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斯們實在是低估了“宣言”的力量。
藉助這個孤注一擲的奴隸解放的宣言及在此前就已經推出了的《宅地法》(即凡一家之長或年滿二十一歲,且從未參加過叛亂之合衆國公民,只需在宣誓獲得土地是爲了墾殖目的,並繳納了十美元的費用之後,就都可以登記領取總數不超過一百六十英畝的宅地。而只要登記人在宅地上居住並耕種滿五年,就可獲得土地執照而成爲該項宅地的永久所有者),林肯不僅攪亂了毗鄰北部的密蘇里、肯塔基等叛亂州,還用那些無償得來的南方奴隸,補充了軍隊兵員的部分不足。
林肯由此從一個起初只是想一心維護自己這個龐大聯邦的統一的大總統,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偉大的革命者,他在贏得了不少外界的同情和道義上的支持同時,再度重新激發起來了北方堅決主戰力量的鬥志。
當然,林肯還深知攘外必先安內的重要性,爲了內部的穩定,林肯同時又掀起了一場嚴酷的鎮反運動,對於那些隱藏在政府,尤其是軍隊之中的南方代理人,以及形形色色的反革命分子們,給予了無情的清洗和鎮壓。
這個時候的林肯,尤其更爲得意的是,他那位“最親密的朋友”,同時又是他的經濟顧問的美利堅天龍財團的總裁方靜波,關鍵時刻給他送上了一份極厚的大禮。
到底是老朋友管用,在林肯政府正處於四面楚歌之際,方靜波和他的天龍財團不僅通過發行債券以及隨後的“綠幣”,幫助林肯度過了財政上的危機,還通過一番極其艱苦卓絕的努力,終於開闢出來了一條由琉球島通往美利堅的秘密走私交通線。有了這條走私線,硝石等種種戰爭急需的物資,也開始源源不斷地流進了北方。
有了這一切的變化,精神抖.擻的林肯又重新對聯邦政府的軍事領導機構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整。
已經連續更換了四位聯邦軍隊.統帥的林肯,終於找到了一位與他一樣,都曾經歷過無數次失敗磨鍊的志同道合之士,這就是那位曾經有過酗酒、務農、欠債的歷史,賣過火柴、當過店員,不僅在求職中遭遇過屢次的失敗,甚至還曾被軍隊開除過,但對於生活卻始終富於一種積極進取態度的現任西線聯邦軍隊的統帥,格蘭特。
曾畢業於美國陸軍軍官學校(.西點軍校),在緊接着的美墨戰爭中表現勇敢被晉升爲中尉,幾年後又已經得到了上尉軍階的格蘭特,曾經並不是一個安心呆在和平的軍營之中的人。
由於酗酒,他被上司勒令辭職。還是由於酗酒,離開.軍隊後所經營的一個小農場,也很快以破產而告終。走投無路的格蘭特,最後只能攜妻帶子地投奔了父親,在父親的製鞋店聊以爲生。
南北戰爭爆發,這位剛剛做了一年多鞋匠的格蘭.特,藉着林肯政府徵召志願兵的大好時機,再次穿上了久違的軍裝,並自己組建了一個志願連。雖然格蘭特也曾有過幾次難得的小勝利,總體上來講還是屢戰屢敗。但毫不屈服、屢敗屢戰的格蘭特,卻終於遇上了他人生中的唯一一個伯樂——林肯總統,僅僅只用了四個月的時間,格蘭特就完成了由一介平民向陸軍准將的過渡。
在對老面孔看習慣了就生膩,自己不安分也不.願意看到別人安分的林肯總統大力提攜下,格蘭特更是一躍又成爲了聯邦軍隊的全軍統帥。
要說這位格蘭.特,運氣那可是比他的前四任要好的多的多了。林肯總統已經給他創造了良好的內外條件,他再不打個大大的勝仗,那是無論如何都對不起他的那位大恩人了。
於是,在一八六三年位於馬里蘭州的葛底斯堡大戰中,終於成功擊潰了羅伯特.李的弗吉尼亞兵團(在發動此次戰役前,羅伯特.李一味貪圖馬里蘭和賓夕法尼亞兩州之大量的儲備物資,卻忘記了法蘭西那位福雷將軍早有的事先提醒。直到戰役發起後,羅伯特.李才發覺自己過於冒進,及時撤軍回返。等到他的大隊人馬頂着滂沱的大雨連夜撤過波托馬克河的時候,回首一望,這位李將軍才相信了福雷將軍的神奇預言。因爲,他身後的波托馬克河的水位已經猛漲,倘若再晚撤軍一會兒,他就再沒有全師而返的機會了)。
雖然葛底斯堡大戰中,格蘭特的聯邦軍隊死傷和失蹤人數過了兩萬,而羅伯特.李的弗吉尼亞兵團卻是主動撤退,死傷被俘的數量遠遠低於聯邦軍隊,但這畢竟是開戰以來的首次難得的大勝。
爲了振奮軍心民心,葛底斯堡大捷中西點第一名將的弗吉尼亞兵團死傷人數被渲染成了三萬餘,頃刻間,格蘭特成了北方的大英雄。
這之後,爲了擴大奴隸解放宣言的影響,也是爲了切斷南方與墨西哥的聯繫,徹底切斷南方邦聯東西的聯繫,動搖南方的根基,林肯與格蘭特等人經過審慎考慮,決定採取在東、西兩線同時展開強大攻勢,東線以消耗敵人的力量爲主要目標,西線則用強大的兵團打通密西西比河的戰略。
而如今的羅伯特.李一改過去的急躁情緒,他終於明白了,戰爭絕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這或許還是一場極其持久的戰爭。
於是,他關起門來,認真細緻地研究了福雷將軍曾經寫給他那些建議的每一句話,乃至每一個字之後,他完全被福雷的那些建設性的意見所折服了。
是啊,要想保住邦聯,就不能深入北方,因爲入侵北方,不但不會加劇北方各州的分裂,反而還會使它們變得更加團結。
針對北方聯邦很有可能採用的戰略,深思熟慮的羅伯特.李同樣也制定了一個周密的全盤應對計劃,“東守西打”。
在東面的諸州,邦聯軍隊憑藉各個要塞,轉入戰略防禦。而在西面,羅伯特.李則決心採用一個大膽的戰略。他命令依舊還堅守着亨利堡和多納爾森堡這兩個密西西比河橋頭堡的“石牆”傑克遜軍團,不去過分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在大量消耗聯邦軍隊的有生力量之後,可以暫時放棄上述各堡壘,誘敵深入。
一八六四年中,亨利堡和多納爾森堡“失守”。啃了好幾年,終於啃下了這兩個橋頭堡,親自坐鎮西線的格蘭特將軍真是大喜過望。他一面向他的總統閣下飛奏凱歌,一面按照早就制定了有日子的計劃,與謝爾曼兵分兩路。
格蘭特親率主力沿密西西比河南下,完成打通密西西比河的戰略目標。而謝爾曼則由亨利堡乘勝東進,經由查塔努加進軍亞特蘭大,進而展開“向海洋進軍”的偉大進程。
然而,南下的格蘭特大軍,僅僅剛打到了孟菲斯,就再次遭遇邦聯傑克遜軍團的強大阻攔。在這裡,密西西比河已經被大批的水雷所阻斷,格蘭特的內河艦隊更是被這些密密壓壓的水雷炸得是雞飛狗跳,惶惶不可終日,根本無法再對陸軍形成支援,格蘭特再次陷入了寸步難行的窘境。
而更令他想象不到的是,他東面的謝爾曼,處境比他可還是要悽慘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