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帶着我到了學校外面的一個小吃部,裡面已經坐滿了學生,好像不少人早早就到了。陳覺看了看,發現一張桌子上幾個人正向他招着手。他拉了我下,低聲說:“你儘量少開口,只管吃飯就是了。”
我巴不得的,生怕再腦子錯了說錯什麼惹了誰。跟着他走了過去,和那桌的幾個男生女生擠在了一起。
“陳覺,這就是你那個兄弟啊,挺酷啊!”一個男生說,林風找我麻煩時候,他好像也在來幫陳覺忙的那羣人裡。
“嗯,我兄弟,苑意!”他介紹道。然後一指他對我說:“我同學,夏臨。剛開學時候不服氣我,後來……”陳覺沒繼續說。
夏臨嘿嘿一笑和我點了個頭,我也跟他擺了下手。聽他說道:“不打不相識嘛,看你小子這麼跩就想滅滅你,誰知道你那麼厲害,我當然服氣了!”
夏臨看上去就一副很精明的樣子,臉上也總是帶着笑容,給人一種很好接近的感覺。陳覺跟桌子上幾個人說:“苑意是我兄弟,對我很重要。具體的原因,我不方便講。但是你們記得,他的事就和我的事一樣。”
說完這話,大家都點頭說知道了。夏臨大聲招呼着小吃部的老闆點菜,還很豪爽的說:“今天我請客,就當給陳覺的兄弟接風了!苑意是吧?”
我點了下頭,因爲陳覺叮囑過我,我就沒多說什麼。
大家吃着飯,一個女生忽然問陳覺:“陳覺,你什麼時候陪我去逛公園啊?”
陳覺愣了下,然後無奈的說:“看看再說吧……”
夏臨一旁湊趣道:“韓蘇,不如我陪你去吧。陳覺他們向西街的人現在不方便去長樂那邊。”
這個女生說的公園應該是長樂街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吧,雖然聽說過,但一直還沒去過。
那個叫韓蘇的女生一臉的不願意,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女生的外表總讓我覺得有些過於尖刻。
正吃着,一個人走了過來打招呼,我一看正是我的前座那個張劍,張劍嬉皮笑臉的走過來,跟我打招呼,然後很客氣的和陳覺說:“覺哥啊!我是你兄弟的前座!我會幫助他的,你放心吧!”
“劍哥啊!那你多關照了!”陳覺有些不屑一顧的說。
不知道爲什麼,每個人都喜歡叫他劍哥,但是又都很瞧不起他的樣子,我一直以爲被稱爲某某哥的人應該都是很混得開的人,不過看他這樣不太像。
他走後,陳覺給我介紹到,張劍是個多面派,喜歡見風使舵,典型的牆頭草,看誰好使就倒向誰,很圓滑世故,陳覺不太喜歡他。但是張劍有個特點,就是臉皮厚,逢人見面三分笑,學校裡各種勢力都有聯繫,什麼消息他都打探的特別快。
吃完了午飯,陳覺帶着我先離開了。走在外面,陳覺說道:“乾爹再三叮囑了,不許我跟別人透露你和他的關係。”
我點點頭,我也知道會這樣,我這樣的孬種要是讓人知道是他兒子,肯定又會被人恥笑的。
陳覺似乎察覺出我的想法,又說:“他這樣也是爲了你好,畢竟現在很多事情還沒解決完,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仇家報復呢,越低調越好!”
我總覺得他是在安慰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陳覺看看我說:“你現在這樣也挺好,少說點話,裝得酷點。別人看了不知道你底細,應該也不會太敢輕易惹你!”
聽他這話,我心裡還是挺得意的,看來這招兒,陳覺也覺得可行,我還是很聰明的嘛,不過總這麼板着臉,肌肉會不會僵硬壞死啊。
又混了一下午,第一天的新學校生活就這麼混了過去,這是我從上小學以來,第一次用混這個字來形容上學。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學習,總是想得很多……
心情沮喪的和陳覺走在回家的路上,陳覺倒是輕鬆自然,他好像覺得除了上學還有保護我是個很愉悅的事情,用他的話說就是不希望老爸失望。
我打聽了下他爺爺的狀況,好像好了許多,老頭的身子果然是硬朗,我答應他有時間會去看望老頭的。
回到了住處,海子叔正在院子裡喂狗,見我回來了,拿着狗食盆說:“小意啊!這畜生跟我有仇啊,一點面子不給我!你餵它吧!”
我急忙搖頭,這大狼狗站起來比我都高出一大截,這怕狗的人可不行,我慌忙的稱自己有作業寫,就跑上樓。還能聽見海子叔和大狼狗溝通的聲音。
“操你狗大爺的!我不就從前踢過你幾腳嗎?至於這麼記仇!小心我勒了你吃肉!”這些話換來的只能是更大聲的狗叫。
聽着大狼狗的叫聲,我又想起了軍子,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除了老爸好像沒人知道他具體的情況。
進了屋子,揉了揉僵硬了一天的臉,都有點做不出表情了,這事兒也挺累啊。我無聊的照着鏡子,看着裡面的自己,怎麼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那些小流氓了呢。
短得不行的頭髮,穿着牛仔褲,一件白色體恤上面還畫着個骷髏頭。因爲伙食不錯,身體也比從前健實了不少,更讓我驚奇的是我的神情和眼神,這是我從來沒注意到過的,今天突然發現原來那雙總是充滿恐懼和怯懦的眼睛,如今卻好像被一些上面東西取代了,似乎帶着些迷茫,神情也不再總是那麼的驚慌失措,冷冷的,冷得自己看着都心裡發寒。
天啊,我究竟是怎麼了?這還是從前那個苑意嗎?究竟是什麼讓我變成了這個樣子呢。我極力的對着鏡子擠出笑容,那笑是那麼牽強。雖然從來就沒什麼特別值得我開懷大笑的事情發生在我的生命裡過,但我也沒有想過自己會變得如此鬱鬱寡歡。
又迷迷茫茫的上了兩天學,學習的勁頭還是提不起來,學校的學校氛圍也不是太好,即使是老師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講講課,偶爾關心下坐在前面幾個學習好的學生而已。
再這麼下去,真的就要被劃分在壞學生的圈子裡了,心裡着急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同桌石雪晴仍然每天看着雜誌美滋滋的,張劍不時會回頭和我套套近乎,閒聊些什麼,我總是儘量少言寡語,害怕言多必失,冷漠的表情越來越加深了。
老爸和黑叔好像又開始忙了,最近晚上都是海子叔帶着吃的來房間和我一起吃飯。他邊喝酒邊打聽我上學的事情,雖然很關心,但是老爸警告過他不許插手,他也無可奈何。
我只能敷衍着說挺好的,只是剛去不太適應。
海子叔喝得滿臉通紅,抹了把絡腮鬍子說:“在學校,誰要是惹你,你不用怕!就給我揍他!揍不過還有陳覺呢,陳覺不行他還有兄弟呢,都不行了,我寧可讓你老爸罵我,也去辦那些小崽子辦了!”
我可害怕他真會那樣,海子叔做事情可是不管不顧的,他可不會在乎對方是不是學生。我只能說都挺好的,有陳覺在沒人敢輕易欺負我。
海子叔突然伸手使勁捏了捏我的胳膊,捏得我疼得直咧咧,海子叔搖搖頭,說:“還是弱啊!身子要強壯,打人才能硬!對付女人也才能更硬!”
聽着他的話,我有點迷糊,不知道他說什麼。海子叔看我一臉迷茫,搖搖頭說:“現在的小孩兒都很早熟了,你怎麼一點不開竅呢,你看那個胡柏航,天天美女什麼的不離嘴!”
我忽然想起了那晚和胡柏航在他家裡偷偷看那本書的事情,不由得有點羞臊的感覺,海子叔忽然問:“班上有沒有漂亮的女生啊?”
我一下慌了手腳,低頭不說話了,突然想起了上學第一天時在前面看見的那個氣質女生,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我們班的班長,但不知道怎麼,就是覺得她在哪了見過,可卻想不起來。
海子叔喝了口酒說:“有目標就要抓緊,下手要趁早,泡妞要趁小,明白不!”聽他這些話,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搖搖頭說:“你就太小了,不然,我就教你點實戰經驗了!”他嘆了口氣,然後給我夾了一大塊肉放在碗裡說:“多吃,把身體養得棒棒的!看誰還敢小瞧你!等你壯實了,我沒事教教你怎麼打人!”
說罷,他活動活動胳膊,左上臂一個狼頭的紋身也跟着肌肉抖動着,那隻狼栩栩如生,張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老爸是龍,海子叔是狼嗎?那黑叔和軍子呢,我一直覺得黑叔像鷹,而軍子更像牛,不過他應該是隻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至於讓他教我打架的事情,我暫時還沒有這個念頭,不捱打就好了,現在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我吧。
週五了,馬上就要週末了,我第一次感覺不上學是件輕鬆的事情,我得了厭學症嗎?怎麼這麼煎熬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