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若對生活品質的追求是相當高標準的,所以買菜也不能隨便,他捨近求遠地來到一家超級市場,陸小風是宅女,沒那麼多要求,便自覺地推着購物車跟着蘇大爺。
其實從他倆一下車,就被無數道目光追隨。豪華跑車加上蘇致若本人華麗耀眼的美貌,超人一等的氣質,大家毫無疑問外加斬釘截鐵地把他定位於某某的富二代。至於陸小風,她立刻被羣衆雪亮的眼光打上跟在少爺身後服侍吃穿住行的家政工人的烙印。
只不過,當事人對此並無多大反應。蘇致若唯獨在某方面的神經比較粗線條,陸小風是壓根不在意。
“我只吃有機食品。”
正當陸小風拿起一顆青菜,蘇致若在邊上冷颼颼地飄來一句,她輕嘆,立刻放手,轉向有機蔬菜的櫃檯。
蘇致若挑食材很仔細,通常要貨比三家,再萬中選一,最後才點頭選中一包青菜放入購物車裡,轉身又開始選蘿蔔。看到這樣一個美男站在蔬菜堆裡挑菜的畫面總有些不和諧,但又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陸小風逐漸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不禁跟着他比較起菜來。
“這兩個有區別嗎?”陸小風不解地看着蘇致若放棄左手上的蘿蔔。
“這個。”蘇致若指着那顆蘿蔔說,“它身上的氣孔不如我手上這顆清晰,所以沒有我選的這個甜。”
“哦,原來如此。”
過了會,陸小風又問:“你爲什麼不買那條魚,那條看上去很壯。”
“女人,吃魚是吃鮮,不是吃肥。”蘇致若賞給她一個受不了的眼神。
又過了半晌,陸小風試着揀起一顆馬鈴薯跑過去問蘇致若:“你看這個怎麼樣?”
蘇致若挑剔地看了半天,說:“不行。”
“爲什麼?”
“長得醜。”蘇致若自己選了一顆,滿意地說,“這個比較勻稱。”
陸小風禁不住抖了抖,這什麼變態的理由。
不過,經過這麼會功夫陸小風發現蘇致若居家的這一面着實令她震撼了一把。雖然知道他下得了廚房,但並沒想到他在這方面很有研究也很仔細,這算是他爲數不多的優點吧。有些人就是喜歡追求精緻再精緻,而另一些人便是能得過且過就無慾無求,前一類人比如蘇致若,後一類人比如陸小風。
如果他把他那張嘴巴管管好,也許就是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新好男人,陸小風盯着蘇致若精美的側臉如是想。
陸小風稱讚了一句:“看不出來你對這方面很拿手。”
蘇致若不領情,哼哼道:“我什麼不拿手?”
看看,她就說了,這張嘴把他所有美好形象都破壞了。
陸小風明智地把他的話過濾掉:“你很喜歡買菜下廚,打掃衛生?”大男人,很少有人喜歡做家務,這個人挺特例。
“不是。一個人搬出來住久而久之就會了,習慣成自然,好習慣需要培養。”蘇致若拿眼角掃視陸小風,“你那些擺不上臺面的劣習趁早改了,不然你那個廖備胎遲早會被嚇跑。”
前半句難得正常,陸小風正驚訝着,後半句這妖孽就露出毒舌惡劣本性。
多少摸到他的脾氣,陸小風懶得頂嘴,見他選好了,可購物車裡的菜並不多,於是說:“再多買點吧。”
蘇致若憋住氣,他想這女人怎麼如此囉嗦,光這些就足以讓他錢包見底了,她竟敢企圖讓他出醜。
只不過陸小風沒發現他黑了一半的臉色,淡淡地說說:“今天我付錢,多買些放家裡備着。我是房東,你搬進來後也沒擺個歡迎宴什麼的,這次算我請客吧。”
陸小風不是沒有眼力的人,她早就看出來蘇致若正在經濟危機,但這個男人的彎彎腸子七拐八拐得厲害,爲了維護他的自尊,她只好扯出一個理由。
蘇致若看怪物一般盯着陸小風白晃晃的臉,終於沒再多說什麼。
最後,蘇致若非常聽從房東的指示,堆了滿滿一車子的食材加日用品,陸小風阻止不及,只好隱隱肉痛地拿出信用卡。
兩個人拎着四個購物袋從超市側門,蘇致若去拿車,陸小風便站在原地等他,她左手拎着兩隻袋子,右手剛把錢包放入袋中便被後面的人撞了下。
“對不起。”那人堆笑着道歉。
可是,那一瞬間陸小風某種天生的敏銳力直接傳達到神經末梢,然後身體本能地一個掃蕩腿,快得看不清過程的出手,然而就在她的右手揪住那人的肩膀時,神經的迴路在右手脫力的瞬間連貫了起來。
她愣了下,身體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忘記了,這隻手已不是她原本那隻右手。
只這麼一個空隙,那人翻身躍起,扭過陸小風的右手一推,拔腿就跑。
蘇致若把車開到,恰好看到陸小風摔在地上,她看到他立刻指着前面的小路,口裡喊着:“錢包,我的錢包!”
警察不是白乾的,蘇致若當即作出判斷,一踩油門衝了上去,蘭博基尼發出咆哮一般的響聲,那小賊一邊跑一邊扭頭驚恐地看着那輛追着他的跑車。蘇致若避過迎面來的兩輛車風一般超過那小賊,鍵盤一個迴轉,車子漂亮地在路中央打了半個圈猛地剎住擋在小賊面前。
那小賊被嚇傻了,呆了兩秒後反應過來,趕忙連滾帶爬地往回跑。
“還敢跑?”
蘇大爺怒了,下車,幾步追上那賊。小毛賊還想反抗,衝着蘇致若漂亮的臉就是一拳。這弱不禁風的拳頭哪能傷到蘇大爺分毫,蘇致若空中截住那拳頭,用力一扭,幾乎同時那小賊便開始哭天搶地地喊疼。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別看蘇致若長得白白淨淨,美感中帶點柔弱,人家可是練過把式的,不然怎麼對得起境界霹靂無敵新星的稱號。
“你幹嘛!”那小賊還敢嘴硬。
“幹嘛?”蘇致若陰側側地笑了笑,笑得面若桃花,美得冒泡,但更讓那小賊嚇破了膽,“你有種,膽敢在老子面前耍狠,活得不耐煩了!”
“我……我沒有偷東西!”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致若冷哼:“你當我蘇大爺是瞎子?”蘇致若一把揪出那小賊袋裡的錢包,在他面前晃了晃,“還有什麼話說?”
“我……我……我撿到的,你憑什麼抓我?”那小賊顫顫巍巍地做着最後的掙扎。
“憑什麼?就憑大爺我是警察!”
此話一出,那小毛賊登時翻了白眼。
看來是個新手,蘇致若不屑地反扭過他的手臂,單手扣住,帥氣地站在路邊衝跑來的陸小風挑了挑眉。一旁有看到全部經過的羣衆不禁鼓掌叫好,這更是讓蘇大爺笑得妖孽無比。
陸小風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看到那妖孽舉着她的錢包頗爲得意地說:“你的錢包,還你。”
陸小風接過他拋來的錢包,身體裡壓抑了她一天的某種情緒在此刻被抽離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酣暢愉快的感覺。
而蘇致若莫名其妙地看到站在他對面的女人先是白着臉茫然地看着他,隨即突然大笑起來,還是那種捧腹大笑,好不容易停下來,看了他兩眼,又開始笑。
蘇致若抿着脣,額頭突突地跳,這女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知恩圖報。
陸小風一邊笑一邊走上前,拿出紙巾,在蘇致若狐疑加憤懣的眼神中替他把下巴上一處淡淡的灰跡擦去。蘇致若卻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半天沒回過神,連應該生氣都忘記了。
這麼多年了,她已經豁達很多,也不再想起一次就悲痛一次,可還是無法完美地控制心底傷口引發的炎症,但今天因爲這個人,第一次讓她這麼快治好了這次的炎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