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解

連下了多日的雪,路上積起白皚皚的一層薄冰。行人的足跡很快會被覆蓋,誰也不知他們去向何方……

“我的傷應該好了差不多了,是時候出去看看走走了。”(心想)

穆峰突然從夢中驚醒,從牀榻上坐了起來,輕輕轉着頭,揉着脖子。天色尚早,看夜的傭人未醒。穆峰望着窗戶,窗外仍有些昏暗,淡淡的晨光灑在窗檐。他嚮往起外面的世界,多日臥病在牀,不知外面已下起了雪。他慢慢掀開身上厚重的被子,害怕驚擾在夢鄉中的傭人。披上大衣,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哎喲,在牀上躺了那麼久,終於感受到了着地走路的滋味了,還真有些不習慣。原來外面的雪下的這麼大了,我真是井底之蛙,在那裡還沒見過這一番雪景。”

打開門,穆峰呼吸了一大口新鮮口氣,清冷直入肺腑,感嘆一聲後踱步走向院中央,欣賞着蒼茫的雪景。

“什麼聲音?從哪裡傳過來的?是竹芃的屋子?這小子在幹什麼?”(心想)

觀賞慨嘆之時,一聲微弱的聲音(從房屋跳進屋裡跳進地上的過程)飄入了穆峰之耳。穆峰很快判斷出聲音的源頭——竹芃住處。他感到非常疑惑,緊緊地盯着那屋子,天才剛矇矇亮,這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穆峰開始起了疑心,他緩緩地走向竹芃的屋子,篤實的腳印在綿柔的雪上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寒冷的風輕浮,卻易使其面容僵硬。

“歇子,你怎麼出來了?”

當穆峰即將走到門前時,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楚林叫住。

“哦,也無事,眼看着過去那麼多天了,一直躺在牀上也無趣,我想着吧,還是出來走動走動好。不用擔心,我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

“如果剛起來,爲什麼肩上會有雪,莫非他早就發現了這一情況?還是暫且不向他提起,免得他對竹芃的疑慮加重。”(心想)

穆峰的眼珠子轉了轉,並不想將剛纔發現的告訴楚林。還特意用硬朗的英姿走到楚林面前,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楚林的面龐,而是他肩上那層厚厚的雪。他擡起手,拍了拍楚林肩膀上的雪,或許是在給楚林一點暗示。

“或許某些人比歇子還要耐不住性子啊。”

楚林一把抓住穆峰的手,大聲呵道,眼神瞥向竹芃的屋子又轉回頭看着穆峰,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氛圍尷尬至極。

“大人,下這麼大的雪,您還出來了,況且您的傷勢還未痊癒,怎麼能受這風寒呢?”

“你也知道啊!你的命還要不要了!歇子的命乃是我楚國的根本,你耽誤的起嗎!”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望楚子恕罪!”

“算了,算了,別怪他。是我自己要出來賞雪景。扶我進去,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諾!”

寒冷的風呼呼吹進屋內,刮醒了正在熟睡的傭人。傭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牀榻上的穆峰有沒有醒來,發現牀上空無一人後,他慌了神,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臉,責怪自己一時貪睡。於是急忙地跑出門,開始尋找穆峰,還沒出門就看見穆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裡才鬆了口氣。他快步走向前去,勸穆峰迴屋,卻被楚林的幾句話嚇得心驚膽戰。穆峰也在氣頭上,用兇惡的眼神盯着楚林,卻對着傭人說這話。兩人都把氣往一處使,把傭人嚇的不知所措,以爲要掉腦袋,他熱地不停擦着不斷涌出來的汗。最後也不管到底要怎麼辦,按照穆峰的命令伸出手將其扶進了屋。楚林回頭看了一眼竹芃的屋子,又回頭跟在穆峰的身後進了屋。

“這裡沒有你的事了,退下吧,我與歇子有要事要談。”

“諾!”

楚林呵了一聲,傭人見此狀急忙退下,快速退出屋內順帶把門合上,令人窒息的氣氛到了門口才得以緩解。

“在外面,我想你也聽見了吧。”

“怎麼不說話了?”

“是不是不願意相信了?”

“還是又在爲他找什麼辯護的理由。”

穆峰靜靜地坐在牀上,一聲不吭。楚林慢慢向他逼近,爲了不讓外面的人聽見,壓低了自己的聲線,開始一句句地逼問,想讓穆峰承認對竹芃的懷疑。穆峰故意躲避開楚林的眼神,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大腿,思緒萬千。但是飛蚊般連連不斷的質問讓穆峰的腦殼幾乎炸裂,他不得開口。

“什麼聲音,你在說什麼?我爲什麼聽不懂你說的話?”

“還裝什麼呢?就是不願意接受而已。”

“有可能是,是竹芃太貪玩,晚上跑出去玩了。也,也有可能是我們都出現了幻覺,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聲音啊!而且竹芃年紀尚輕,怎麼回那麼又心機?怎麼會欺瞞我們?。總之我還是相信竹芃沒有問題,我相信他。”

穆峰極力想反駁楚林的話語,他非常相信自己所收的義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也不會出賣自己。(畢竟穆峰昔日已經被騙過一次,如果竹芃另有身份,他也不想去揭穿,因爲他想讓自己一直活在被欺騙的生活中)

“我已經不止一次兩次聽到那樣的聲音了,全是幻聽!可笑!別再自己騙自己了,相信他?憑什麼?”

“就憑我對他的感情和他對我的言行舉止!”

“你太感情用事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無條件地相信他人。彼此信任更是很難的。今天還與你相依爲命,明日就可能是想要殺害你的刺客。要是換做真的歇子是絕不會這麼做的!他決不允許任何危險存在!你還是自己清醒清醒吧!”

看到萎靡不振的穆峰,楚林氣憤至極,抓住他的衣領將他舉起來,讓他的臉對着地,聲嘶力竭又壓低着聲音,小聲吶喊着。

“大人,楚**使來了。”

“讓他進來吧。”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傭人的聲音。楚林立即放下穆峰,穆峰清了清嗓子讓信使進來。當他走進門的一瞬間,看到楚林在爲穆峰整理衣着。

“不知信使前來有何事?”

“王上見歇子養病有些時日了,想歇子您的病應該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今晚王上特地爲歇子您準備了酒宴,爲您洗塵,王公大臣們也會到,望歇子不要推脫。”

“請王上放心,今晚我與歇子必到。”

“那我就先告辭了。”

“恕不遠送。”

當楚林聽到酒宴一事,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你這是要幹嘛?”

“你聽我說,我現在有一個最好的辦法能證明他是清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