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祭神大典

餘額不足

“鏗”地一聲脆響,拓拔野剛剛飛出那斗室,玄冰鐵壁便閃電般關上;拓拔野舒了一口長氣,振翅嗡嗡飛舞,飛到甬道外的廳堂中,看着百餘名火族衛士在廳堂中來回穿梭,烈碧光晟帶着一行侍衛消失在重重閘門之後,心中砰砰直跳:“現下如何救出其他人呢?”

驀地閃出一個念頭:“是了!既然我可以寄體於這飛蛾體內,自然也可以寄體於這些衛士身上!

只要以‘攝魂訣’控制他們的元神,自然就可以找出開啓這些玄冰鐵密室的方法。”

當下精神大振,四下掃望,發覺一個紅鬍子的衛士似乎是這裡的長官,頤指氣使,飛揚跋扈地命令周遭衛士;拓拔野心道:“妙極,就是你了!”嗡嗡地朝那紅鬍子飛去。

紅鬍子正指着一個小個子衛士瞪眼喝道:“辣他奶奶的,還不快去檢查側山壁的甬道!這般磨磨蹭蹭的,想被岩漿熔成焦碳嗎?”飛起一腳,踹在那衛士尖瘦的臀上。那衛士連滾帶爬地與幾個衛士朝右側的甬道奔去。周圍衛士見了,紛紛低頭疾行。

紅鬍子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罵道:“辣他奶奶的,你們這羣龜毛灰,老子踢一腳,你們才走一步,害得老子被烈長老這般訓斥,全他奶奶的丟進蛇蠍溝裡喂火蜴子去!”

拓拔野嗡嗡地飛到他的頭頂,輕輕地停在他的後脖頸上。紅鬍子兀自謾罵不休,擠成幾條肥肉的脖子顫動不已。拓拔野念力集聚,默誦“元神離體寄體訣”。

青光一閃,那紅鬍子突然“哎喲”叫了一聲,全身猛地一震。衆衛士轉頭望來,見他滿臉古怪的神情,臉色變成豬肝色,擡起手掌,似乎想要拍擊脖頸但卻拍不下去。口中“赫赫”喘了一會兒,臉色方纔緩轉。雙眼一瞪,喝道:“辣他奶奶的?瞧什麼!還不做事去?”衆衛士心內暗罵,紛紛走開。

滿廳衆人卻不知此紅鬍子已非彼紅鬍子。拓拔野寄體其內,顧盼自雄,暗暗好笑。念力四掃,又以“攝魂術”逕自進入那紅鬍子昏迷的元神中竭力搜尋,過了片刻,終於查明祝融、赤霞仙子等人被囚禁困囿之地。原來適才自己四人走入的那條甬道機關遍佈,其下是六十間玄冰鐵壁的密室,所有要犯都被困在其中。

繼續在紅鬍子的元神中追查,拓拔野越來越驚訝。原來這赤炎大牢之內格局錯綜複雜,既有一個至爲堅固的安全密室,也有許多構造巧妙的斗室牢獄,那些斗室牢獄中不僅關押了祝融等人,還有一百多名反對烈碧光晟的火族長老和將軍。

子時祭神大典過後,赤炎山便將劇烈噴發,那時烈碧光晟及其黨羽便立即逃入這赤炎大牢的中心堅固密室。同時將大牢靠近山側的甬道機關打開,讓噴發出的岩漿從那裂口中流入,透過機關暗道,將困在大牢內的祝融、赤霞仙子等人盡數燒死。

片刻之後,拓拔野已對赤炎大牢佈局瞭如指掌,起身喝道:“辣他奶奶的,烈長老有密令,你們這些龜毛灰快快跪下!”

廳中衆衛士吃了一驚,紛紛轉身跪下。烈碧光晟對這紅鬍子極爲信任,又時常有臨時密令,是以雖然突兀,卻並不懷疑。

拓拔野道:“速將所有牢室打開,將逆賊全部提出來,趕到中廳來。等到火山噴發之時,將他們祭獻給赤炎神,”

此言一出,衆人大吃一驚,面面相覷,都不敢起身領命。拓拔野喝道:“辣他奶奶的,還不快去!想讓我踹你們麼?”

一個胖衛士囁囁道:“聖女幾個反賊都沒有玄冰鐵鏈捆綁,這般……這般打開牢門,我們還有活命麼?”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辣他奶奶的,你怕死,老子就不怕死嗎?倘若那些反賊生龍活虎的,老子還敢放他們出來嗎?烈長老英明神武,早已給他們下了蠱毒,此刻他們都像死狗一般趴着,你怕什麼?”

衆衛士互相觀望,仍然面有懼色。拓拔野皺眉喝道:“辣他奶奶的,你是懷疑烈長老的能耐嗎?”

衆人嚇得連稱不敢,一個大漢忍不住道:“烈統領,這等重要密令,爲何剛纔烈長老沒有提起?”

拓拔野大怒道:“辣他奶奶的,那你是懷疑老子假傳命令了?”閃電般躍出,當空一腳踹在那大漢的肚子上。那大漢慘叫一聲,抱着肚子倒飛出七、八丈外,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拓拔野生怕露餡被衆人瞧出,故意選了族中最爲平常的“熾火沖天”。

豈料衆衛士面色大變,紛紛拔刀,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原來這紅鬍子武功法術都極爲稀疏平常,不過仗着是烈家中人,奸猾狡變,又善於揣測烈碧光晟的心思,才被委以重任,做這赤炎大牢中的統領。拓拔野適才所下的命令實在太匪夷所思,已經引起衆衛土的猜忌,這一腳又太過強猛,與紅鬍子迥然兩異,牢中守衛都是極爲謹慎之人,登時便知道大事不妙。

拓拔野心道:“糟糕,這一腳可是欲蓋彌彰了!這些衛士不足懼,但若是在救出魷魚等人以前,被他們移動機關,或是搬來救兵!那就大費周折了。需得將他們儘快擊倒!”當下哈哈狂笑,真氣雄渾震盪,在這山腹密室中更是震耳欲聾。衆衛士面色煞白,身形顫動,十幾個真氣稍弱者登時昏厥倒地。

拓拔野大笑聲中閃電飛掠,在廳堂衆衛士之間穿梭如蝶。雙掌飛翻,青光爆舞,強猛的碧木真氣在廳堂中縱橫交錯,凌厲披靡;轟然震響,血光迸飛,衆衛士紛紛悶哼倒地。事關重大,拓拔野不敢有絲毫手下留情,片刻之間,這一百餘名火族衛士便被打得經脈盡碎,人事不知,橫七豎八倒了滿地。

赤炎大牢內最爲兇悍強猛的獄卒乃是守衛大門狹長甬道的衆衛士,這中廳之內因爲已有堅固牢獄以及遍地機關,獄卒反倒不是太過剽悍,大多是忠於烈碧光晟的親信衛士。拓拔野大發神威,登時便將他們盡數撂倒。

幾名真氣稍強的衛士跌跌撞撞朝外狂奔,口中胡亂呼喊。拓拔野喝道:“哪裡走!”一腳將地上的衛士挑起,再凌空抽射。“轟”地一聲,那衛士旋轉飛舞,閃電般撞在那幾個衛士身上。慘叫迭聲,骨骼爆裂之聲此起彼落,剎那間幾名衛士盡數倒斃,鮮血噴灑在青黑光滑的玄冰鐵壁上,道道血線倏然下滑。

石洞甬道以玄冰鐵閘緊密相隔,聲音傳不出去,除非甬道中的衛士開門而入,否則決計不會發覺大牢中廳的變故。

拓拔野環視滿廳狼藉,心中不忍。凝神聚意,念力搜索,確定廳堂之內已經沒有其他衛士,這才朝着那牢獄甬道狂奔而去。他已從那紅鬍子的元神中查得開啓各牢獄的方法,當下率先奔到蚩尤掉入的牢獄頂上,運轉直氣,輕輕拍打玄冰鐵壁內隱藏的機關,口中默唸法訣。

鏗然一聲,腳下的玄冰鐵壁緩緩移動,朝兩旁分開。拓拔野大喜,叫道:“魷魚!”但俯頭望去,裡面空空如也,哪有半個人影?惑然心想:“難道不是這一間嗎?”但在紅鬍子元神中反覆搜尋驗證,當是此間無疑,心中又驚又急,時間緊迫,來不及多加思索,唯有儘快將其他人救出。

當下將關閉自己的那間牢獄打開、救出自己的真身、用手抵住真身後背,施展“元神離體寄體大法”,瞬息間元神回附真身之內;睜開雙眼,見一切恢復如故,自己又成了“拓拔野”,心中歡喜不已。

依法炮製,將赤霞仙子的牢獄打開。玄冰鐵板剛剛移開,紅影一閃,一道雄渾真氣迫面擊來。

拓拔野早有防備,閃電讓開,口中叫道:“仙子,是晚輩拓拔野!”

赤霞仙子“咦”了一聲,極是詫異。飄然立定,環首四顧,見廳堂之中慘烈場面,更爲驚詫,只道有什麼高手前來相救。

拓拔野來不及多加解釋,匆匆將開啓牢獄機關的方法與口訣相告,兩人合力將烈炎、祝融等人一一救出。

烈炎、祝融等人見到拓拔野與赤霞仙子之時,無不驚喜交集,宛如夢幻。幾個年邁長老原以爲逃生無望,此時竟忍不住老淚縱橫,哈哈大笑起來。

祝融真身與那日在雷澤城所見到的面色蒼白男子迥然不同,乃是一個高瘦老者,白髮如雪,慈眉善目,頷下紅須猶如山羊一般,煞是有趣。他周身上下都被玄冰混金鎖鏈緊縛,琵琶骨也被紫火赤晶鏈穿過,絲毫動彈不得。傳說中火神叱吒風雲的那對霓龍杖卻蹤影全無,想必已被烈碧光晟收走。

拓拔野以那紅鬍子身上的密鑰,將祝融等人身上的鎖鏈一一解開。到烈炎身前時,笑道:“烈兄怒斥烈老賊,大義凜然,捨生取義,拓拔好生佩服。”

烈炎滿臉驚訝,笑道:“難道拓拔兄有千里眼、順風耳嗎?”

拓拔野哈哈大笑道:“我哪裡那等本事?不過化做了一隻撲火飛蛾而已。”

衆人聽他竟然寄體飛蛾,從透氣孔逃離,心中又是訝異又是佩服。雖然大荒中能施展“元神離體寄體大法”的人並不在少數,但想得到、並敢於將自己元神寄託於偌小昆蟲之上的,卻是絕無僅有。這少年的膽識氣度、隨機應變的能力,令衆人無不肅然起敬。祝融嘆道:“拓拔小子,從今日起,這元神離體寄體大法就境界全新,迥然兩異了!”

衆人聽說烈炎在烈碧光晟軟硬兼施下,始終不爲所動,與之割袍斷義,勢不兩立,紛紛動容。

烈碧光晟與烈炎的叔侄情誼乃是全族聞名,想不到烈炎在這關鍵時刻,竟是如此深明大義,寧願慷慨赴死,也不願昧心享受富貴榮華。衆長老中原本有許多恨屋及烏,對烈炎沒有什麼好感的,今日無不刮目。

衆人遍尋赤炎大牢,卻始終找不着蚩尤與烈煙石的蹤影。赤霞仙子蹙眉凝立,沉吟半晌,欲言又止,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拓拔野心下焦急,忖道:“難道那牢獄之中,竟有什麼其他密道,他們二人早已從那逃走了麼?”

時間緊迫,無法繼續搜尋。正心中志忑,忽然聽見廳堂甬道之中傳來“磅唧”巨響,那道玄冰鐵門緩緩打開。吼叫呼喝之聲登時轟然響起。

衆人心中一凜,屏息凝神,紛紛調集周身真氣,滿室紅光綠氣,一觸即發。

突然聽見有人沉聲喝道:“祝老鬼,給我出來!”聲如驚雷,震得衆人心中陡一悸顫,滿廳燈火瞬間暗淡。三道人影閃電飛入,筆直地撞在廳堂的玄冰鐵壁上。“喀嚓”脆響,腦漿鮮血四下飛濺,屍體滑落,委然頓地。接着又是幾道人影飛閃而入,接二連三地撞在四壁上,鮮血迸飛。

一個長老大喜,顫聲道:“是刑天將軍!”衆人盡皆大喜,拓拔野心中一凜,戰神刑天的大名可謂如雷貫耳,卻不知是怎生模樣?又有人突然驚道:“他……他是來和火神火拼的麼?”諸人的臉色又齊齊大變。拓拔野心下詫異:難道刑天與祝融有隙嗎?

惟有烈炎滿臉微笑,低聲道:“他果然來了!”

戰神刑天少年成名,十歲時在南荒有神秘際遇。一個紅衣人贈送他失傳五百年的火族神器“蒼刑烈火干鏚”,十八歲時便以這蒼刑戚連敗族中九位真人級高手。二十歲時擊敗當時的火族幽離火仙而被拜爲火族*軍,轟動天下。此後縱橫大荒,罕遇敵手。當年雖因法術不足,而未被列入火族諸仙之列,但真氣念力早已震爍全族;又曾率百十精騎,橫掃南荒萬餘蠻兵,平定暴亂,威震天下,故被稱爲戰神刑天。大荒好事之人將其稱爲僅次赤飆怒的火族第二高手,排名尚在火神祝融與赤霞仙子之上;此排名雖不能當真,但亦可見世人對其推崇。時至今日,雖尚不是大荒十神之一,但其真元修爲,卻已經是神級高手。

刑天雖勇猛好鬥,戰功赫赫,但素來孤僻驕傲,在族中人緣不佳,即使素有長者風度的祝融,也對他的目中無人越來越不能容忍,逐漸交惡。唯有烈碧光晟對他極爲賞識,極力拉攏。在他舉薦下封官加爵,平步青雲,是以他與烈碧光晟交情頗深。

刑天生平只敗過一次。十八年前水族俠少科汗淮孤身橫掃火族諸城,在川沙城邂逅二十一歲的刑天,兩人俱是當年風頭極健的少年高手,引領南北風騷,領袖青年俊彥。因此那一戰有人稱之爲“大荒五十年後第一人之戰”。激戰七百餘合,最終科汗淮以智計誘使刑天冒進,並以一記斷浪刀將其擊敗。此戰之後,火族中與刑天交惡者莫不稱快,火神祝融想借機規勸刑天收斂狂妄傲氣,卻反被他視爲譏諷,大怒之餘竟與火神祝融結下深仇,從此勢同水火。

七日之前,刑天奉長老會之命,率領麾下戰神軍團越過火木邊境,攻襲雷澤城。軍令如山,此時當在激戰之際,怎地突然折回赤炎城中?難道烈碧光晟臨時將他召回,對付火神祝融嗎?以他與火神關係之惡,此時突然出現,自然議廳堂中方甫逃脫的衆人心生寒意。

剎那間慘呼之聲不絕於耳,無數衛士接連不斷地拋飛撞入,橫死當場。一道紅影一閃,衆人面前赫然多了一個紅衣人,昂首睥睨,雙手各提了一個火族衛士。瞧見衆人站立廳中,面上微露詫異神色。

那人身高不過七尺,一眼望去,竟似是一個瓷器般精美絕倫的女子!

黑髮凌亂飛舞,皮膚雪白晶瑩。俊秀的瓜子臉上,雙眉斜挑,大眼黑白分明,眼梢微微斜吊,傲氣凌人。嘴脣鮮豔如花瓣,脖頸修長優美。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精緻秀美,就連手指也如同春蔥一般纖長透明。只是眼神凌厲,睥睨之間自有一種狂傲霸氣,讓人瞬間忘了他的秀麗姿容。

紅衣輕舞,腰上左懸青銅方盾,右懸一柄四尺長的斧式兵器,式樣古樸厚重,斧鋒淡青,光澤隱隱。在燈光映照下,人如美玉,衣似烈火;身在數丈開外,霸冽真氣卻己如刀鋒,迫在眉睫。

拓拔野大奇,心道:“難道他竟是戰神刑天嗎?傳聞中刑天不是身高十尺,虯髯滿面,手持烈火干鏚嗎?怎地竟是一個小姑娘似的男子?”

卻聽祝融緩緩道:“祝融在此,不知戰神有何賜教?”

拓拔野大震,果然是刑天!想不到傳聞中勇猛無敵的戰神竟如此秀氣,一如處子,烈炎似是看出他的驚詫之意,當下傳音解釋。原來刑天因自己長相太過俊美,不夠威懾,在交戰或與人交鋒之時,必定要戴上兇惡的人皮面具,並以真氣念力將周身骨骼倍增暴長,變成一個身高十尺,滿面虯髯的偉丈夫。

刑天將手上兩人隨意一拋,冷冷道:“既已出來,還賴在這裡做甚?想等着進棺材麼?”清脆悅耳,但卻如他的瞼容一般冰冷驕傲。

衆人微微一楞,難道刑天竟是專門來救祝融出去的麼?刑天與火神水火不容,祝融遭囚,危在旦夕,他原當拍手稱快纔是,怎地憑空出現,硬生生闖入赤炎大牢解救祝融?

祝融道:“刑將軍此刻不是該在雷澤城麼?怎地違抗軍令到此?”

刑天俊俏的臉上殊無表情,聽若罔聞,朝着祝融身後的赤霞仙子與諸長老微一行禮,沉聲道:“幾日前,烈炎侯爺給刑天寄來密函,說烈碧光晟調離戰神軍乃是爲了勾結外賊,弒君謀反。刑天查明,確屬實情,因此已將戰神軍全部調回。”

他言語冰冷,雖對聖女及諸位長老說話,仍然頗爲傲慢。但衆人早已司空見慣,聞言大喜,才知原來竟是烈炎之功。衆人原以爲以刑天重義的脾性,必定站在烈碧光晟一方,不想他竟如此深明大義,不計前嫌,毅然趕回拯救祝融等人。衆長老齊聲喜道:“刑將軍投誠舉義,蒼生之幸!”

祝融微笑不語。烈炎大步上前,微笑着深深鞠躬行禮道:“多謝刑將軍了。”

刑天冷冷道:“刑天要多謝烈侯爺,使我免做千秋罪人。”

赤霞仙子道:“刑將軍,眼下外面形勢如何?”

刑天道:“南荒九族蠻兵已經層層包圍赤炎城,正與我戰神軍激戰。烈碧光晟已經提前開始祭神大典,不消多久,赤炎山就要開始爆發了。”

衆人騷動,拓拔野一震,心陡然揪緊,腦中空茫一片,楞了剎那,失聲道:“纖纖!”猛地發足朝外狂奔。

烈炎等人驚聲呼喊,也紛紛朝外奔去,唯有刑天凝立片刻,反倒轉身朝牢獄中走去。赤霞仙子見狀大奇,轉身道:“刑天將軍,你做什麼?”衆人紛紛佇足留步,回首觀望。

刑天淡淡道:“刑天違抗軍令,私自調回戰神軍,乃是死罪。”大步走入牢獄之中。

衆人大急,一個長老道:“刑將軍,你大義之舉,何罪之有?眼下形勢危急,你正當報效族人,豈能面壁自困?”衆人紛紛附和。

刑天搖了搖頭,淡淡道:“烈碧光晟雖是鉅奸,但對刑天有大恩。我既已有負於他,豈能再與他直面對抗?但若對他手下留情,又有負族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這赤炎大牢中,等候勝者賜罪。”

衆人聽他竟爲烈碧光晟守義,無不焦急,紛紛婉勸,刑天卻閉目昂立,俊俏的臉上木無表情,不再說話。眼見洞壁震動,土石簌簌掉落,衆人更加着急。祝融微微一笑,道:“走吧!他是決計不會改變主意的。”率先朝石洞甬道奔去,衆人搖頭嘆息,也追隨其後。

烈炎朝着刑天拜了三拜,這才起身朝外衝去。

燈火閃掠,飛速後退。石洞甬道之中屍體遍佈,都是被刑天一路闖入時所殺。這時甬道突然一陣震動,碎石塵土撲簌簌地掉下。

拓拔野飛速狂奔,耳中聽不見絲毫聲音。心裡不住地吶喊:“快!快!我要救出纖纖!”閃電似地奔躍,片刻之間便已穿過數十道閘門,衝出赤炎大牢外。

山風迎面撲來,清冷透骨,湛藍的夜空中星辰寥落,明月高懸。拓拔野御風穿行,懸橋搖曳,叮噹脆響,瞬息之間便已衝到百丈之外。

驀地想起,那祭神大典乃是在赤炎山頂,自己這般狂奔,可是往山下衝去了。猛地頓住身形,茫然四顧,一時找不到上山之路。心中焦急,忖道:“倘若魷魚在此便好了,騎乘太陽鳥瞬間就到山頂。”心中猛地一涼,也不知蚩尤眼下究竟如何?一時之間,心亂如麻,焦躁難耐。

調整呼吸,凝神聚意,四下打量,只見一隻鳳翎鷹展翅滑翔,在空中劃過一個圓弧,落在對面峭壁的大樹上,撲翼邁步。心中一動:就以它爲坐騎吧!

當下氣如潮汐,剎那間集聚到腳底涌泉,猛一踏步,凌空飛踩,御風飛行。衣袖翻飛,飄飄若仙,足尖在風中飛踏,須臾間便掠到那峭壁大樹上。

樹枝搖曳,那隻鳳翎鷹回過身來,側頭睥睨,巨翅緩緩拍動,充滿敵意地尖叫不已。拓拔野只一探手,就將它脖頸抓住,翻身躍上它的巨背,指尖在它身上輕輕一按,喝道:“去吧!”鳳翎鷹吃痛,登時尖叫撲翅,沖天飛去。

天旋地轉,狂風凜冽。那隻鳳翎鷹翻轉跌宕,想將拓拔野摔下萬丈高空,但拓拔野手指如鐵箍一般將它脖頸勒住,身體又宛如磁石附鐵,緊緊相貼,絲毫甩脫不得。

拓拔野與十日鳥相識數年,對於靈禽鳥獸的習性瞭如指掌,知道如何令其服貼領命,聽從指揮。

這鳳翎鷹不過是普通靈禽,馴服起來更爲得心應手,只奮力掙扎了片刻,終於悲啼聲聲,不再反抗,老老實實地展翅高飛,朝着白雪皚皚的赤炎山頂飛去。

此時,祝融、赤霞仙子等人剛剛衝出赤炎大牢,恰好瞧見拓拔野騎在那鳳翎鷹上,盤旋飛舞,朝着山頂疾翔而去。

當下赤霞仙子指揮部署,由真古等將軍護送諸長老衝出赤炎城,轉移到安全之處,她與烈炎以及二十餘名火族將士趕往琉璃金光塔,竭力盡快救出赤帝;火神祝融則追隨拓拔野趕往赤炎山頂,阻止祭神大典。

祝融也不遲疑,御風飛行,真氣將盡之時便點踏峭壁尖石,提氣繼續飛行。紅衣飄飄,越來越遠,轉眼之間,已經如一細小紅點,在夜空與赤炎山壁之間繞飛穿行。

真古等人領着數十名長老與十餘名將軍逕直衝下山,朝着最近的西側城牆衝去。

赤霞仙子、烈炎以及那二十餘名火族將士則御氣騰空飛掠,沿着山壁繞行,朝赤炎山那一側的琉璃金光塔掠去。

身在萬丈高空,狂風撲面;險峭尖石,錯肩飛掠,橫鬆曲樹,鼻息咫尺。一人一鳥,繞着赤炎山急速飛翔。

風聲過耳,從山頂傳來急促鼓樂,如密雨連奏;從山下傳來震天殺聲,似濤聲隱隱。

火目凝神,俯身望去,赤炎城中火光熊熊,原本冷清寂寥的空城,不知何時竟變得喧譁熱鬧起來。縱橫交錯的街道中,無數火族衛士手持火炬匆匆奔掠。如此高空望去,猶如螞蟻般密密麻麻地攢動。

城外,千山繚繞,月光如雪。數萬紅衣騎兵如流水一般四面八方涌至,衝擊着赤炎城,正與兩倍於己的蠻軍慘烈交戰;應當便是戰神刑天連夜帶回的精銳軍團。

那數萬蠻軍之中,有白日裡見到的豹人族,有黑猩猩般的梟陽族,還有許多見所未見的蠻軍,彼此呼應,縱橫穿梭,將戰神軍分割成幾塊猛烈圍攻,驃悍無匹。

城牆上,近萬蜮人彎弓射箭,淡光交錯,戰神軍士紛紛應聲落馬,在這無影箭的偷襲下傷亡極大。

突然幾團烏雲從下方掠過,黑壓壓地撲向城外。拓拔野凝神望去,竟是羽民國的蠻軍,呀呀怪叫着輪番俯衝偷襲,所到之處,戰神軍騎兵紛紛翻身落馬。

刑天的戰神軍團雖是驍勇善戰的精銳之師,但陷入南荒九大蠻族的立體重圍之中,也一時有些潰亂。

戰鼓喧囂,號聲破天。旌旗傾倒,戰獸如潮。雙方在赤炎城外,環繞城牆浴血奮戰。

鳳翎鷹越飛越高,狂風愈冷,那遍野殺聲也逐漸淡遠,終於逸散於耳旁的獵獵風聲。

而山頂上傳來的鼓樂聲越來越發清晰,鼓聲沉重而又急促,百鼓齊奏,如萬馬奔騰,千山雪崩。

號角聲此起彼落,高低跌宕,伴隨着嘶啞怪異的絃聲,宛如險灘飛瀑,讓人又是心焦又是提心吊膽。

拓拔野聽了片刻,只覺得心裡彷彿被萬千螞蟻咬噬,酥麻之意沿着心肺朝着喉嚨一路爬將上來,奇癢難當;焦慮如狂,恨不能將心從口裡掏出來砸個稀爛。心中一凜,念力集聚,將那狂躁鼓樂摒於雙耳之外。

越飛越高,低頭望去,赤炎城細小如帶,在山下蜿蜒。火光片片,無聲跳躍。城裡城外激戰的軍團,都成了一片混沌黑色。

鳳翎鷹哀聲悲鳴,速度逐漸緩慢,似乎已經無力飛高。拓拔野擡頭望去,山崖黝黑,嶸然天半,一株巨樹枝影橫空,覆蓋厚厚白雪,猶如在向他招手一般。心中默一計算,距離山頂當還有兩三百丈。、當下拍拍那鳳翎鷹的脖頸,驀地縱身躍起,朝山崖掠去。但身在如許高空,猶如無根浮萍,一陣狂風吹來,險些將他吹得翻身下墜。連忙氣沉丹田,右手翻飛,默唸“抽絲訣”。崖壁上的幾株松樹登時青光飛舞,倏地結成一道綠絲索,飛到他的手中。

拓拔野猛地拖拽那絲索,凌空踏步,穩穩地撲到山崖壁上。真氣從掌心滔滔涌出,如壁虎一般緊貼在峭壁上。然後腳尖一點,倏然上竄。縱橫交錯,御風飛掠,朝着山頂衝去。

拓拔野騰空翻飛,終於躍上那橫空巨樹的枝頭。樹枝一震,白雪簌簌飄落,鼓樂聲震耳欲聾。

那鳳翎鷹在下方尖聲鳴叫,盤旋飛舞,見拓拔野朝它微笑揮了揮手,才舒展雙翼,朝山下滑翔而去。

拓拔野從那巨樹輕飄飄地躍下,踩在厚厚的白雪中,四下掃望。

月光朗朗,白雪蒼茫,矮矮的曲松在雪中寥落而立。遠處雪坡之後,鼓樂喧天,無數道彩光沖天而起,縱橫交錯,將夜空照得流彩變幻,光怪陸離。雪地上映照着那些絢麗光柱,流光異彩,變化不定。

拓拔野心道:“不知纖纖現在如何?”強忍心中的緊張焦慮,收斂心神,踏雪無痕,朝着那雪坡之後飛掠而去。

到了那雪坡之上,眼前陡然一亮。明月高懸,雪峰環立,刻鄰碧水,渺渺波光;前下方竟是一個縱橫各三百多丈的大天湖。

天湖四岸火光閃爍,數千名紅衣人正隨着那喧囂鼓樂的節奏頂禮膜拜。每一次起身,都將某物拋入天湖中,漣漪四起。天湖上九十九顆各色彩珠懸空飄搖,散發出絢麗奪目的光芒,形成一道道光柱,沖天交錯。湖水在火光、彩光、月光、雪光的層層輝映下,閃耀着千變萬化的波光。

天湖湖心有一個巨大的空心漩渦,正急速飛轉,滾滾黑煙便從那漩渦中繚繞騰空。拓拔野心下一凜:原來這天湖就是赤炎山的火山口了。

天湖南岸,一個高約二十丈的白玉樓臺巍然矗立,玉臺狹長,朝着湖心懸空延伸近一百三十丈。

玉臺上幡旗飄飄,九十九面大鼓兩行排開,每個大鼓前都有一個紅衣大漢以同一節奏奮力敲鼓。數百名號角手和絃樂手圍坐其後。數百名紅衣衛士在外側層層衛護。

臨近湖心的白玉懸臺上,橫放着一個青銅祭臺,祭臺上又橫放着一個長形水晶玉匣;祭臺之前,一個獨臂紅衣人緩步而走,念念有辭。周圍香火四焚,燈光跳躍。

拓拔野猛地一震,那紅衣人正是火正仙吳回,那麼纖纖呢?纖纖是在那水晶玉匣之中嗎?一時心中狂跳,喉嚨乾渴,掌心滿是汗水。

從四周雪峰山頂到天湖岸邊大約有五十丈高,積雪深厚。拓拔野生怕縱躍而下時衝勢太猛,使得雪塊崩落,驚動衆人,當下御風飛行,朝着那白玉樓臺悄然飛掠。

爲了避免對岸衆人瞧見,他又施展“幻光訣”,在身前擋起一道白色幻光,映襯背後雪景,難以察覺。

拓拔野輕飄飄地到了天湖邊的雪地上,正要朝那白玉臺衝去,忽然聽見天湖中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響,整個赤炎山彷彿突然震動起來,只見四周雪峰巍巍震動,轟然巨響,白雪滾滾迸落,彷彿銀河奔瀉,白浪翻騰,又如同萬千匹白馬齊頭並進,從四面山巔奔騰衝下。

拓拔野大凜,猛地朝前疾衝,掠至四十丈外;身後轟轟震響,回頭望時,雪霧漫天紛揚,適才站立之地已經成了厚達七、八丈的雪丘,濛濛白雪撲面而來,登時將他罩成一個雪人。

湖邊衆人駭然驚叫,紛紛起身。有人顫聲尖叫:“赤炎神發怒啦!赤炎神發怒啦!”起初叫聲寥落,片刻之間無數人附和驚叫,張惶失措。天湖邊登時亂做一團。

鼓樂聲轟然震天,將衆人的驚叫狂呼逐漸壓了下去。湖邊衆紅衣人茫然四顧,見四周白雪紛揚,漸漸消散,心中稍稍安定,亂哄哄地站了片刻,又重新各就各位。

拓拔野貓腰疾行,剛掠出數十丈,又聽見一聲驚天動地地巨響,這一聲竟比適才萬峰雪崩更爲震耳。扭頭望去,心下大駭。

只見天湖彷彿突然炸開,波濤洶涌,大浪朝岸上劈頭蓋臉地打來。湖心陡然衝起數十丈高的巨浪,浪花飛涌翻裂,一道十餘丈寬的火光竟從那巨浪之中沖天飛起!

巨浪翻飛,湖面彷彿突然沸騰,白汽蒸騰,無數道水浪衝天激涌。朵朵浪花開處,道道火光如紅箭倏然破空。剎那之間,天湖上縱橫交錯,都是熊熊火柱,紅光沖天,火苗彷彿在萬丈高空跳躍吞吐,舔舐夜空。

天湖瞬間化爲火海。九十九顆彩珠在漫漫火光中跳動,光芒互映,雪峰冰壁、湛藍夜空都被映照得奼紫嫣紅。濃淡各異的紅光在夜空、雪峰與天湖中瞬息變幻,絢麗而妖異。

衆人都被嚇呆了,瞠目結舌地站着,木楞楞地仰頭望着那數百道火柱紅光。

又是震天動地的一聲爆響,整個天湖彷彿迸炸開來,所有水浪都朝天傾倒,化做濛濛雨絲灑落,但到了半空便被漫漫火光蒸得蹤影全無。天湖突然乾涸了近半,千萬道火光如火蛇亂舞。

衆人此時才驚聲狂呼,朝着四周潰散狂奔,任由那鼓樂聲如何發瘋似的狂奏,也不敢再回頭望上一眼。

無數紅衣人朝着拓拔野狂奔而來,錯肩飛掠,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滿臉驚怖狂亂,不住地叫道:“赤炎神發怒啦!赤炎神發怒啦!”人流洶涌,朝着四側山路會集擁簇。

拓拔野呆呆地望着那萬千沖天火光,如紅龍怒舞,周身突然冷如冰窖,一陣難以形容的恐怖之意襲上心頭——赤炎山既然已經開始噴發,難道纖纖已經被投入這火山口中了麼?

剎那間驚懼如狂,咽喉彷彿被誰扼住一般。朝後踉蹌退了幾步,猛地一把揪住錯身飛奔的一個紅衣漢子,厲聲喝問道:“纖纖呢!纖纖在哪裡!”

他驚怒恐懼之下,俊臉都已扭曲變形,在這熊熊火光以及絢幻彩光的映襯下,猙獰恐怖如惡魔。

那漢子被他單手提在半空,手腳亂舞,駭得面色青白,哭道:“什麼纖纖?我不知道!”

拓拔野一楞,喝道:“你們用來做祭禮的那個姑娘呢?現在在哪裡?”

那漢子指着那白玉臺,顫聲道:“在祭臺上!在那祭臺上!”

拓拔野耳中轟然一聲,驀地一陣狂喜,喃喃道:“還來得及!”將他隨手丟開,猛地提氣飛掠,御風疾行。心中突然明白,這赤炎山還未真正爆發,之所以衝起這麼多火焰,多半和這幾千紅衣人適才拋入的東西有關。那些東西想來便是用以激發火山岩漿的紫火冰晶。這些火族呆子被烈碧光晟和吳回所騙,投入紫火冰晶還不自知。

人潮洶涌,川流不息。天湖接連不斷地迸炸,巨浪衝天,火焰吞吐,渺渺碧水頃刻間化爲滔滔火海。尖叫聲、哭喊聲、爆炸聲、水浪聲不絕於耳,與那急促密集的鼓樂聲嘈雜交織,震得每人直欲發狂。

拓拔野閃電般凌空飛掠,終於躍上了那白玉樓臺。數百衛土齊聲呼喝,潮水般涌來,刀光戈影,在火光映照下,紛亂刺眼。

拓拔野大吼道:“滾開!”嗆然聲中,斷劍倏地出鞘,“呼”地一聲,一道三丈餘長的翠綠色的光芒急電橫斬。

衝在最前的二十餘名衛士只覺眼前綠光耀眼,猛地頓住,然後在那震天雜訊之中聽見一聲“嗤”

地輕響,突然覺得自己腰部一陣冰涼。低頭望去,看見自己突然朝上飛起,而自己的下半身卻還站在原地。鮮血像那火光一樣沖天噴涌,斷裂的腸子在半空中悠揚舒張。嘶聲狂吼中,溫熱的鮮血噴濺入他們的眼睛和口中,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嚐到自己鮮血的味道。

拓拔野怒吼聲中,碧光電舞,劍氣沖天。慘叫迭聲,鮮血激涌飛濺,斷頭殘肢接連不斷地高高拋起,落入浪水與火海之中。此時此刻,他心中已經沒有絲毫憐憫之意,只有一個念頭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燒:救出纖纖!擋我者死!

血肉飛濺,屍身橫舞,火族衛士肝膽欲裂,終於徹底崩潰,狂呼逃散。

此時天湖中火光沖天吞吐,水浪卻越來越低。片刻間,偌大的天湖只剩下原來的十分之一。乾涸的湖底水分迅速蒸發,土地以極快的速度龜裂開來。

四周雪峰上的冰雪急劇融化,滾滾雪水如瀑布一般飛瀉,將朝上奔逃的火族兵士毫不留情地衝卷下來。

拓拔野在那狹長的白玉臺上狂吼飛奔,一顆心彷彿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他遠遠地看見那個青銅臺,看見青銅臺上的那個水晶玉匣;吳回圍繞着那玉匣,在熊熊火光中夢魘般地繞行,道道火龍在四周沖天飛舞,豔紅色的光芒將白玉臺的欄杆映照成淡淡的紅色,從他身旁兩側急速後掠。兩旁的大漢閉着雙眼,滿臉驚怖地敲打着巨鼓,樂手們那變調而嘶啞的樂聲合着滔滔風聲從他耳旁呼嘯捲過。

熱火與狂風撲面而來,汗水從他額頭上滾滾流下。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距離那水晶玉匣越來越近了,他的心狂猛地跳躍着。倏然之間,他的耳中聽不見任何聲音,紅色天地瞬間寂然無聲。

火光在四周無聲地跳躍着,兩旁的大漢寂靜地奮力敲打巨鼓,只有自己的心跳如此猛烈,“碰!

碰!碰!“一下接着一下急劇撞擊着,整個赤炎山彷彿在隨着自己心跳的節奏劇烈震動。

突然,兩道人影從左右兩翼撲閃而來,白光晃動,兩道凌冽無匹的真氣朝着他電斬而下。就在這時,遠處吳回突然飄舞衣袖,朝着那水晶玉匣射出一道眩目紅光!

“轟”地一聲巨響,那水晶玉匣翻轉飛起,在漫天火光中悠揚地劃過一道弧線,朝着天湖中心那巨大的漩渦落去!

拓拔野驚怒交集,狂吼道:“纖纖!”斷劍以轟天炸地之勢捲起怒爆碧光,猛然劈斬!

“當”地脆響聲中,那兩人朝後疾退。拓拔野氣血翻涌,硬生生騰空縱躍,不顧一切御氣飛掠,眼見那水晶玉匣緩慢而悠揚的翻轉,朝着湖心火光一點點墜去,心中驚怖焦狂,幾將窒息。

那兩人喝道:“哪裡走!”交錯飛起,白光漫天飛舞,滔滔真氣彷彿大網將他周身罩住。

當是時,聽見有人叫道:“住手!”一道紅影從衆人頭頂疾掠而過,閃電般直衝吳回而去,白髮如銀,紅須飄飛,正是火神祝融。兩條矯龍似的紅光從他掌心怒舞飛揚,迤邐穿梭,向那半空翻飛的水晶玉匣捲去。

吳回的陰陽火正尺“呼呼”旋轉,驀地閃起兩道迅猛紅光,猶如快刀一般朝着祝融的真氣帶怒斫而出。

“轟”地一聲巨響,光芒耀眼,四道紅光一齊崩散。

吳回身形閃舞,火正尺捲起千萬道赤光,猶如開屏孔雀,翔天鳳凰,滔滔真氣巨浪澎湃,剎那間將火神祝融呼嘯捲纏。

拓拔野驚怒欲狂,周身真氣洶涌奔流,瞬息畢集雙臂,雙手揮劍,吼道:“春雷訣!”青光爆舞,一道翠綠色的氣旋從劍鋒上陡然飛旋盤舞,轟然脫劍飛出,“嗚嗚”旋轉着破入那二人的白光氣網。

“蓬——”幾聲悶響,那道碧綠氣旋在白光中突然爆炸開來!無數碎刀漫天飛舞,鮮血翻飛,那二人慘叫一聲,朝着兩旁跌飛翻落,掉入漫漫火海之中。

水晶玉匣慢慢地轉動,朝着湖心徐徐墜落。在隱沒於沖天火焰那一剎那,拓拔野清晰地看見,纖纖安詳地躺於水晶玉匣中,俏麗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彷彿在沉睡,做着美夢一般。

突然間,他想起了當年在古浪嶼上的無數個夜晚,她側躺身旁,緊抱着自己甜蜜酣睡,小臉上也滿是這樣溫柔而愜意的笑容。他彷彿聽見她格格的笑聲,看見她從牀上一骨碌爬起,趴在他的身上,大眼一眨一眨地笑道:“拓拔大哥,我又夢見你啦!”

剎那間他彷彿被雷電劈中,嘶聲大吼道:“纖纖!”不知從哪裡來的超人力量,竟如弩箭一般沖天射起,高高地越過激戰中的祝融與吳回,踏空飛翔,朝着湖心不顧一切地飛去。

水晶玉匣在鼓樂聲中韻律地轉動,慢慢地,慢慢地沒入沖天火柱,朝着那縱橫六丈的紅黑色漩渦悠揚墜落。

熱氣撲面炙烤,火焰瘋狂跳躍,水晶玉匣終於掉入那漩渦之中,瞬間無影無蹤。

拓拔野狂吼聲中,如矯龍騰空入海,穿越漫天紅苗,猛地衝入那深不見底的火山口中!

第7章 翻天神印第3章 螺宮殿內第3章 靈山十巫第1章 似是故人第7章 百年情仇第7章 神鳥畢方第4章 相見時難第1章 姑射仙子第1章 迫在眉睫第5章 力挽狂瀾第6章 五行之悟第4章 青丘美人第2章 落日樓頭第6章 人鬼殊途第2章 謫仙人第4章 孤鶴萬里第5章 捨我其誰第5章 湯谷十日第6章 西海狂龍第1章 神器封印第5章 力挽狂瀾第3章 傀儡英雄第1章 昨夜星辰第5章 白雲深處第5章 苗刀無鋒第7章 九冥屍蟲第5章 白雲蒼狗第2章 古浪嶼第9章 一寸光陰第2章 蟠桃大會第2章 神帝赭鞭第5章 苗刀無鋒第2章 三寸美人第5章 九尾妖狐第7章 百年情仇第2章 萬獸圍城第4章 風神咆哮第8章 雪山迷情第2章 神帝赭鞭第4章 誰與爭鋒第2章 苗刀再現第6章 柳暗花明第3章 冥界之門第2章 咫尺天涯第7章 翻天神印第6章 怒火焚情第6章 西陵公主第2章 大劫難逃第5章 空桑故人第7章 情火似海第3章 鯨吞萬里第2章 謫仙人第5章 此情可待第2章 太乙火真第5章 金刀駙馬第1章 藥山在望第5章 豐山之盟第1章 神農使者第2章 謫仙人第6章 東海龍神第3章 螺宮殿內第1章 昨夜星辰第1章 迫在眉睫第6章 赤帝女桑第4章 繫鈴解鈴第4章 鮫美人第1章 方山禺淵第4章 流沙仙子第3章 月夜松林第6章 天上人間第2章 當時明月第6章 人鬼殊途第2章 心如磐石第8章 雪山迷情第4章 青丘美人第1章 六月飛雪第5章 以牙還牙第6章 五行之悟第2章 蟠桃大會第2章 謫仙人第6章 自投羅網第4章 清冷九鍾第2章 萬獸圍城第5章 捨我其誰第1章 山雨欲來第1章 天崩地裂第6章 怒火焚情第1章 地河乾坤第7章 別來無恙第3章 冰心玉壺第4章 寒荒暗夜第6章 柳暗花明第4章 邪魂厲魄第7章 風雲際會第6章 人鬼殊途第3章 蜃樓城之夏第8章 雪山迷情第1章 姑射仙子第3章 冰心玉壺第3章 螺宮殿內
第7章 翻天神印第3章 螺宮殿內第3章 靈山十巫第1章 似是故人第7章 百年情仇第7章 神鳥畢方第4章 相見時難第1章 姑射仙子第1章 迫在眉睫第5章 力挽狂瀾第6章 五行之悟第4章 青丘美人第2章 落日樓頭第6章 人鬼殊途第2章 謫仙人第4章 孤鶴萬里第5章 捨我其誰第5章 湯谷十日第6章 西海狂龍第1章 神器封印第5章 力挽狂瀾第3章 傀儡英雄第1章 昨夜星辰第5章 白雲深處第5章 苗刀無鋒第7章 九冥屍蟲第5章 白雲蒼狗第2章 古浪嶼第9章 一寸光陰第2章 蟠桃大會第2章 神帝赭鞭第5章 苗刀無鋒第2章 三寸美人第5章 九尾妖狐第7章 百年情仇第2章 萬獸圍城第4章 風神咆哮第8章 雪山迷情第2章 神帝赭鞭第4章 誰與爭鋒第2章 苗刀再現第6章 柳暗花明第3章 冥界之門第2章 咫尺天涯第7章 翻天神印第6章 怒火焚情第6章 西陵公主第2章 大劫難逃第5章 空桑故人第7章 情火似海第3章 鯨吞萬里第2章 謫仙人第5章 此情可待第2章 太乙火真第5章 金刀駙馬第1章 藥山在望第5章 豐山之盟第1章 神農使者第2章 謫仙人第6章 東海龍神第3章 螺宮殿內第1章 昨夜星辰第1章 迫在眉睫第6章 赤帝女桑第4章 繫鈴解鈴第4章 鮫美人第1章 方山禺淵第4章 流沙仙子第3章 月夜松林第6章 天上人間第2章 當時明月第6章 人鬼殊途第2章 心如磐石第8章 雪山迷情第4章 青丘美人第1章 六月飛雪第5章 以牙還牙第6章 五行之悟第2章 蟠桃大會第2章 謫仙人第6章 自投羅網第4章 清冷九鍾第2章 萬獸圍城第5章 捨我其誰第1章 山雨欲來第1章 天崩地裂第6章 怒火焚情第1章 地河乾坤第7章 別來無恙第3章 冰心玉壺第4章 寒荒暗夜第6章 柳暗花明第4章 邪魂厲魄第7章 風雲際會第6章 人鬼殊途第3章 蜃樓城之夏第8章 雪山迷情第1章 姑射仙子第3章 冰心玉壺第3章 螺宮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