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一旁突然衝出四個黑衣人把蘇致若團團圍住。
不知道是不是過於震驚, 蘇致若的臉上毫無表情,身體還處於僵硬狀態,他的目光停留在陸小風的臉上, 陸小風不敢去看那裡面藏着怎樣的情緒。
她回過頭低聲對蕭唯說:“我再說一遍, 不要牽扯無關的人, 叫你的人退下。”
蕭唯好像沒聽見似的, 自言自語道:“我又記起來了, 這裡好像就是開槍的地方,不,要再往前一點, 真是驚險,想起來都後怕。”
柯迪怒道:“蕭唯, 不要再說了, 她會崩潰的!”
陸小風發紫的嘴脣動了動, 依然堅持道:“請你……讓你的人退下。”
蕭唯俊眉微挑,好像覺得陸小風的樣子很有意思, 又好像在嘲笑陸小風的無知,說:“你好像誤會了,這些都是警察,今晚特地與我協作保護各位賓客的人生安全。”
“警察?”陸小風的臉色變了變
蕭唯一臉無辜狀:“我可是良好市民。若不是這位先生找茬也就不會引起誤會,還有站在那裡的先生,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陸小風再次懊惱自己大意了, 蘇致若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來之前應當跟樑淺深確認一下有沒有uncle這回事。她想盡辦法僞裝他們之間的關係, 就是不想把他牽入她和蕭唯的恩怨之中, 也不想蕭唯留意到他,如果知道他們的關係, 不知道蕭唯又會想出什麼手段折磨他們。
蘇致若腦中一片空白,但至少他還沒忘記今晚他的身份,強作鎮定說:“蕭先生,我是曾家蘇致若,我無意打擾,只是這裡太大,我一時找不到回去的路。”
“哦?”蕭唯發出一個詭異的音調,就在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半空中的時候,他溫柔地對蘇致若說,“想起來了,那日我去曾府見過你,怎麼今日是你替曾君若來的嗎?”
“是,表哥他不在國內。”
“失禮了,原來是曾家的小少爺。”
他這句話剛說完,圍着蘇致若的四個警察馬上散開。
蕭唯吩咐道:“你們帶這位蘇先生先行回去,我稍後就來。”
陸小風背對着蘇致若,聽到幾個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只剩下風聲。
“Boss,既然是誤會,不如就算了。”白非走到蕭唯身邊說。
蕭唯點頭:“也是,我還要回去招呼客人。”
說罷,把另外兩個人當空氣一般,扭頭就走。
“等一下。”陸小風叫住他。
蕭唯腳下一頓,並未回頭。
陸小風吸了口氣,說:“到此爲止吧,我不想復仇,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如果你現在真的是一個良好市民,就不要再折磨別人。”
“我想你又誤會了。”蕭唯輕笑道,“本來就是柯迪找我麻煩在先,我什麼都沒做,而你是被可巖邀來的,不是我找你麻煩,是你找我麻煩纔是。還有復仇什麼的,別說的我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陸小風咬牙道:“好,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也請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什麼都不要做。”
蕭唯哼笑一聲,帶着白非離開。
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柯迪在她背後喚了一聲:“蒙紗。”
陸小風的背脊陡然僵硬。
“你爲什麼要來,不是說過怎樣都與你無關嗎,而且明知道他一定會說那種殘忍的話……”
“他早就摸清我的情況,不論怎樣都不會放過我。我逃得越遠,他追得越緊,已經不可能再裝作沒事發生一樣。”
“五年了,他還是那個樣子,可惡。”
陸小風的耳邊嗡嗡作響,蕭唯一走她全身的骨頭都鬆懈下來,像是被人拆亂拼湊過一般痠痛無力。到底不如以前,她竟然緊張到掌心都溼了。
回到宴會廳,廖可巖正在四處找她,陸小風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她四下裡找了找,卻看不到蘇致若的身影,想到他那樣震驚的表情,她的頭就開始痛。
生日宴繼續中,蕭唯和金毓宛如一對璧人。金毓曾經拿着刀抵着她的臉瘋狂地咒罵她,說她是下賤的小三,是她拆散了他們。而今他們又站在一起,好像天生一對,不曾有過任何間隙。
陸小風對廖可巖說:“我想先回去,有些累了。”
廖可巖察覺有異,剛纔蕭唯不見的時候陸小風也不見了,等蕭唯出現後陸小風也緊跟着出現,而從見面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但他沒有多問,出去拿了外套,和陸小風一起離開。
金毓瞥見兩人離開的背影,在蕭唯耳邊低聲笑道:“她走了。”
蕭唯正接受別人的敬酒,聽到後笑容不改,唯有眼神冷了幾分:“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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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可巖送陸小風回到家裡,一路上陸小風一句話都沒說,直到下車後說了再見兩個字。
廖可巖終於忍不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是我哥讓你不愉快?”
“沒事,我只是累了。”
廖可巖還想問,可是陸小風根本不想說話,她頭也不回地走進門裡。
肯定有什麼。廖可岩心道。
電梯的箭頭一直向上,最終在家門口停下。陸小風站在大門前既沒有拿鑰匙,也沒有敲門。她感覺的到,家裡有人,他就在裡面。一會面對的將會是怎樣的一場大戰,陸小風的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回來的路上滿心滿腦都在想要如何解釋,可到頭來發現腦子裡亂得什麼都想不到。
事情太出乎意料,不,她應該早就料到蘇致若不會對蒙紗的事罷休,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是以曾家的身份去見蕭唯,或許有了曾家這一層關係,蕭唯不敢輕易動他,問題就在於蕭唯知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等一下,他明知道蘇致若躲在一旁還故意對她說了那些殘忍的話,莫非他不是刺激她,而是說給蘇致若聽的?
門突然開了,陸小風一愣,入眼的是被白色西褲包裹的兩條筆直修長的腿。
“站着做什麼,進來。”
陸小風脫了皮靴,換上拖鞋,關上門。
屋裡頭比平時冷,客廳裡只開了一盞小的落地燈,蘇致若靠在沙發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兩隻手交握放在膝頭,西裝外套被扔在腳邊,他只穿了件襯衣,領結也解散了,打開了兩顆釦子,露出漂亮的鎖骨。
他的臉像一塊冰玉,神色很平靜,長長的睫毛遮去了所有眼神,但從鼻翼到下顎繃起了一條線,才透露出此刻的不尋常。
陸小風站着想了會,如果解釋就是掩飾,那她就不主動解釋了。
她說:“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
“把眼鏡給我。”只有在他真的發怒的時候纔會用這麼低的聲音說話。
陸小風摘下眼鏡遞給他。
蘇致若立刻把眼鏡戴上,過了會摘下,拿在手裡反覆觀察了兩遍,得出了個結論:“平光鏡。”
陸小風看到眼鏡在他手裡變了形。
他又說:“右手。”
“什麼?”
“快。”
陸小風摘了手表,走到他面前,還未停下就被他一把抓住右手腕拉了過去。
手腕上的疤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燈光下,月牙形,很深,不醜。
蘇致若握着她的手腕仔細看了會:“確實是槍傷。”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可以看到他的手指骨節因爲用力而骨節發白,陸小風感到自己的骨頭一點點痛起來,但她一聲不吭。蘇致若猛地放開她的手,陸小風連連退後兩步。
陸小風揉了揉手腕:“我不想解釋什麼。”
“確實不需要,因爲我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蘇致若盯着陸小風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蒙,紗。”
額頭的神經突突地跳,陸小風垂下眼:“如果你很生氣,我可以道歉。”
“我不生氣,”蘇致若慢慢站起來,他的身體擋住了光線,“我很失望。”
陸小風下巴一疼,臉被擡了起來。
蘇致若掐着她的下巴,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冷冷道:“當我說出我的偶像是蒙紗時,你是怎麼想的?當我告訴你蒙紗對我有多重要時,你又是什麼感覺?明明就是你,你還給我裝無知?”
他的手越掐越緊,他的眼裡有一團火:“一再把我趕出去,是不是因爲怕被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在我面前裝作不認識嚴隊、柯迪,拒絕黃副局的指示,是不是在心中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哪怕答應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你欺騙我的一種手段?”
陸小風睜大着眼睛,喉嚨口癢得發疼。
蘇致若突然笑了笑:“陸小風,蒙紗,呵呵,我那麼相信你,你卻把我當個傻瓜。”
“不是,你聽我說……”
“不是說不解釋嗎?”
陸小風疼得倒吸一口氣,猛地閉嘴。
“我覺得自己很丟臉,在這段感情裡淪爲你的道具,一個替代品。”他的眼睛很紅,嘴脣卻白得厲害,“你說你可能沒法全心全意喜歡我,我不介意,我想你一定很愛你的丈夫,他的過世給你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創傷。我能理解,所以我從來不提他,因爲怕你傷心,我也不想取代他的位置,因爲我沒有辦法和一個死人爭。可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真正怕面對的根本不是你丈夫的死,也不是你害死了他的痛苦,而是你傷害他愛上蕭唯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