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六位長老在議事殿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時候樊馨牽着陳陽的手走了進來,一路上衆多衛士都畢恭畢敬地向他們行禮,陳陽暗暗詫異,她的馨兒分明已經高高在上了。
六位長老盯着陳陽,眼中均有異色,樊馨微微一笑:“大長老已經答應保陳陽半個月無事,我相信殺害流螢姑娘的另有其人,半個月內,我們不僅會打退半人的進攻,也會查出真正的兇手。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能夠得到陳陽將軍的一臂之力,我們會多一分勝算。”
樊馨的幾句話十分提氣,長老們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便不再理會陳陽的事,只道:“宮主有法子打退半人了麼?”
“我不贊成與半人硬打下去,我提議與它們和談。”
長老們的眼神隨即黯淡下去,司馬無量道:“石昂口口聲聲要滅城屠城,怎會與我們和談?”
“如果石昂死了呢,我們能否與半人首領和談?”
衆人一驚,怔怔地望着宮主。司馬無量思忖道:“半人是爲藍玉宮主報仇,石昂是爲自己報仇。當年毒殺藍玉宮主的十位長老已經跳進地火,烈火焚身向宮主謝罪,只要與半人說清事實,給它們些利益,要它們退兵應該不難,況且仗打到這個份上,雙方都是死傷枕籍,半人首領也會掂量再打下去是否值得。只要石昂一死,我有信心勸說布圖退兵!”
“可是石昂勇猛過人,現在又是半人大軍統帥,如何能輕易殺得?”長老們紛紛疑道。
“我有辦法殺石昂。”樊馨自信笑道,叫兩個侍女從未央宮取來莫邪劍,雙手交到陳陽的手上,認真道:“贈君莫邪劍,殺石昂!”
陳陽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放心吧,我會送石昂去見莫逑。”
陳陽走後,長老們心中惴惴不安,不禁問起:“宮主能否用光之淚的力量打退半人?”
樊馨搖搖頭道:“對於光之淚,我所知有限,掌控它談何容易,更多的時候我倒覺得是光之淚在掌控我。”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與半人和談不好麼,已經死了那麼多了還不夠麼?”
石昂統帥的半人大軍第二波攻勢已經蓄勢待發,石昂咬着牙道:“要是你們這次還能守得住,石昂就自刎在***下!”就在他準備下令的時候,厚厚的城門突然打開了一角,城內馳出單騎,陳陽揹着莫邪劍騎馬衝到半人的陣前挑戰,大叫着石昂的名字。石昂遠遠地看到陳陽,頓時咬牙切齒,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日要不是陳陽突然率兵殺進議事殿,救走長老們,那麼他不會輸,莫逑也不會死了,想到莫逑,石昂惡狠狠地盯着陳陽,眼角卻流下淚來。陳陽單騎前來挑戰,他石昂也不是孬種,當即躍馬跑出陣來,他與陳陽的恩怨只有面對面才能算完,只有決一死戰才能解恨。兩名勇士於馬上驟然相對。
“石昂,我們向來是誰也不服誰,你的本領高強,我承認,可是我陳陽也不差!莫逑的死我固然有責任,但是在枯木森林畔枉死的七個勇士又怎麼算呢,在孽谷被你們逼死的黑林又怎麼算呢。當然,從前的事不管誰對誰錯,今日都不必再提。當日對搏,你我沒有分出勝負,今天我們就來個了斷吧!”陳陽凜然道。石昂死了莫逑,他也剛失去了流螢,論心情兩人都是滿腔的悲憤。
“不錯!當日十六名勇士遠征枯木森林,最後只有我和你活着回來,看來這就是天意,是老天早就爲你我安排好了這一天。我承認,我對搏不如你,但若論以命相搏,你未必能佔到便宜!放馬過來吧——”石昂果然一心求戰。
“當然!我今天就是來取你性命的!”陳陽大叫一聲,拔出手邊的長劍,向石昂衝殺過去。
“你們誰也不準上前!”石昂對着身後的獸人大喊了一句,迎着陳陽的劍鋒衝上前去。
兩人都不愧是百裡挑一的勇士,拼死相搏,打得難解難分。這時候,六位長老隨同宮主上城觀戰,布圖見城樓上站着的不就是當日的宮主嗎,雖然石昂已經告訴過它覲見時見到的宮主是假冒的,但是樊馨確實用光之淚的力量震懾過它和隨從,而且還饒過它的性命,再次相見,布圖不由分說下了馬,向城樓上的宮主遠遠地致敬。
樊馨目不轉睛地望着陳陽,暗暗擔心着。這時候,陳陽和石昂身上相繼有了多處傷口,各自的劍刃上也都被血染紅了。陳陽自知再打下去也難以勝他,突然調轉了馬頭,向着荒僻的山那邊跑去,石昂一心要與陳陽決一死戰,哪裡肯舍,只顧追了上去。
競逐到山間的一塊空地上後,陳陽終於停下了馬來,回身直直地盯着石昂。石昂不知其意,環望四周,以爲這裡設有埋伏,可是卻根本不見人影。
陳陽突然說道:“莫逑姑娘真可憐——”
“你說什麼?”石昂的神情分明緊張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當日莫逑姑娘一定以死相逼,叫你離開。莫逑之所以不肯跟你走,是因爲她是地宮玉子,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她很愛你,愛***,愛她的子民,她寧願爲他們付出,甚至犧牲生命,在得知你遠征不能回來的消息後,她毅然參選玉子,也許她早就知道這會是一條不歸路,她把對你的愛寄託到更多的失去了愛人、親人以及那些遭遇了種種不幸的地宮子民身上。她對你的愛亦是對這些人之愛,亦是對***子民之愛。當日她叫你離開,不是要你回來爲她報仇,而是要你愛惜自己,好好活下去,爲了自己也爲了她好好活下去。現在你帶着獸人圍攻***,已經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一個個家庭破碎了,一對對戀人上演瞭如你和莫逑的生離死別。還有你和莫逑從小長大的村子,已經有三分之一的青壯在這兩天的守城中戰死。當年冒死從大火中抱出小莫逑的鄰家伯伯,因爲他的兩個兒子全部戰死,悲痛欲絕,孩子的娘眼睛都哭瞎了。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難道莫逑的在天之靈會爲你所做的這一切安心嗎?你是她深愛的石昂大哥啊!你這樣對她,難道她不可憐嗎?”陳陽說話時依然緊緊盯着石昂的眼睛。
石昂聽了陳陽的話,臉上驟然變色,放聲大哭起來:“阿逑——石昂哥哥對不起你——阿逑——石昂哥哥錯了——”
陳陽見時機已到,拔出莫邪劍,擲向石昂,半截劍刃插入石昂馬前的亂石地裡,劍鋒過處,石塊盡皆削成兩截。“這是莫邪劍,莫逑姑娘便是自刎於此劍之下!”陳陽冷冷地道。
石昂身子一顫,滾落馬下,拔起莫邪劍,就像是見到了莫逑一樣,愛惜地撫了撫寶劍冰涼的劍身,喃喃道:“阿逑——我來陪你了!”說完,仰頭自刎。石昂頹然地倒了下去,陳陽輕輕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斬下了他的首級。
陳陽提着石昂的首級騎馬回返,示向***下的半人大軍,獸人見統帥被斬殺,無不變色,布圖令旗一招,一隊獸人士兵包抄上來,將陳陽包圍了,手中的武器一齊指向他,只等令下。陳陽握緊莫邪劍,全神以對。
站在城樓上的樊馨見情勢危急,眉頭一擰,伸出手去,鬆開了攥在手心的光之淚,光之淚被一種意志的力量驅使,飛向獸人大軍,最後停在了陳陽的頭上方,發出奪目的光來,包圍陳陽的獸人士兵下意識地後退。光之淚在陳陽的頭上轉了兩個圈,突然迸發出萬丈光芒,明亮的光芒逼人眼球,半人士兵無不扔下兵械,本能地護住了眼睛,紛紛向後退去,一時間隊形大亂,人仰馬翻。
就在這時候,人們看見一個白衣女子自城牆上盈盈飛了下來,陳陽回過頭去,不禁呆住了,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和流螢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只是眼前的這個女孩是那麼的熟悉又顯得陌生。光之淚光芒收斂,回到了她的手中,樊馨向陳陽微微一笑,轉頭望向黑壓壓的半人大軍。模樣猙獰一臉驚愕的獸人士兵怔怔地盯着樊馨,它們意識到這就是它們的主人。
布圖小心地走上前來,向樊馨跪下行禮,鄭重道:“我等此次前來是爲故主人報仇,還請宮主爲我等主持公道!”
樊馨伸左手按到布圖的頭上,親切道:“我知道了,藍玉宮主的冤魂已經告訴我了,只是當年毒殺宮主的十位長老已經自盡謝罪,你們還要向誰報仇呢?”
“布圖以爲自藍玉宮主被人類長老毒殺之日起,千年前玉成夫人對半人的流放期已經結束,半人將有權迴歸陸地開拓領地。”
“胡說八道!”司馬無量領着其他長老匆匆趕過來,高聲喝道,“地宮歷代宮主從未宣佈解除對半人的流放,半人如何能夠自行返回陸地?”隨即六位長老一齊向宮主行禮。
“這樣吧,只要能夠化解眼下這場兵戈,雙方實現和談,布圖,你儘可提出你們的條件。”
“我身爲大長老,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布圖,半人要想重返陸地,絕不可能!”司馬無量首先就要斷了對方的非分之想。
布圖與身邊的幾個貴族商量了一會兒,終於有了決定:“好吧,看在宮主的面上,半人可以退兵回去。但是你們要滿足我們的兩個條件:一,你們所有的人都要爲藍玉宮主謝罪,向她懺悔三年;二,藍玉宮主的遺體我們要運回島上。”
司馬無量與其他長老一商議,覺得條件可以接受,於是司馬無量和布圖在宮主的面前立了約,一切都照着約定裡的內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