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漫長的夜,寒氣也迫近零下。江邊滿叢青翠的蘆葦泛着薑黃,裹上了潔白的衣裳。一陣呼烈的風吹過,蘆葦盡情搖晃,冰冷的湖面上已看不見漁民捕魚的身影。

“竹芃,起來了嗎?”

東方泛起魚肚白,太陽初升,公雞未鳴。而在歇府,那些衣褸樸素的傭人們早已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着。楚林穿着一件貂皮大衣站在竹芃寢室的門外徘徊着,邊走邊大聲呼喚着他。

“這小子在幹什麼?還不開門,不會不在裡面吧。”(心想)

雞打鳴了,太陽的光芒刺進楚林的眼中。他在門外已等候多時,可竹芃依舊沒有出來。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楚林的疑心再起,他徑直走到了門口。

“哦,是楚子啊。有何事?”

楚林正想臨門一腳,破門而入之時,門微微敞開,楚林見此狀立即收回了腿。竹芃站在門口,咧開了嘴朝楚林笑了笑。

“不知小公子是否記得昨日歇子對你說的話?我在屋外喊你多時爲何現在纔來開門?”

“當然記得。方纔睡得太死以至於未曾聽見您的話語。昨日義父說的究竟是何事?”

“小公子跟我來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呵,竟是假話。”(心想)

楚林仔細打量了竹芃一番:竹芃身着正裝,褲腳口還沾有水和爛泥,根本不是剛睡醒的樣子,他在心裡想了想,感覺都是破綻,但沒有說出來,而是帶着竹芃出了門,往穆峰囑咐他要帶竹芃去的地方走去。

路上兩人並沒有交談多少,遠方的山巍巍然屹立着,羣鳥卻不知所蹤了。楚林眺望着前方的風景,時不時又會注意竹芃的一舉一動。而竹芃則是面無表情地走着,沒有心思觀賞任何風景,只是埋着頭快步走着(不停打着哈欠)。

時間說快也快,一轉眼就到了目的地。

楚林看着門上方的牌匾,說道:“就是這裡了,我們進去吧。”

“武?等等,楚子。問你件事,我義父爲何要讓我來這裡?”

“還記得你上次一個人打了私塾裡那麼多學童嗎?”

“當然,當然記得,呵呵。”

當聽到楚林的這個問題時,竹芃只能尷尬一笑,放低了自己的音量。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你義父才讓我爲你找一個可以施展拳腳的地方。現在吶,你在歇府內也沒有事要忙活,還不如來這兒學習功夫消遣時間。”

“這樣你就沒時間,也沒精力殺害他了。”(心想)

“是這樣嗎?那太好了,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謝謝義父。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吧。我的師傅,會是誰呢?”

竹芃帶着一堆問題跟着楚林走進了府內。

“楚林見過項將軍。”

“誒,楚林爲何如此拘束啊。我乃一介武夫,對我,不必施禮。”

剛走進門不久,他們就看見有一名男子在庭院中習武。楚林上前打了聲招呼,洽談起來。

“哈哈,和項將軍講話就是爽快。還記得前些日子我問你的事情嗎?”

“哦~這麼一回事,你不提及老夫還真把這個事給忘了。記得,你說歇燚認的義子要來這習武對吧。如果沒錯的話,這小兔崽子就是歇子收的義子了吧。”

“我纔不是小兔崽子,我有名字,我叫竹芃!”

竹芃聽見有人喊自己小兔崽子,十分反感,直接頂撞起項將軍來,語言中帶着濃濃的**味。

“竹芃!不得對項將軍無理!項將軍是這樣的,原本歇子是要親自來向你交代這件事的,誰知他昨日不慎掉進水中,冒了風寒。這小子出言不遜,真是對不住了,在這我楚林先替歇子對你賠不是了。”

“無妨,無妨。這小子有骨氣,我喜歡着呢,是個成大器的。再來,歇燚的事我也有所耳聞,經歷兩次常人看來都得死的事件,卻又靈異地活了過來,這已然證明他的不平凡,他乃是祝融大人的庇佑的人吶。對他而言,他要做的乃是安養身息,盡心管理朝政,倘若這等瑣碎小事都要讓他親自操辦,那豈不是要折煞他嗎?哈哈哈哈!所以啊,楚林你不必替他向我道歉。”

聽到楚林的一番話,項將軍仰天大笑起來,跟楚林開着玩笑。

“謝項將軍體諒。來,竹芃,以後項將軍就是你的師父了,還不快行拜師禮吶。”

楚林見項將軍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急忙將竹芃拉到項將軍的面前。

“我可不稀罕有這樣一個師父,我看拜師學藝這種啊,還是算了,還不如我自己在府內自個兒練呢。楚子,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義父還等着我們呢。”

竹芃倔強地掙脫開楚林的束縛,眼睛不屑地撇着一旁的項將軍。

“嘿,你這小子,人還那麼小脾氣倒是蠻大啊。知道有多少人要拜我爲師,我都拒絕了嗎?”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項將軍見竹芃頑固不化,自己也擺出了桀驁不馴的傲氣,想以此來震懾住竹芃。可不料竹芃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表現得一點都不稀罕。

“竹芃!不得無理!你眼前的是長輩!”

楚林看到二人氣氛有點尷尬,急忙化解,**起竹芃。

“楚林,這兒已經沒有你的事了,趕緊回去照看歇燚吧。哦,還有,回去告訴歇燚大人,我很喜歡這小兔崽子,這個徒弟我收定了,請回,不送。”

“都說了我有名字,我叫竹芃。你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楚子救我!”

“將軍,息怒,別打出人命來!”

項將軍表面鎮定,語氣卻強硬起來,直接無視了楚林的存在,一把抱起竹芃扛在肩上,走進了深院。聽着竹芃的哀嚎,楚林想上前勸阻,但是被兩個小卒攔住並請出了府內。

“什麼!竹芃被項將軍綁了!豈有此理?咳咳咳......”

一聽到竹芃被人綁了,歇燚心急如焚,急忙從牀榻上跳了下來。可是由於自己的傷還未痊癒,剛下牀就摔在了地上。

“你先別急,項將軍自有分寸,不會傷及竹芃的。”

楚林見穆峰摔倒在地上,前去攙扶他,安撫其情緒。

“走,帶我去他那裡,我要見他!”

“看來你去意已決,那我只好......”

見到穆峰心神不寧,焦躁不安,楚林只好將穆峰打暈擡到牀上。

已是深秋之尾,黃葉凋零,漸入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