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婉汀驚詫的眼神中我轉身離開,身後的天空還在綻放美麗的煙花,可我卻沒有心情去欣賞,莫名的傷感涌上心頭,我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即使到現在我都沒覺得自己有多喜歡她,但選擇放棄的時候卻還是感到了不捨。
慢慢走着,雖然很想回頭卻只能努力控制不讓自己那麼去做,更不敢再去看婉汀那雙眼睛,還在心裡安慰自己,這樣的當斷則斷對誰都好,既然我自己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她,那倒不如讓一個真正喜歡她的人去跟她在一起,總好過我在這兒佔着茅坑不拉屎要強上許多。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在身邊停下來,李夢陽伸出頭對我喊道:“喂,苑意,不是讓你等我嘛,你咋自己走了呢!快上車,夜場馬上要開了,我特意打電話讓他們給我留了個好位置!”
我愣了下,不禁回頭看向仍然站在不遠處的婉汀,這場面讓我心裡一陣刺痛,周圍的一切也使我透不過氣來,覺得這地方我一分鐘也不能多呆,終於我伸手拉開車門上了車,不管去哪裡都好,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也好向婉汀表明自己要有個了斷的決心。
“誒,你那對象不一起去襖,我讓那邊留的可是大包,夠你倆折騰的。”李夢陽好奇的問我,我卻一擺手說:“誰告訴你她是我對象了,女的那玩意兒不有的是襖,她還真就不夠格。”
“說的好!”李夢陽對我大加讚許,邊開車邊笑着對我說,“她不來也挺好,我馬上就多聯繫幾個丫蛋來陪咱們,你就準備好吧!”
“哈哈,那還等啥,趕緊的啊!”強顏歡笑的我裝出很興奮的樣子,尤其是經過婉汀面前時,我還特意露出誇張的笑容,不讓她看出車裡的我有一點兒難過的表情。
車離熱鬧的黃臺越來越遠,也離婉汀越來越遠,從後視鏡裡我能看見她一直都站在路邊,直到我再也看不見她。這時候,我就好像泄了氣似的一下癱坐在副駕駛之中,開始爲自己的行爲感到可恥和悲哀,可不管怎麼說,我也不想傷害了吳宇航,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吧。
“你說那個胡柏航,我拉他跟咱們一起走,他說啥也不去,非說他對象不讓,就他這樣能成啥大事兒啊!”下車時李夢陽對我抱怨起胡柏航來,而我則失神的走着,也無心聽他說這些閒話。
走出停車場,一座富麗堂皇的娛樂城出現在眼前,頭頂的霓虹燈不停變換着色彩,就好像是這個五彩斑斕的城市夜晚一般,門口形形色色的人絡繹不絕,不時還能看見一些年歲不大但打扮入時的女孩兒與各個年齡段的男人攙腕而入,還發出愉快的笑聲,但她們究竟因何歡樂就不得而知了。
李夢陽對我介紹,這家夜場是新開的,不僅規模大而且服務設施都是一流,即便是過去曾輝煌一時的金虎大廈都不能與其相比,而且他還說在這裡碰上各種丫蛋的機會非常大,這些也是爲什麼他家裡有類似地方他不願去,卻非要來這裡的原因。
跟着李夢陽進了包廂,果然像他說的那樣,這是整個二樓視野和位置最好的房間,面前的玻璃窗正對着一樓的舞臺,下面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在這種地方能坐進這裡面那無疑就是種身份的象徵,連我都不禁有點兒飄飄然的感覺。
李夢陽樂呵呵的敲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吩咐服務生上了一大桌子的酒和食物,臨了還扔給服務生不少的小費,我早就清楚,對於花這種錢他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誰讓他有個財富無數的爸爸呢。
坐在寬敞的包廂裡,看着樓下的節目,跟李夢陽喝着酒,很想以此來排解心中的鬱悶,覺得這種難受是一時的,只要我能平靜下來,那很快就會遺忘這份不真實不牢固的感情。
剛喝了兩瓶酒,李夢陽接到個電話就出去了,我則趁沒人的時候服下最後兩粒去疼片,以免因爲情緒受到影響而再次失控,在這種場合吃這東西,還讓我不禁聯想到了在娛樂場所裡吸毒的那些人。
不一會兒門一開,李夢陽帶着眼哥還有好幾個女孩兒就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與眼哥自然是老熟人了,而那些女孩兒則都是第一次見面,李夢陽告訴我她們都是“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種,說着還讓兩個女孩兒過來我身邊,要跟我也交個好朋友。
這陣勢還真讓我有些緊張,但我還是極力故作鎮定,繼續抽着煙喝着酒,但對身邊兒兩個濃妝豔抹的女孩兒卻一直不好有什麼接觸,總覺得這樣有些彆扭,轉頭看去,李夢陽和眼哥好像倒是沒什麼顧慮,與其他女孩兒說說笑笑、摟摟抱抱的。
樓下的節目表演已經結束了,舞臺慢慢收起,露出了舞池來,燈光開始變得忽明忽暗,動感的音樂也響了起來,DJ與領舞紛紛出現在臺前,霎時間舞池裡就沾滿了瘋狂扭動着身軀的男男女女們,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兒夜晚的狂歡之中。
而在我們這間包廂裡,玩鬧好一陣子的李夢陽和眼哥也都露出了疲態,倆人推開身邊的女孩兒對視一笑,眼哥便從一個女孩兒的包裡拿出了些什麼東西,然後手法熟練的用喝光了的飲料瓶和吸管做出了幾個類似水壺的東西。
又搗鼓了一番,一個女孩兒用打火機點燃了什麼,眼哥便將那東西遞給李夢陽,李夢陽迫不及待的嘴對着吸管有滋有味的吸了起來,剛纔還有些疲憊的面容馬上就是精神一震,眼神也飄忽不定起來,好像已經置身於雲朵之中。
“苑意,溜兩口襖?”眼哥笑着問我,隨後示意一個女孩兒遞給我一個瓶子,雖然我不清楚那具體是什麼,但還是很快就意識到他們抽的絕不是好東西,馬上就堅定的搖頭拒絕了,還擔憂的看了看還在陶醉其中的李夢陽,然後瞪了眼哥一下,覺得是他帶壞了李夢陽。
“哥,你不抽啊?現在外面玩的都弄這個,你別這麼老土行不?”身邊一個女孩兒對我說道,就好像不碰那東西很丟人似的,爲了不讓這麼多人覺得我沒見過世面,我只好佯裝不在意的說:“我都玩膩的東西了,你們自己整吧!”說着我站起身對李夢陽說了聲去撒尿就推門出去了,而李夢陽此時正靠在沙發上走神,好像根本就沒聽到我說話。
在過道里走着,不時就會看見一兩個神情怪異的青年出現,或是瘋瘋癲癲或是目光呆滯,弄得這地方跟精神病院似的,經過一間包房,不經意的向裡看去,竟然發現裡面進行着剛纔跟李夢陽和眼哥倆人一模一樣的行爲,這讓我不禁暗自猜想,這東西難道真的已經成爲了時尚?
這些人實在是太瘋狂了,與他們相比,我這靠吃去疼片滿足心理依賴的行爲還真顯得微不足道,要是被知道了沒準兒還得被這些人恥笑呢,我竟然還產生了一種近乎畸形的自卑來。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絕對不能碰那些東西,哪怕此時我已經對這類東西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好奇,心裡也直癢癢,覺得這些東西肯定要比去疼片好使,不過那一晚的恐怖經歷還是讓我爲自己設定了一道望而卻步的底線。
本以爲這種環境下,我能暫時忘記婉汀和吳宇航的事情,可一個人走出了之後心裡卻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尤其是婉汀獨自站在路邊時那落寞的身影,就好像一根刺扎得我心生疼,我就是不明白,我怎麼可能對一個並不是真心喜歡的人產生這種感覺。
難道我對她……這不可能,我心裡明明還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就連我對婉汀產生錯覺都是因爲我在恍惚之中把她當成了那個人,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情緒的混亂、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本來就頭腦不清晰,我的眼神也漸漸迷離起來,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有些發虛,恍惚之中,我看見一個身影從遠處經過,從我的角度看上去竟特別像是那個人!我趕忙追上去,卻發現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
失落的回到包廂,卻發現李夢陽和眼哥他們都不在了,一打聽服務員才知道,他們下樓去跳舞了,我只好一個人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間發呆。
不一會兒樓下的舞池突然亂了起來,好像什麼人發生了衝突,我好奇的向下觀瞧,竟發現人羣之中李夢陽和眼哥正在與幾個小子大打出手。
考慮再三我決定下樓查看,剛到人羣外面就聽見李夢陽扯嗓子嚷道:“我是李全貴的兒子,你們不給我面子,是不是活膩歪了!”
本以爲他拿出他爹李鬼子的名號會震住對方,可沒想到一個聲音傳來:“小逼崽子,你爸是李全貴多啥,我爸說抓就能抓!”隨即那聲音又高聲說:“給我削他,別聽他吹牛逼!”
話音一落,人羣裡又是一陣騷動,我見此情形剛想進去幫忙,卻被身後一隻手一把就給揪了回去,待我回頭時一張熟悉的臉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