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

“楚國已亡,我歇燚還有何顏面再繼續苟活!王上,臣,來了!”

歇燚的身體瑟瑟發抖,怒吼了一聲,眼球中已經佈滿血絲,涕泗橫流。手上的青筋逐一暴露出來,條條分明,他狠狠拔起眼前直插入地中的劍,咬牙切齒,雙手持劍柄平行於地面和喉嚨,準備刎頸之交(自刎)。

“喂!你在幹什麼!就算國家沒了,也不用想不開自殺吧!生命是那麼可貴,有人還沒有你這樣的幸運呢!把劍給我,把劍給我!羅子揚你還傻愣着坐在地上幹嘛!過來阻止啊!”

“還不快點!”

“哦哦,知道了!催什麼催,歇燚你真是個傻瓜,就不想着讓自己苟活,呸,存活下去嗎?真搞不懂你腦袋裡怎麼會灌輸的那麼嚴重的古代忠義思想,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一點都不像民國的那些漢奸們,只爲自己。程曉慕你也是,這麼着急幹什麼?他想死你就讓他死唄,救他幹嘛,救了他還是會尋死的,你是攔不住的。”

“你有這些力氣說話,還不如多用點力拉呢。你腦子沒進水吧!這可是我的研究所,要是在這發生命案,我們研究所肯定會被警方封的,再加上剛纔的那件事,要是爆出來了說不準我們還可能被抓進去,你傻不傻!”

眼看着劍要封喉,程曉慕縱身一躍抓住了歇燚的手,然後迅速咬緊牙關向後拉。看到羅子揚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緩着氣,她向羅子揚大聲怒吼,責問着他。羅子揚滿是不屑,慢慢用手撐起身子,慢慢悠悠地走向程曉慕。程曉慕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急忙大聲催促着羅子揚。

“我的頭髮!”

“把劍還給我!你不是要我的劍嗎?我死後這把劍就是你們的了!還廢什麼話!快給我讓我死!我要去見王上!”

“不給。”

“給我!”

“就是不給。”

“……”

拉鋸戰持續了很久,最終歇燚還是不敵二人的勸阻。劍在拉扯中從三人手中飛出,似脫繮的野馬一般飛向程曉慕的頭部,程曉慕下意識地低下頭避閃,劍隨即插進了牆壁上。(由於劍過於鋒利,飄散在空中的長髮被刃了半段)。程曉慕跑到牆邊用力拔出劍,濃密的頭髮不斷隕墜向地面。可程曉慕臉上只寫着“心疼二字”,並不顧自己削髮後的樣貌。歇燚跑向前去想要奪回劍,可是無論以怎樣的方式搶奪就是拿不到,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搶奪,又僵持了許久。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到了午後。天際沒有放晴,雪卻越下越大,陰暗寒冷地窗外積雪充斥着街道,車鳴聲未減,輪胎碾壓過皚皚白雪,除了清脆的聲音外還多了幾分吵雜的衝撞聲。

“咕嚕嚕~~”

“誒,算了算了,我說你啊今天是死不成了,程曉慕你也別犟了,要不你們還是先考慮吃點什麼吧。”

羅子揚在一旁無聊地看着,肚子也響了起鬧鈴。他用一手貼肚一手指向滿身疲憊的歇燚和程曉慕,勸他們不要繼續下去了。

“大叔,你看呢?你肚子不餓嗎?”

“你先把劍給我。”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不要輕生!”

“行,我歇燚可以答應你,真是怕了你!快將劍還與我!”

聽到羅子揚一說,程曉慕也感覺到了飢餓感,勸歇燚停戰,可他仍堅持不懈地要自己的佩劍。程曉慕聽到歇燚保證沒有自殺的念頭後,放鬆了警惕,慢慢交出劍。

“等等,萬一你反悔了怎麼辦?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歇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如有半句虛言,任由你差遣。不妨,做牛做馬。”

“好,姑且信你一次。”

程曉慕感覺不對勁,又將劍藏回了身後,但看到歇燚信誓旦旦的樣子,又想古代都以誠信爲立身之本,況且他乃楚之重臣,一定不會言而無信,還是把劍交還給了歇燚。

“秋冷淡,風冷寂。月影斜,樹影恣。鴉無聲,潮無汐。花已枯,院已鎖。舟獨泊,人獨坐。雨銷愁,愁銷樂。

惜逢依,則荒時。恐如期,復醉糜。擇庸棲,避俗塵。老怏蕪,志未醒。何所以,尋雅歡?”

歇燚握住劍柄,獨自走到一個空曠的地方,舞起劍來。舞姿惆悵低沉,敘述出滿腔的激憤下的無奈。刀光劍影中淚水低落,淒涼無比。

“他這是在幹嘛?悲痛欲絕的樣子,我看着都覺得難受。”

“或許只有他一個人能懂他自己吧,畢竟古人有我們現代人不一的愁。”

“那DNA還需要做嗎?”

“你是豬腦子嗎?這還看不出來,他是真的復活了!我真的有點懷疑了,你是怎麼考上博士的啊?”

“這……我還是去吃午飯吧,你要一起去嗎?還是……?”

“你先去吧,我還不怎麼餓,等會我帶他過去找你。”

“我以前怎麼都沒有這種待遇的啊!”

“少廢話快去吧,就你廢話最多。”

“誒,誒,誒。別推我啊,我傷還沒好啊。那個,那個我待會,待會把地址發給你啊。”

“知道啦!真煩人。”

羅子揚用羨慕的眼光看着歇燚,又戴着有色眼睛瞥了瞥程曉慕。程曉慕見羅子揚的話越來越多,直接把他這個183的大個子推出了門外。羅子揚護着頭上的傷,一臉無奈。

“這邊有布嗎?”

歇燚舞完劍之後,撿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劍鞘,將佩劍收回。

邊抹着眼眶的淚水,邊低頭(用餘光看路)走向程曉慕。

“哦,有有有。等一下啊,我找找吧。”

“該死,急救箱他們都放哪裡了,怎麼,怎麼都找不到,煩死了。”(碎碎唸叨)

“不用找了。”

“嗞嗞嗞~呲!”

歇燚站着直視程曉慕東倒西翻找布的樣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裳,叫她不要找了,自己默默地撕下了衣服,把衣料撕成條狀形。又費了很大的勁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把瓶裡的水倒在布上。

“你這是?”

“不介意吧。”

“不不不不不不不……”

“天怎麼那麼熱啊,沒開空調啊。”(心想)

程曉慕轉過頭,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她不知所措地撓自己的頭,儘量不去看他。

另一邊,楚軻悠閒地坐在警局的椅子上玩着手機,一個人拿着幾頁紙從一個房間走了出來。

“車上只有程曉慕和那羅子揚的指紋。”

“分析出來了嗎?”

“是的,只有羅子揚和程曉慕的指紋。”

“只有他們兩個,就只有兩個人的指紋,那就問題大了!快去調程曉慕小區的監控攝像回放,通緝犯很有可能就在她的身邊!”

楚軻神經緊繃,迅速起身,跑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