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迴心都冷了,就像是寒冬臘月天光着身子掉進北極的冰窟中,上岸後又吹着過堂風吃着冰淇淋。
秦歌這個毒羅剎算是毒到家了,不只手毒,心也毒。
只爲了逼自己娶慕容嫣,竟然做出如此讓人心顫的決定。
根據秦歌的說法,她有事沒事就要出現在方回身邊,只要方回需要幫忙,她二話不說能幫就幫。哪怕有人拿刀子砍方回,她能搞定就搞定,搞不定就替方回當刀子,讓方回欠她人情。等人情越欠越多的時候,她就提出讓方回娶她。
方回渾身顫抖,此計何其歹毒啊,對一個能把命都交給自己的女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只要這個男人不是鐵石心腸恐怕不用她說,也會想盡辦法娶她爲妻——而他,正是這樣一個人。
然後,她就會提出要求——想娶她?行啊。唯一的要求是連慕容嫣一起娶了,不然想都別想。——你欠我那麼多,這輩子不娶我你就愧疚一輩子去吧,讓你愧疚到死不瞑目,據說下了地獄心裡有未完成心願的人是不能投胎的。
末了,這娘們兒還告訴自己之所以提前告訴自己,是不想欺負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聽聽,就屬這句話最可氣,什麼叫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秦歌都走了半天,方回還處於一種神遊天外的狀態中。可怕,太可怕了,這女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手無縛雞之力?小娘皮你等着,咱那神棍師傅可厲害的緊,等我學兩招再收拾你。
——
“你要學武功?”天機子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手裡拿着竹籤剔着牙,那神態,全然沒有別人口中老神仙的樣子,姿勢再配合上眼神,活像山寨裡的土匪頭子聽到手下說山寨被官兵包圍了一樣。
“小子,你多大年紀了?”天機子斜着眼睛看着方回問道。
“二十三四?”方回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自從穿越了以後,他能清晰的感覺自己的身體機能貌似比穿越前活躍了不少,而且照鏡子,也似乎年輕了許多,具體是因爲什麼他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爲穿越的過程中時光倒流之類的奇怪原因,總之這個問題就跟天上有多少顆星星一樣,都屬於無法解答的範疇。
“太晚啦。”天機子搖頭道:“不是道爺不肯教你,可武功這玩意兒,那是從孩童剛學會走路時就要開始的,你都這般年紀了——嗯,也不是不行,那內功不行,倒是可以教你些拳法腿法,用作強身健體倒也足夠了。”
“只是強身健體?”方回瞪眼道:“能打人嗎?”
“拳腳功夫也是功夫,怎麼不能?”天機子不滿道:“不是道爺我跟你吹,咱們正一觀除了門內弟子——嗯,門內弟子少了些,可拳腳功夫內內功心法在武林中也是排得上號的。”
方回一聽頓時神采奕奕,練不成內功就不練了,能學些拳腳功夫也不錯。
方回攥了攥拳頭,激動道:“能打的過秦歌嗎?”
“誰?”天機子愣了一下。
“秦歌,就是六扇門那個毒羅剎。”
“小子,是不是昨夜睡覺沒蓋被子,惹了風寒了?”天機子看傻逼似的看着方回,擡手摸了摸方回的腦門兒,兀自嘀咕道:“奇怪了,這沒病沒災的,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方回頓時怒了:“老傢伙你什麼意思?”
“底氣這麼足,看來是沒病。”天機子嘆了口氣,看着方回語重心長道:“小子,你在想什麼呢?你說你要打的就是那毒羅剎?——乖,莫鬧,那毒羅剎是你能打的過的嗎?——咱們正一觀的拳腳功夫雖然了得,也不是你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就說那陰陽八卦掌,看似簡單,卻內涵八八六十四種變化,等你學會了,那毒羅剎早已羽化飛昇了,你打個屁。”
方回那個氣啊,老傢伙損人都不帶髒字的,還飛昇?這不擺明說自己這輩子都學不會麼?
“老傢伙,什麼都不教我你收我當徒弟做什麼?”方回跳腳罵道。
“誰說道爺我不教你的?”天機子撇撇嘴,從懷裡摸出一摞小冊子攤開,道:“來,瞧瞧,陰陽五行、占星卜卦、鍼灸摸骨、諸子百家,你挑一個。”
方回眼珠子瞪的跟核桃似的,這個情景怎麼如此眼熟?就像是一個髒了吧唧的叫花子攔住一個流着鼻涕舔着棒棒糖的小朋友,說:“了不得啊,小朋友,我看你骨骼驚奇,是練武的好材料,我這有一本絕世神功秘籍,今日便交給你了,以後拯救地球就靠你了。”
這老神棍在桌子上碼出那一排書,每一本看上去都那麼古樸滄桑,似乎不是凡品,可無論如何,方回都無法找到代入感,只覺得自己選哪個都是個坑。
“吶,這可不是道爺我不教你,是你自己不學的。”天機子撇撇嘴,道:“你也別小看了這些,這學會陰陽五行,便可分金定穴,尋寶摸金手到擒來。占星卜卦更了不得,能納吉避兇不說,學的精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也不是不行。再說這鍼灸摸骨,更是懸壺濟世受人敬仰——倒是這諸子百家,你學了也沒什麼用,這般年紀一竟加官封爵,學這些酸倒牙的玩意兒也沒什麼用了。”
方回大概是聽明白了,總結起來就是:學諸子百家就是爲了考狀元當官,學鍼灸摸骨充其量是個大夫,什麼占星卜卦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說白了不就是一神棍麼,老子不學這玩意兒都能前只一千年後知一千年,再說那陰陽五行,什麼分金定穴尋寶摸金,說白了不就是當土耗子盜墓嗎,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勾當傻子才做呢。
“真不學?”天機子語氣中充滿了誘惑:“你可想好了,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大能耐,不學可不要後悔。”
方回一捂臉,心想,我最後悔的就是信了你的鬼話,還認你當了師傅。
“不學就不學吧,以你的資質,怕是也學不會了。”
見方回不說話,天機子咂了咂嘴,突然一拍大腿,咋呼道:“嘿,還別說,道爺我還真想起一個你能學的。”
方回一愣:“什麼東西?”
“這玩意兒可有意思了。”天機子摸着下巴,一臉神神叨叨的模樣:“這姑且算是門功夫吧,就是有點邪性,有些取巧,最適合你這種一點底子都沒有的人——這門武功叫‘上天入地唯我獨尊吸功大~法’,乃是戰國時一魔教門派的鎮派絕學。”
魔教?鎮派絕學?上天入地唯我獨尊?這名字倒是夠霸氣,聽起來也挺像唬人。
“還有這種功夫?”方回一臉錯愕,這魔教都出來了,難道自己穿越的是武俠世界?
“怎麼沒有?”天機子道:“天有日月,人分好壞,功夫自然也分好壞,這功法就是靠吸別人的內功來增加自己的內功,所以說邪性的很,而且這功法早已失傳。”
方回呸了一聲:“失傳的玩意兒你說個屁。”
“怎麼說話的?”天機子嘿嘿怪笑一聲,一臉得瑟:“你運氣好,道爺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這門功法,你要學的話便教你好了。”
方回翻了個白眼,老傢伙說話大喘氣。不過隨後他又想起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正一觀雖然人丁不旺,可怎麼說也算是道家的名門正派,而那什麼唯我獨尊的功法又是魔教的,這玩意兒能學?
把這想法跟天機子一說,天機子便露出一臉不屑,吐了口吐沫,道:“說它邪性是因爲這功法屬於投機取巧,再邪性不也是個功法麼——我問你,假如你門口就有賣雞蛋的,你會跑兩條街到集市去買嗎?”
方回想了想,果斷搖頭。
“這不就行了。”天機子一攤手,道:“什麼魔教名門正派的,你管它作甚?既然有這麼取巧的方法,何必學那難的?要不是道爺我得到這功法時內功已經大成,早就練這個了。”
方回無語——好吧,他必須承認,老神棍說的話很在理,有簡易又快捷的方式,誰還會捨近求遠?
“那——”方回猶豫了一下。“我學學?”
誰知道天機子卻突然搖頭:“不行,道爺剛想起來,這玩意兒你學不了。”
方回愕然:“這又是什麼意思?”
天機子訕笑兩聲,道:“剛纔差點忘了,那功法道爺研究過——要不怎麼說它邪性呢,這投機取巧也有投機取巧的壞處。這門功法看似方便,其實不然——這功法練的久了,會引起陰陽相變。”
“陰陽相變?”方回皺眉道:“師傅,您能說點我能聽明白的嗎?一會行一會又不行,還陰陽相變,您覺着我能明白嗎?”
天機子嗯了一聲,歪着腦袋想了想,道:“陰陽就是陰陽咯——就是練的時間久了,男人會變成女人,女人會變成男人,邪的很。”
方回臉都綠了。這他孃的還真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