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槍走馬戰狂沙,八方聞動聚鯨樓。
今朝再現九府威,最終不知成誰名。
三天後,上官玄城一騎當先,二十近衛緊隨其後,接着就是公孫丹桐的車架,二長老玄翼壓左陣,三長老玄義鎮右軍。全員乘馬,意氣昂揚,踏出邯山城。
當時,羣衆競相觀看,夾道送行,歡呼喝彩,好不熱鬧。
另一邊,上官玄琳將小飛燕接回邯山之後,又領三百金槍殺衛,押送糧草先行,作爲上官家的別部前軍。到了九江郡,他們被上官龍騎主陣反超,才擔當起後援後勤。
上官玄琳看着揚起的沙塵、遠去的龍旗對身旁的副將感嘆道:“他們金槍龍騎和我們始終不一樣,他們是騎兵,我們只是騎馬步兵。全數八百金槍殺衛,都不一定能敵得過三百龍騎,何況現在有五百。”
正是有五百金槍殺衛配合城防軍鎮守邯山郡,上官玄城才如此安心地帶人遠赴寧海郡。
立在山頭遠眺的凌先生,趙媚兒守在他身後。
“好一個金槍龍騎,一把金槍都只作輔助,原來竟然是弓騎。和歐陽家的明王武卒比起來,不知誰勝誰負?”
一把甜美的聲音接道:“應該是各有妙用吧。”
“媚兒說得對。天下至銳與天下至堅。矛與盾不過看人如何運用。”
白龍門中,負責掌管情報的“青蛟”李嘯風快步急行,來到了一間守衛森嚴的房間之外。
守門的侍衛看見來人,連忙向內通報:“門主,李堂主來了。”
“讓他進來吧。”聲音如鍾如雷,足見此人修爲精湛,武功高強。
李嘯風進到房中,那人長得燕頷虎鬚相當威武,安坐在書桌後,品茗看書,對即將到來之事,顯得十分淡然。
“嘯風。有消息來了?上官玄城他真的帶着人馬離開了邯山郡?”
那人問得隨意,李嘯風答得恭敬:“是的,門主。據探子回報,除了之前出發的上官玄琳,又有五百金槍龍騎於昨天午前急馳而去,今早已經到了九江郡的境內。按此速度,不出兩天他們就會到達揚州府城的轄境。若按金槍殺衛的速度則需要三天。屬下也不明白,糧草讓東聖閣籌備不就好,何須自己派人押送?”
白龍門門主周天正笑道:“他們這是在練兵。嘯風,上官家怎麼說也是九世府之一,還差點就稱帝。只是又被薛月打落了凡塵,自此一蹶不振。若能將它除名,怎麼說都是人生一大快事。”
等周天正說完,李嘯風又趕緊稟報:“門主,還有一事。上官家他們隨隊伍出發的除了有二長老和三長老,還有上代主母公孫丹桐的座駕。”
“哦?”一聲意外之後,周天正依舊是平靜淡定,“公孫丹桐,她這是要告訴其他人,上官府就在那,有本事你們就來。是在向我們發戰書,也是在震懾宵小。沒有膽量之人自然怕她故弄虛玄,不敢冒進,嚇都嚇退一幫人了。你要知道,九世府可是大家都想將他們掀翻的。他們的敵人可不止我們。”
李嘯風俯身低首行禮:“屬下受教了。”
“通知各路人馬靜候消息,隨時出發。吩咐下面的各堂主做好準備,等上官玄城他們進入金業郡,我們就動手。讓邯山城內的人試探一下,看能不能拉攏到誰。”
“是!屬下還有一個疑問。”
“黑水堂?”
“正是。門主英明。雖然我們一直都勝黑水堂一籌,他們先前也折損了一批人手,但我們這樣傾巢而出,不怕他們從後突然襲擊?”
周天正沒有放在心上的神態,顯然早已思考過,他說:“首先,以他們現在的情況偷襲我們就是兩敗俱傷,到時候說不定廬桑郡都沒我們兩家的事了,這是何苦來哉?蔣敬是聰明人,他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其次,事成之後我答應給他兩鎮,他雖不一定相信,但總算是個臺階。最後,蔣敬最想看到我們和上官家相鬥,誰勝誰負對他們黑水堂都有利。”
“地盤大了,也代表敵人多了。沒有壓下羣狼的實力,就不要當出頭鳥。”蔣敬正在自家書房教導着自己的兒子,“清風笑”蔣舒。
此時,“花夫人”樂紅蝶拿着一盤糕點和香茶,根本無須通傳就走了進來。
“你們兩父子說夠了沒?說夠了,就來吃點東西。”
妝很豔,聲音很酥,兩人的心都麻麻癢癢。這對父子看樂紅蝶的眼神,都十分相似。
“紅蝶。你來了,我們當然就說完了。”
“姨娘。”
樂紅蝶一邊放置杯碟,一邊說:“我看你倆是口完,心沒完。過來邊吃邊說吧。”
“好。父親請。”
“也好。”
蔣敬和蔣舒坐好,蔣敬當着自己的兒子就伸手去摸樂紅蝶的那隻纖纖小手。
樂紅蝶當然沒有拒絕,任他撫弄,同時又把自己的玉腿伸向了蔣舒。
三人都若無其事地飲茶吃餅,又十分享受這種獨特的感覺。
蔣舒還有興致問他父親:“爹,那麼你說白龍門此番有幾分勝算?”
蔣敬張口答來:“五分吧。不是贏就是輸。”
蔣舒不知道自己父親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復問:“白龍門這次糾合了相當多人馬啊?”
“那是因爲對付半個上官家也起碼要那麼多人手。破船都有三千釘,何況九世府。”
樂紅蝶聞言插了一句:“反正他們這次龍虎相爭,對我們黑水堂是個好機會。”
“這也是我樂見其成的原因。當然亦成了那個老匹夫肆無忌憚的倚仗。舒兒,接下來你可要留意住局勢的發展。上官家豈會只有一個公孫丹桐。”
“爹,你說,車架裡面真有人在,不是故佈疑陣?”
“那是當然。上官家這一動,大家都在看。你沒事的時候,別人是觀望,是看熱鬧。可是當你一旦稍有不順,進攻遇阻受挫,那就隨時都有人會撲上來咬你一口。公孫丹桐怎麼會讓自己兒子去冒險,人肯定一同前往。”
“那上官家裡頭?”
“天外天強者肯定有,老賊就是在賭究竟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
上官府內,大小和尚沒有離去,住下陪伴上官飛燕。知道秋姨死後,上官玄琳就安排了自己的管事春娘過來照顧飛燕。兩個小丫鬟也暫時換了人,之後看過兩人情況再定。那二十具遺體也再度起了出來,入殮安葬。
上官飛燕沒有再哭泣了。她空閒下來就練刀,一招招,一式式,很認真,累了就看看天。
小和尚不時和她切磋,大和尚卻是禪聲梵唱不斷,慧空有時都以爲自己回了飛臺萬嶽寺。
日子過得飛快,又是一年中秋將近,只是這個中秋註定很多人都不開心。
這天,飛燕看到府上很多人都在匆匆忙忙地來回奔走。起初她也沒有過多地在意。
後來,連她哥哥飛鷹都來告誡她並帶走了甘雲和甘嵐,飛燕開始覺得府裡頭好像真出了點事情。
“飛燕,接下來幾天不要隨意走動,就留在自己的庭院。甘雲和甘嵐我就先借走他們,府裡面有事需要到他們幫忙。”
“哦,好的。你們自己小心。”
不過飛燕覺得有大小和尚在陪着自己,應該不會有問題。然而,當和她不怎麼友好的飛鳳都來說要陪她的時候,她覺得問題好像真的有點大。
“我陪你來了。”
“你居然來陪我?”
“也不是我想的。”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閒着也是閒着,我們來過兩招。”
“嗯?也好。”
於是,兩隻小蝴蝶就在院中來回飛舞。
飛鳳知道飛燕心情不好,但她也不是一個會安慰別人的人,所以一直沒來過。
兩人打了個難分難解。
“臭丫頭,沒想到你武功進步這麼快。”
“我可勤奮了。你也得勤奮些。”
飛鳳沒有回話,當讓着她吧,她心情不好。飛燕也讓着她,不然自己的刀,她敵不過。
“二姐,你知道府裡頭出什麼事了嗎?”
“你居然叫我二姐?看來真的出大事啦,今天的太陽都不知道會不會在東邊落下。”
一聲輕笑,飛燕這幾天來,首度展現笑容。那邊在打坐的小和尚看到了,很開心。
飛鳳也看到了,無心插柳柳成蔭,她自己感覺到很有成就感,接着說:“三妹,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府上的氣氛很緊張,看情況似是要……”
“開戰?!”飛燕握刀的手緊了一緊,眸內一道寒芒閃過,殺氣四溢。
飛鳳沒什麼感覺,點頭表示就是要開戰的樣子。父親和奶奶都不在,飛鳳內心是有點擔憂的。
打坐的大小和尚看看了仍是湛藍的天空,但感受到了暴風驟雨前的寧靜。
上官府在白龍門的人馬入境不久,就已經接到了飛訊回報。大長老逸冕和四五長老、玄虎、飛鷹一道開了個簡短的會議,就各自備戰去了。邯山郡城的大門緊閉,全城都戒嚴,氣氛十分肅穆。
白龍門和糾集的幾個門派人馬,沒有滋擾沿路的村鎮直奔邯山城而來。一方面,燒殺搶也沒有多少東西,還會引起民衆的反彈和其他門派的反感,不值。另一方面更爲重要,勝了之後這些都是自己的,現在還搶什麼?
是夜,白龍門所帶領的大批人馬就來到了邯山城的城牆腳下。之前他們在路上已是休整過一番。如今,他們正站在邯山城的西門。然後,咔嚓一聲,城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