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中,有名男子搖頭嘆息道:“無趣。年年都是歌舞,年年都是押銀票,一點新奇的玩意都沒有。”
芳夫人微怔,又不敢得罪這位爺,只好陪笑道:“賈公子說得是。您放心,今年肯定有讓您眼前一亮,再捨不得放手的姑娘!”
徐三再沒心情多看,立即安排人手搜船。
那姓賈的公子生得頗爲俊俏,氣質清冷,脣薄鼻勾,看着有股子風流又薄情的味道。他懶懶的起身拍了拍手。下人捧出一架通身黑亮,琴身纏有綠色花紋的古琴。
“這張古琴名爲綠綺。”
綠綺?!
現場頓時沸騰起來:“綠綺?傳說中司馬相如用過的那把琴?”
“不可能!”有人驚呼,“綠綺失蹤了這麼多年,賈公子,你別讓人騙了吧?”
議論濤濤中,賈公子收斂眉目,姿態瀟灑的五指輕拂琴絃,一陣清亮鳴遠、圓潤通透又古意盎然的琴聲久久環繞於船艙之中。諸人驀地安靜了下來!
待到餘音散盡。船艙里人人眼放綠光:這樣的音色,哪怕不是綠綺,也是當世難尋的名家名琴!
就連在後臺備選的白棠聽了,也不禁怦然心動。
“餘帶此琴,曾赴江南。欲尋一知音。”他黯然搖頭,“可惜……今日若有緣者,餘願以此琴相贈!”
白棠瞪大眼,驚喜交集:真的假的?
“咦,白姑娘,您不是說,您不會彈琴麼?”芳夫人安排伺候監視白棠的婢女姝兒好奇不解的望着白棠一臉的興奮。
“我是不會彈琴啊!”白棠擱起二郎腿,“但是不會彈琴不防礙我喜歡聽琴吧?
姝兒有點沒眼看白棠的模樣,提醒道:“姑娘,您還是別說話的比較好。”
不說話,就是一冷豔逼人的天仙,一開口,叭唧摔地底成地仙了!
白棠哼了聲。
外頭早有人問:“怎樣纔算和公子、公子的琴有緣呢?”
“若有擅琴藝的小姐,皆可試奏此琴。”賈公子將琴置與琴架上。“今日若能用此琴拔動我心絃之人,必是今年的探花!”
言下之意,誰能彈好這張琴,他就捧誰做探花!
後臺裡已經亂作一團。擅琴的姑娘們個個躍躍欲試!
“那可是賈公子!山東數得上的富豪。”
“探花雖不如花魁,卻能借此琴名揚四海!”
白棠聽得眼珠子直轉:奪個探花就能拿到綠綺?怎能錯過?
“餘還帶了套端硯來。”賈公子見自己的成功震住了場子,略有得意,“諸位請看——”
一塊方正古樸的硯臺,刻着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圖樣。硯體潤滑細膩,嬌嫩如嬰兒的肌膚,亦如黑色的玉石。賈公子朗聲道:“端硯自唐朝起開採。這塊端硯是女帝則天贈於愛臣狄仁傑之物。”
白棠不知真假,只覺得此人太會吹牛了!
司馬相如的琴,狄仁傑的端硯?你那麼牛逼怎麼沒把《蘭亭序》挖出來?
須臾,船艙內又是陣驚呼。卻是那賈公子往硯上呵了口氣,取墨錠研墨。隨後寫了幅字,豔驚四座。
白棠不由心癢難耐。這羣沒見識的,別讓人給騙了吧!
“這塊端硯便作爲今日魁首之禮!”賈公子掃視周遭,“自然,這位魁首必當是文才、技藝、相貌三全才配得上此硯。否則,餘可是不認的哦!”
白棠不由嚥了下口水。
完了,如果真是狄公的硯臺,他也好想擁有,怎麼辦?
白棠掃了眼身邊的姑娘們,發現她們也在不懷好意的互相掃射着對方。他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壞水。現在,更是蠢蠢欲動如惡魔了。
徐三安排了四名鐵騎看守船上的各個出口後直衝後臺:如果沒有意外,白棠應該在後臺備選。
誰知他帶着陸參將尋到後臺,立即有羣打手模樣的人圍了上來。
爲首的人皺眉道:“陸參將,您也是老人了。花魁賽一旦開始,後臺不許任何人出入!”
徐三摸向鞭子,卻讓劉大熊按住道:“三爺!船上高手不少。咱們已經離港太遠。人手不夠。”
陸參將急得掩嘴道:“三爺,三爺,不能鬧大啊。要保住那位小姐的名聲啊!”
徐三怒吼道:“那我何時才能帶走他?難道真讓他到臺上待價而沽?!”
陸參將拍胸膛道:“您派人在後臺守着。我們到大堂去。只要她出來表演結束,咱們就帶走她!”
“還要讓他表演結束?”徐三怒極,“那可是——”那可是名動南京城、連皇帝都稱讚過的大才子練白棠啊!
陸參將道:“直接帶她走,跟臺下的人不好交待,而且還容易泄露她的身份。咱們等表演結束,我尋個藉口,您直接帶她上巡羅的小船離開。您放心,我陸某人的面子,他們還是要給些的。誰要是不同意,您儘管揮鞭子!”
徐三氣得胸脯劇烈起伏。還在猶豫中時,劉大熊道:“三爺,暫時只能聽陸大人的安排。我們快回大堂去。就怕、就怕東家已經出來了。”
徐三面色大變,拔腿就往回跑。
劉大熊朝後臺瞧了眼。他對自己的這位東家還是頗有些瞭解的。墳頭樹的事記憶猶新,絕不會輕易讓自己吃虧。更何況,今天出現了兩樣難得的寶貝,東家還不知道算計些什麼呢!
後臺諸女早將對手的本事打探得清清楚楚。誰擅琴、誰擅畫,胸中全有成算。至於練白棠,剛出現時,的確讓大夥兒心底冰涼冰涼的,哀嘆時不予我,怎冒出這麼個氣質脫俗的大美人來?相處了一會後,衆女安心了:那就是個徒有其表的草包啊!空有張漂亮的臉,半點女子的嫵媚、溫柔、可愛都沒有。完全不討男人喜歡。再聽她自承不會彈琴,更加放心。就是不知道她才學如何?。
白棠看出她們對自己的不屑,心底有些不忍:別怪爺辣手摧花,好東西誰不想要?!
白棠取了紙墨,開始畫一些在姝兒及諸美人看來十分古怪的東西。
“牡丹,你在畫什麼呢?”
芳媽媽給她取了個大俗大雅的藝名:白牡丹。
說她才配得上牡丹的華貴與白色的冷冽高潔。
白棠擡眼一瞧,觸到雙眼波明亮如星的妹子。對着美人,習慣性的展現他撩妹專用半邪半正的笑容,瞧得那姑娘心頭一跳:啊喲天呀,誰說她不會討男人喜歡來着?這眼神,連她一個女人都要撐不住了!
“我寫的,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天下第一武林無雙的功夫絕學——《辟邪劍譜》!”
“噗!”姑娘笑得花肢亂顫,那白兔也跟着顫抖起來。白棠一時看得眼直,隨後想到:NND,老子現在也有!不比你小!
姑娘笑着用手絹點着眼角:“看不出牡丹姑娘這般風趣。”她端詳着白棠的鬼畫符,搖頭表示看不懂。“對了,你待會表演什麼技藝?”
原來打探消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