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項將軍府外依稀傳來一陣敲門聲，傲然佇立在風中的士兵聽到聲音快步走到了門前。
“門外是何人？”
“歇子和楚林前來拜見。”
“原來是歇子!請歇子稍等，小的速速稟報。”
“快去吧！”
“諾！”
一聽是歇燚和楚林來了，士兵提了神不敢怠慢，急忙跑到項將軍房中稟報。
“哈哈哈哈……”
“楚林，放我下來吧。”
穆峰兩人還未與項將軍見面，項將軍高亢的笑聲卻早已經傳入了他們的耳朵。穆峰聽見了後，爲了不讓項將軍多慮，便讓楚林將自己放下。
“歇燚，楚林多日不見，可好啊！”
“承蒙項將軍掛念，歇燚的身體也好轉了不少，今日來此項將軍府中，有一事……”
“誒誒誒，這寒冷的天氣，幹站在這兒幹啥。快快進我府內來，暖暖身子，可別又凍傷了。”
“恭敬不如從命，謝過將軍了。”
“請！”
“請！”
穆峰的話還沒有說完，項將軍便打斷了他的話。穆峰無力反駁，又低下頭望了望自己兩條不爭氣的瑟瑟發抖的腿，只好聽從項將軍的安排，跨過了門栓。後面的楚林看到穆峰不方便的樣子，默默走到他旁邊，擡起了自己的前臂讓穆峰扶着。
“多謝！”
“沒什麼好謝的。要謝就去給歇子的亡魂燒燒些紙錢吧”
“是是是…...”
“歇燚啊，誒，人呢！”
“哎呦，你們兩個走的甚是慢，還是讓我來吧！”
項將軍快步的走，剛想和穆峰聊上幾句，回頭卻發現他們仍在身後慢慢悠悠地走着，還竊竊私語。將軍心裡或許有一些不耐煩，轉身跑到了兩人面前，一人一手臂將他們抱起來，跑向自己的房間。兩人瞪大着雙眼，互相看着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到了房內。
“到了，到了。徒兒，來，看看是誰來了啊！”
“歇子！”
“義父小心！師傅!你可小心着點！”
項將軍臨門一腳，把門踹開，大步走進了屋子，隨後把穆峰兩人放下。因爲穆峰腿凍傷了，腳一碰到地面便感覺發不上力，一搖一晃地向後踉蹌了多步，抖動着差點摔倒。楚林下來後伸出手想去拉穆峰，突然發現自己的腿也僵硬得不能動彈，最後也倒在了地上。正在打樁的竹芃聽到項將軍的聲音，轉過身向後看了一眼。看到是穆峰來了，滿臉高興。可高興之餘，卻又看到穆峰的後腦勺即將撞到門上，急忙奔過去，滑到穆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支撐穆峰的身子。項將軍看到後嚇了一跳，慌忙扶起穆峰來。
“是老夫不好，是老夫不好。老夫可真是年紀大了，這點眼見也沒了。那個……歇燚，楚林你們還請不要介意纔是！”
“無妨，無妨。”
項將軍又拉起跌倒在地上的楚林，將兩人再次抱起，抱到了自己的牀榻上。他邊走着邊連聲對兩人道歉。
“竹芃，你去哪兒啊？外面冷，還不快進屋來！”
“義父，楚子，您兩可先等着，我去去就來。”
“那可快點兒。”
“諾嘞！”
“這小鬼，又在搞什麼名堂。”（心想）
穆峰看到竹芃向外跑去，擔心外面寒冷，急忙喊住了他。但是竹芃性子太硬，執意要去，穆峰躺在牀上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讓其前往，再三叮囑小心爲好。
雪稀稀落落地飄，彷彿要停止，卻又下了起來，白茫茫的一片從天上傾落，雨也肆意地落下來。交織，融合，越發得冷。等了許久，閉合着的門遲遲沒有動靜。
“項將軍，你可否去找找竹芃?我實在太擔心了。”
“誒，沒什麼可急的，他說會回來，自會回來的。歇燚啊，可不是我說你，太寵溺他了！這樣，怎麼成大器啊！”
“可......”
穆峰想讓項將軍去找竹芃，可被項將軍的一句話弄得啞口無言。
“義父，竹芃回來了！快，快進來。”
“你的臉上是怎麼一回事啊？是不是又去哪兒鬧騰去了！”
“不是，義父你消消氣。”
“什麼不是！”
“我，我是去燒水了……”
“原來……是這樣啊……竹芃，是義父不好，錯怪你了。”
竹芃一下子衝進了門，穆峰的背也挺直了，眼睛冒光，看着竹芃的臉上一臉黑垢。他不經意地瞟了瞟一旁的項將軍，開口就是一頓痛罵，竹芃不敢與穆峰兇惡的眼神對視，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小，等穆峰罵的痛快不再說話了，才輕輕地說是去燒水了。直到兩名傭人提了兩桶熱氣沸騰的水進來，才知竹芃是爲了給自己泡腳，臉才弄成這個模樣了。心裡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發。
“沒事，沒事。都擡過來吧，楚子你？”
楚林用淚水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垢印，笑了起來，走到了兩人面前。
“我沒事，沒事。我自己能行。”
“那……義父你的腿能動嗎？”
聽見楚林無大礙，竹芃很快把目光轉向穆峰，詢問是否能把腿放入盆中。
“屋裡還算暖和，可以動了。”
“來，把腳放進來吧，我給您洗腳。”
竹芃捋起袖子，拿了一個小板凳坐下，伸手試了試水溫，擡頭望了望穆峰。穆峰下意識地將腳從牀上擡了下來，竹芃將他的鞋取下放進了木桶裡，爲穆峰洗起了腳。整個屋內鴉雀無聲，只有竹芃的手在水中晃盪的嘩啦嘩啦聲。空氣越發得凝重，有些讓人喘不過氣，屋內的人都默默看着這一幕，穆峰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手無論怎麼擦，兩行淚水都無住地往下流。
“吩哏，哈啊！孩子啊，你別洗了，別洗了。楚林吶，你也別洗了，帶竹芃去另一間房子裡玩會，我有話要跟項將軍說。”
“義父，是我洗的不夠好嗎？還是竹芃又惹您生氣了？”
穆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深呼吸了一下，想要讓自己緩緩。
“孩子啊，是義父對不住你！”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義父，您把話說清楚。”
“你義父，你義父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什麼？義父你要離開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離開您！義父，楚子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竹芃站了起來，向後倒退了幾步，渾身上下都在抖，一下摔在了地上，又衝上前去緊緊抱住穆峰的腰，大聲哭了出來。
“楚林，快帶竹芃出去。快點！”
“諾！來，竹芃跟我出去吧，你義父待會會跟你說的，別哭了。”
“我不要，父親！”
被抱出門的一瞬間，竹芃淚流滿面，用全身的勁兒喊出了“父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