺得全身都是窟窿!可鐵浮屠卻義無反顧地撞了上來!
沉穩如吳玠,此時也不禁變了臉色!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數百具火器,竟沒能讓鐵浮屠大亂!沒時間去追究原因,因爲眼前出現的一幕讓他心驚肉跳!
鐵浮屠如滔天洪水般撞上了虎捷軍組成的槍林!大陣迅速凹了進去!如此密集的陣形也沒能阻擋住鐵浮屠的衝擊!轉眼之間,女真鐵騎迅速沖垮了重步兵的數道防線,鋒頭直奔中軍而來!這是想直接貫穿我軍大陣!
猛然扭頭去看大帥,卻見徐衛同樣皺着眉頭。想必,他也有些納悶。
“大帥!這……”吳玠不免有些慌了。
幸好,徐衛還不見慌亂的模樣,緊皺着眉頭,他開口道:“讓楊再興準備出擊。”
楊再興?他是踏白馬軍的統制,這時候用騎兵作甚?難不成也是想學女真人,用輕騎去襲擾?這個疑問暫時還無從解答。
宋軍陣中,士兵們正以潰堤之勢被鐵浮屠衝擊着。徐衛所在的樓車,高大而堅固,四處覆蓋着鐵皮盾,最外圍,還有彘車組成防線。當蜂擁而來的鐵浮屠貫穿中軍時,卻撞不動這硬疙瘩。
數騎倒黴的騎兵撞上了彘車,竟然將車撞了個稀爛,去勢卻已盡,立即停了下來。他們一停,四周徐衛的親兵如潮水般涌上羣毆!瞬間將幾騎鐵浮屠淹沒在人潮之中!
徐衛迅速轉頭,看着從旁邊衝過的鐵浮屠,那張俊朗的臉上籠罩着怒意,腮幫不住鼓起,顯然憤怒已極!
與他的反應想響應的,則是三裡之外,完顏活女的興奮!
堵馬耳果然有效!宋軍的火器確實厲害,那巨大的轟鳴聲,便在此處聽了,也覺得心驚膽戰。可終究,不管是火器,還是重步,都不能阻擋“鐵浮屠”摧枯拉巧般的進攻!當他看到宋軍大陣中亂成一鍋粥時,他情不自禁的大笑起來!
不是說虎兒軍剽悍麼?不是說紫金虎能戰麼?結果如何?再堅韌的軍隊,在鐵浮屠面前,都是擺設!這才半個回合,宋軍大陣就亂了,看來,還真只須兩個回合,步軍就可以壓上!用不着等到下午,虎兒軍必將全線潰敗!
“萬戶!鐵浮屠已經貫穿宋軍大陣!”部將大聲提醒着他。
完顏活女定睛望去,果然!鐵浮屠已經透陣而過!好!太好了!重組陣形之後,再衝他兩個回合,虎兒軍就全亂了!徐衛啊徐衛,你把希望寄託在甚麼火器上,結果如何?打仗,靠的是快馬彎刀,強弓硬弩,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沒用!哈哈!
笑聲未完,嘎然而止!
因爲他看到,當鐵浮屠貫穿其陣之後,本來亂成一鍋粥的宋軍迅速重組陣形!好似那中軍陣裡,有塊磁石一般,在吸引着士兵們向它靠攏!
活女英氣勃勃的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哼,倒還算堅韌。我要看看,你禁得住幾衝!正惱怒時,身旁部將突然以一種大惑不解的口吻說道:“咦?這宋軍左翼的騎兵怎麼追上去了?”
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鐵浮屠出陣之後,布在宋軍最前沿的左翼騎兵,竟然調轉方向,向鐵浮屠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