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笙,你說……呆在這,不會閒的無趣嗎?”
穆峰呆坐在茅草房內,稀疏的風微微推開了門,溜進房中與茅草相擁。他感到了一絲涼意,於是緩緩站起,將門打開,凝望着眼前樹影婆娑的景象,天涼了。
“恩?不會啊,這裡挺好的,起碼遠離人煙和戰亂。”
聽到穆峰的提問,正拿着竹簡昏昏欲睡的休苓笙站了起來,樂呵呵地走到穆峰身後。
“你和你父親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而隱匿?在歇燚看來,未必。”
“歇子,您這話是何意?”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休惛並非是你的生父吧?”
穆峰望着遠方,沒有直視一旁休苓笙“質問”的雙眼。
“您怎麼……您是想挑撥我們父女間的感情嗎?您爲何要這麼做?”
“我並非挑撥之意,只是想替他澄清事實罷了。”
“您爲何這麼覺得?”
“從筷子,我和休惛前輩所用之筷都是竹筷,而你的則是鑲金鍍銀嵌玉之筷,身份之不同本就顯而易見。”
休苓笙走到穆峰的面前,擡起頭一臉疑惑地仰望着穆峰。
“那也不能說明什麼來啊!若是家父疼愛我呢?歇子你這話說的我可就不依您了。”
“據我所知,休惛前輩生性傲慢灑脫,身伴從無妻妾,何談子女?”
穆峰內心慌亂,卻故作鎮定地轉身背對着休苓笙,身體由內而外的散發着熱氣,手心直冒汗。
“既然您這樣說了,就別再逃避苓笙了。歇子,您又是何從得知的?”
“我該怎麼和你解釋我是從你幾千年以後來的人,這些事情都是我從考古團隊那裡得知的呢?對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博學多才的楚國大臣歇燚,倒是可以利用利用這個傢伙的身份啊!”(心想)
穆峰緊張至極,緊緊閉上了雙眼,嘆了口氣,頭上的冷汗也止不住冒了出來。他的雙手不停地蹭着衣裳,想盡快擦乾。突然靈光一閃,他睜開雙眼直視着休苓笙。
“這個......我歇燚身爲楚國要臣,這等瑣碎的小事當然也要了解入滲。”
“這……我還真沒有想過您會了解這種事情……”
休苓笙害羞地低下頭,抿着嘴脣,莫名臉紅起來。
“你是什麼時候跟休惛前輩來此住下的?”
“哦,應該是從我還沒記事起吧,我爹說我娘生完我不久就被人殺害了,所以我是喝這深山裡的羊乳長大的。”
休苓笙憨笑着側着頭回憶着,說話聲卻漸漸哽咽,幾滴淚水被微風帶動滴落在了地面。
“休惛這個人是燕國不可多得的機關師,有人妒忌其才能,因此綁架並殺害他的親人也不足爲奇。難倒考古團隊還沒有發現出來什麼嗎?”(心想)
“那……苓笙,你知道你的生母是何許人也嗎?”
穆峰不忍心看着她如此難受,手僵硬地輕輕拍着休苓笙的後背。穆峰知道自己是個孤兒,所以休苓笙這份對親人的渴望,也是他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柔軟,他低下了頭,眼眶也逐漸被潤溼了。
“這我倒是問過幾次,但是我爹每次都把這件事敷衍過去了,似乎不想提起。”
“呵,果然是這樣!”(心想)
“那你就沒想過你的生母根本不是你爹的妻妾,而是燕王的妾室嗎?”
“什麼?歇子,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我怎麼可能是公主呢,像我這樣的人……和皇權富貴一點關係都不沾邊啊,歇子您一定是搞錯了。”
“我猜,你爹是不是叮囑過你,不讓我進他的房間裡去?”
穆峰將手一揮指向隔壁,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休苓笙。
“歇子您怎麼會連這個都知道?該不會你有千里眼順風耳的本領?”
“我歇燚可不是什麼神靈大仙,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神通本領?或許前輩早就瞭解我的性格和做事規矩,知道我會跟你如實說來,才如此防範我。那上鎖的門的鑰匙,你應該也有一把,是吧,可你卻始終不敢打開。”
“我爹很小的時候就給我了,他說他的房間只有和他一起的時候才能進,其他時間一律不許,除非到了要緊關頭。”
“或許這個要緊關頭指的就是現在,他的安排並非無意。”
“這,這這……”
“我到底該不該去把門打開?”(心想)
休苓笙凝望着自己的牀榻,滿心忐忑,步履蹣跚地邁過去。走到牀頭,當休苓笙按下牆上機關的那一刻,機房下方的瓦塊緩緩地移了出來,休苓笙從中將鑰匙取出,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想不想解開來,是你的事。我無權干涉,但是我歇燚有權戳破這一切的謊言。接下來,苓笙,是你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現在好糾結,心好痛。”
看到休苓笙這番糾結,穆峰的腳始終沒有邁出去,他轉過身,迎着冷風,靜靜地等待着回覆。
“丫頭!丫頭!快開門!”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休惛的呼喊聲,穆峰迴頭看了看還陷入深思,無法自拔的休苓笙,嘆了口氣,急忙跑到門口,將門打開。
“休前輩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唔唔唔......”
“怎麼只有你這小子,我家丫頭呢?”
休惛快速進門,把門關得嚴嚴實實,又從門縫中默默窺探了一番。穆峰本想詢問情況,卻不想被休惛一手直接捂住嘴巴,又湊近穆峰的耳旁,低語問道。
“唔唔......”
穆峰瞪大眼睛,眼珠朝下望着休惛的手。
“噓,快說在哪裡?”
休惛將食指放在嘴中間,穆峰點了點頭,休惛看到後慢慢把手鬆開。
“在那。”
“老大,這裡有個屋子!”
“老頭,快給我出來!別在裡面躲躲藏藏的!”
“走,先別管這些,去看看。”
休惛聽到門外吵鬧的叫囂聲和敲擊木門的聲音,按下了身旁的一塊木樁,拉着穆峰往他所指的方向輕聲“跑去”。
“你是不是已經將丫頭的身世告訴她了?”
“您應該瞭解我的做事規矩。”
當休惛走到門前的那一刻,便已經預知了一切,他看着渾身顫抖的休苓笙,轉過頭質問着穆峰。穆峰並不敢與休惛對視,只輕聲答了一句,默默站在一旁看着。
砸門的聲音愈發地強烈,隨之木門被破,可穆峰休惛二人仍在茅草房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