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另一個院子,這個院子和之前看的有點不一樣,煙囪特別高,而且還沒入內就有一股醉人的香味飄出來。
蔡千機還沒到門口就大喊了:“笑彌勒快出來啦,我來了。醉桃花是不是在你這裡啊?”
大夥繼續走着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答道:“來了就來了,吵什麼吵,浪胖子還在裡面蒸酒。老孃就在這,怎麼着?”
入了門,就見一個年約三十的豔麗女子,身穿一件白底帶淡紅的襦裙,挽起了衣袖,叉着腰走來,剛剛開聲回答的就是她。
但當看到除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還有兩個陌生少年的時候,呆了一下,隨後想起蔡千機說今天帶兩個朋友來給大夥認識,都忘記這事了。
於是立馬放下叉着的手,滿臉笑容看似溫柔的輕聲說道:“哦,這兩位小友就是你帶來的朋友啊?陶千嬌這廂有禮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酒當家,歐陽山當先還禮,“見過陶當家。”許小松一邊也學着,“見過陶當家。”
“呵呵”,陶千嬌一笑,猶如清風送爽,“兩位小友叫什麼當家呢,叫姐姐。”
言畢,蔡千機在一旁乾嘔。
“哼,你什麼意思。啊,小菜你說呀?”陶千嬌單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蔡千機咆哮。
蔡千機不急不躁的說:“你看,原形畢露了吧。居然還有人叫你‘醉仙子’。”
陶千嬌又立刻收斂笑着說:“不是這樣的,別聽他亂說,主要這傢伙太氣人。”
許小松在一旁看這臉變來變去的,覺得還真有趣。
歐陽山則一臉同仇敵愾,“陶姐姐說的對,這傢伙就是太過氣人。”
此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是不是人來了?哈哈,我剛剛聽到一個叫人討厭的聲音了。”
“哼”,冷哼一聲,蔡千機把剩餘回擊的話都吞回肚子了,實在是寡不敵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胖乎乎圓溜溜的中年漢子從堂內走出來,少說都有兩百斤。滿臉笑容,雖然肉墩墩的,還有個大肚子,卻是不覺臃腫,不見遲緩,果真有如笑佛彌勒一般,不愧是人稱‘氣定神閒’的氣當家,‘風雪劍•浪翻雲’。
浪翻雲望了眼歐陽山和許小松,“兩位小友好。少年英傑人中龍鳳啊。”
兩人拱手行禮,“見過浪當家。”
“哈哈”,浪翻雲笑着說:“浪某就愛好吃吃喝喝,別的沒什麼本事,釀個酒,弄幾個小菜還沒問題,一會大家試試。”
陶千嬌在一旁點點頭:“嗯,這胖子釀的酒確是一絕。”
書生則笑笑口,“你們看浪胖子的肚子就知道,可不是一般的愛好。”
浪翻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點感慨:“想當年,我都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一劍翻飛迷倒多少少女。可惜這口,一碰到美食就忍不住,十指大動。十個手指啊也不能都砍了去吧?既然有美食怎麼能沒美酒,於是我走遍大江南北去學煮菜學釀酒,走上了這條發福致胖的不歸路。”
許小松聽得神往,“那一會可要認真試試前輩的手藝。”
“許小松”,歐陽山叫了一聲。
“嗯?”許小松回頭示意有什麼事。
隨後,歐陽山認真的看了一眼他,“我覺得你也很有潛力。”
許小松有點不明所以,我也覺得自己很有潛力,但你這樣貿然讚我?
慧空小和尚接着張口,把玄機點破,“歐陽說的是,你有長成‘笑彌勒’的潛力。”
一夥人聞言一怔,然後大笑:“哈哈哈”。
許小松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浪翻雲笑着開口:“我這是心寬體胖。”
“不過‘笑彌勒’的酒菜,當真天下一絕,讓人吃起來停不了口,因此我們都不怎麼敢來他這蹭飯的。”書生嘆道。
陶千嬌卻拍拍胸口說:“不怕,這個我有經驗,我經常在這吃。只要你之後多做運動,多舞幾次刀多打幾套拳,消化了就好。你看我,哪有什麼贅肉。”
說罷,她還展示了一下身姿,果真是千嬌百媚,婀娜迷人。
蔡千機卻在一旁打對臺,“別信她。雖然‘笑彌勒’這體型,主要源自他吃完就睡的壞習慣,不是睡午覺就是臥着看月亮數星星。不過陶千嬌之所以沒事,主要是她怎麼吃都不胖的體質。你沒她那體質,你肯定會中招。這個學名叫做中央肥胖症,一旦中招,呵呵,你自求多福吧。”
“哦?”許小松聞言好奇了,“這個症小醫聖能治嗎?”
“呃……”蔡千機都給他問倒了,若是以前他肯定“呵呵”,不過這方大陸、小醫聖的神奇,他也不敢斷定:“沒問過,不知道。”
浪翻雲卻是眼前一亮,“嗯,小友這提醒的好。過兩天,得問問小醫聖,減個十來二十斤回覆到三年前那都好。現在總覺得那些椅子要重新造了,重新造多麻煩。”
陶千嬌在一旁氣鼓鼓地說:“哪有那麼奇異的體質,鐵定是老孃的辦法好。”
浪翻雲又道:“說起椅子,別站着說,站着多累人。雖然沒到吃飯時候,不過我這有美酒,再來點糖霜花生下酒也是一絕。坐下來邊喝邊談。”
衆人聞之皆稱好,唯獨小和尚一臉愁苦的說,“我還是站着好。”
幾人又大笑了一會。
浪翻雲進去取花生和酒,其他幾人在院中就圍坐起來。大和尚搬來一塊大青石頭盤坐在上邊,小和尚站立其旁。
雷峰一手一個,不知道從何拿來兩個石墩給歐陽山和許小松;然後轉身又去拿來兩個給自己和書生。
陶千嬌找來了自己和浪翻雲竹子椅,書生去搬來一張四方茶几。蔡千機則是不知道從身上哪裡弄出幾根竹枝和一塊麻布,三五下弄出了一張折凳。歐陽山覺得新奇,和蔡千機研究起來,許小松也跟了過去。
此時,浪翻雲左手夾着一罈酒、拿着一疊碗,右手捧着一大碟花生米,緩緩走來。陶千嬌跑過去就捧過那壇酒。
衆人看着桌案上的花生米粒粒披着糖霜十分吸引,歐陽山當先拿過一粒丟入口中,只覺花生酥脆,味道香甜。許小松見狀也打算取一粒試試,卻碰上了歐陽山又再伸來的手。
歐陽山纔不理他,拿了一粒又丟入口,咬了兩下說道:“又甜又脆,果真好味道,這酒呢?”
許小松怔了怔,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在心頭涌動,不過按下不表,撿了粒花生米放入口中,味道如何卻是不清楚。
浪翻雲把碗擺了開來,陶千嬌打破酒封,一股香氣撲面而來。陶千嬌深深吸了一口,滿臉陶醉道了聲“好”,然後一碗一碗倒過去。
只見半碗金黃透亮放到面前,許小松本不是酒中客都覺得此酒不凡;而歐陽山更是一見迫不及待的拿起碗來,嚐了一口,心滿意足的嘆道:“入口綿綿帶點甜甜的芳香,有陳皮、有冰糖、還有好幾種不同的香料的聞道。”
許小松也抿了一口,“清醇甘甜,有種獨特的香氣。”
“哈哈哈”,浪翻雲也吃了口,然後繼續說道:“這酒還行吧,釀起來可不容易,特別適合這樣聊天淺飲。”
書生在旁邊說道:“我記得釀此酒,需要的藥材就有砂仁、紫檀、當歸、陳皮、公丁香、零香、廣木香等十餘種。”
陶千嬌補了一句:“我見胖子釀的時候,冰糖、雪花白糖、蛋清。”
蔡千機來了個總結:“還需要新鮮竹葉,汾山的泉水,先釀成黃酒,與竹葉合釀,再將藥材浸泡加工。”
“這酒是一種甜酒”,浪翻雲又道:“溫和得來又回味無窮,而且還有順氣暖胃、舒肝益脾、活血生津的功效。”
雷二當家、持萊大師和小和尚都吃了一口,點頭稱讚。
許小松卻是留意到,這酒大夥都吃了,卻是看起來最愛酒的陶千嬌沒吃,甚至連碗都沒準備,於是開口問道:“陶當家爲什麼你不喝呢?味道不合你口味?”
歐陽山纔想起這傢伙不單是武林小白,而且還是好奇寶寶,忘記交代他,當下只好開聲勸阻:“許兄不要再問了。陶姐姐,小松他不是故意的。”
雷峰初聞言雙眼一眯隱有怒色,不過聽得歐陽山所說,再看得許小松一面不解,才確定此乃無心之失,隱怒也消散了不小。
陶千嬌卻是毫不介意,擺擺手張口就說:“沒什麼不可問,書生不是常說‘事無不可對人言’。”一旁的書生有點尷尬,感受到雷大壯不太友善的目光。
陶千嬌繼續說:“當年我少不更事,晉升先天境後第一次帶隊外出執行任務,任務進行得很順利。不過,不過回來的時候在一個鎮上打尖的時候我們碰上了一個書生打扮的富家公子。
我自小愛酒如命,一番交談下來喝了不少,也沒有聽同行的兩個弟兄所勸,事後用先天真氣把酒化去。
當晚在我醉得不省人事之際,那富家子居然帶同一衆侍衛偷襲了我們。我那兩個同行的弟兄爲了保護我,拼命抵擋,不過最終還是因爲寡不敵衆所以死了。
我醒來後,怒火沖霄,一怒這傻子全家上下連個先天都沒有就敢招惹我,二怒自己大意酒醉誤事害得兩個兄弟慘死。
於是我把這傻子和他帶來的侍衛以及他家中所有敢反抗的人都屠了個乾乾淨淨,再讓剩下的人互相指認,把平日爲非作歹之輩也一併殺了,然後盡散其家財。
自那以後,我就發誓不再飲酒。不過平日酒蟲又饞得厲害,只好常來浪胖子這裡聞聞酒香解饞。”
許小松從她的話語中感覺到,她先是苦澀,再而憤恨,然後又變得自嘲。
這件事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陶千嬌依然無法放下。每當她對人說起的時候,就會想起兩個弟兄的慘死。儘管過程萬分苦痛,但面對過後,她的內心卻又是會多一分釋懷。
蔡千機接着開口說:“要是現在他們聽到我們英雄門的名號還敢動手?!以前我們英雄門甚少出手,那時英雄門的威名根本不足以震懾宵小。
如今按小醫聖的建言,每年舉行英雄大會,主動誅殺那些大凶大惡之輩。你看,現在江湖上起碼沒了那麼烏煙瘴氣,人們做起壞事來也要掂量掂量掂量。”
許小松聽了,覺得有英雄門在武林上作震懾,的確也是件好事,雖然惡人除不盡,但能少一些也是好。
歐陽山回想了一下,自從十多年前有英雄大會以來,的確江湖上風氣好了些;尤其江南,不再那麼亂糟糟,連帶不少城鎮的治安都變得好起來。明聖教經常與百姓打交道,這個感覺最明顯。雖然還有很多地方依舊人命賤如草。
陶千嬌再度說道:“若當時英雄門有如此聲勢,那小子也不會如此不開眼。所以我們要像小菜說的那個用劍高手一樣,就算是陌生人,也該去主持公道,即使走上萬裡也在所不惜。對了,那個用劍的叫什麼來着?”
許小松聞言覺得這段話有點似曾相識。
蔡千機答道:“西門吹雪。無情的劍,多情的人。”
說到此處,他望着許小松說:“你的刀和他的劍有些相似,真正見識過的人,都已經死了。”
歐陽山聞言也轉過來望着許小松,接着點點頭。
武林之中,旁觀者終究只是旁觀,不是親身面對如何算得上真正認識。就如同下棋那樣,在旁觀看永遠不會明白對方的棋,只有下過纔會瞭解對方的棋力,瞭解對方的棋究竟是如何。
“不過你的掌法也十分厲害,上次在邯山上看的時候,我就覺得我的拳掌可能不如你。不若我們比劃兩下?”蔡千機手託下巴,思量了一會說道。
“哦?”書生有點好奇,“你自創的那套降龍掌法在大師和小和尚的指引下已經有幾分火候。而你的伏虎拳法更是登堂入室和陶千嬌相比都不遑多讓。
若真有一天給讓你弄出你說的什麼一手掌一手拳,將拳掌融匯在一起,就真的能成爲一代宗師,武入天外天。許兄弟你的掌法看來也很讓人期待啊。”
那邊蔡千機嘀咕着:“是左右互搏。一心二用,不是融匯貫通,不過真的很難。”
許小松覺得有上次邯山的經驗,比武切磋應該問題。
“好。我們來走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