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衙門的後院被方回弄成了銀行,每日存銀子取銀子或者換銀票的人絡繹不絕,尤其是在推出了貸款業務後,前來詢問的商人更是如過江之卿,戶部的門檻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換了新的,真是應了那句“門檻被踩爛”。
雖然武則天封了方回一個戶部副侍郎的頭銜,可他這個副侍郎本身就是個閒職,銀行雖然設在戶部衙門後院,但卻是獨立的,畢竟是錢嘛,而且還是數以幾十萬上百萬記的銀子,皇帝若不把這個大權握在手裡,萬一有人意圖不軌怎麼辦?所以,方回是戶部副侍郎,卻不受戶部尚書樑信之的管理。
一大早,方回便來了衙門,衙門裡一片欣欣向榮的忙碌景象,櫃檯後面坐着四個方回外聘的賬房先生,說起這個外聘就有意思了,方回也算是開創了這個時代的公務員臨時編制。這幾個賬房先生主要的工作就是出納,方回主管大局,工作也相對輕鬆多了。
方回剛進了他的辦公室,樑信之就找上們來了,一大清早尚書大人臉色就不怎麼好看,貌似昨夜跟夫人過的很不和諧,今早又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早飯似的,一臉的便秘樣。
一進門就跟方回拍桌子:“方回,你欺人太甚!”
方回剛坐下,一口茶水還沒進肚,就被樑信之弄的一愣:“樑大人,這一大早上火氣怎麼這麼大?莫非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那您可來錯地方了。茅房在旁邊呢。”
“你欺人太甚!”
方回一臉無語:“樑大人,你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你倒是說我又怎麼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樑信之瞪着眼睛怒氣衝衝道:“這衙門讓你弄的烏煙瘴氣,叫我如何處理公事?”
方回愕然,烏煙瘴氣?哪烏煙瘴氣了?不過是來辦業務的人多了些,老東西就開始挑刺了。不過也難怪了,老傢伙習慣了以前那種半個月都冷冷清清的辦公環境,乍一熱鬧起來還不習慣了,這不,忍了一個多月,今天總算是忍不住了,一大早就跑來找茬來了。
“樑大人,這你不能怪我啊。”方回也不生氣,笑眯眯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啊,您要怪也得怪皇上啊——您大概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吧,您忘了當初可是您說的沒錢沒地,地皇上給了,錢我自己出了,您還要怎麼樣啊?”
樑信之頓時有些語塞,這一點他還真沒法辯駁。
方回輕笑道:“樑大人,我倒是有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您是想聽聽呢,想聽聽聽,還是想聽聽呢?”
“我不——”樑信之讓方回給繞進去了,話一出口才發現不對,氣的乾瞪眼,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方回嘿然一笑,道:“樑大人,其實這事也好說——多簡單吶,您再給我找個地方不就行了要不您換個地方也行啊。”
說着,方回一臉狐疑的看着他:“樑大人,您該不會是來找茬的吧?”
“你——”樑信之鐵青着臉,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是被氣的,而是被方回一語中的。
是的,他就是來找茬的,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是看這小子不順眼,自己堂堂一個堂堂二品大員,一部之尚書,那可是靠着才學一步步爬上來的,這輩子一個俊秀少年熬成了滿頭白髮才熬到今天這個位置,朝堂上的明爭暗鬥,這一路小心再小心,爲朝廷爲皇上說不上是鞠躬盡瘁,最起碼也是勞苦功高。憑什麼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年輕人什麼都沒做就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而卻昨日皇上開早朝,還特意點了這傢伙的名,言語之間盡是滿意,這讓他很沒安全感啊,萬一哪天這傢伙爬到自己頭上怎麼辦?
“樑大人,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方回眨巴眨巴眼睛,道:“要是沒事我可要工作了。”
樑信之氣的直哆嗦,這是戶部衙門好不好?什麼?你憑什麼給我這個戶部尚書下逐客令?要下也是我給你下。
樑信之冷哼一聲,揮袖離開,心裡卻下了決定,等下次早朝一定要參這豎子一本——對,就說他不尊重屬官。
方回冷笑一聲,靠在椅子上把腿架在了桌上。他跟樑信之算是徹底結下仇了,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跟樑信之比,他的官階是低了點,可他也有他的優勢啊——他年輕,比樑信之年輕了那麼多。說句不好聽的,等將來樑信之兒子都埋進地裡他還活着呢。
正說着,一個負責看守庫房的禁軍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臉菜色叫道:“方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咱們這地方還能出大事?”方回笑道:“慢慢出,出什麼大事了?難不成銀庫讓打劫了?”
“啊——”
“你這是什麼表情?”方回看着一副活見鬼表情的禁軍,心裡開始犯嘀咕:“不是真讓打劫了吧?”
“不是。”禁軍搖頭。
方回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不等再說什麼,那禁軍又補充道:“沒被打劫,就是被盜了。”
方回險些從椅子上摔過去,慌慌張張的穩住身體,驚道:“你說什麼?庫房被盜了?快走快走,趕緊過去看看。”
庫房在最後面的院子的角落裡,跟方回的辦公室隔着一道牆,穿過拱門,庫房已經被十幾個禁軍團團圍住,房門大開。方回直接走了進去,裡面的場景並不像被盜竊過一樣,昨天晚上銀子入庫時候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方大人,您看這些箱子。”負責看守庫房的禁軍頭領指着在地上一字擺開的空箱子說道:“這些箱子本是擺在後面的,今日我們開庫房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搬到後面才發現這些箱子太輕,打開一看,裡面的銀子卻是不翼而飛,昨日入庫的時候下官還特意清點過兩次呢,今日卻——下官失職,請方大人責罰。”
“你先起來。”方回皺着眉頭看了看十幾個空箱子,問道:“你們檢查過庫房裡嗎?有沒有什麼地道之類的?”
“回方大人,下官早已檢查過了,沒發現任何暗格和地道。”禁軍頭領擦着汗道:“說也奇怪,這庫房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守,那後牆外也有人把守,庫房內也沒任何暗格地道,那賊人是怎麼把銀子盜走的?”
方回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問道:“昨天夜裡是誰負責看守的?”
“他們四個。”禁軍頭領指着四個士兵說道。
“你們可曾聽到過什麼異常響動嗎?”方回問道。
四人齊齊搖頭,都說沒聽到,方回沉默了片刻,讓他們四人不準離開,又在庫房裡轉了幾圈,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接着,方回看到了他的剋星——慕容嫣。
還是那一身黑色的勁裝,頭髮綁成了馬尾辮,臉上冷的跟千年寒冰似的沒有任何表情,腰間掛着佩刀和長鞭,瀟灑帥氣,女漢子味兒十足。跟着慕容嫣一起來的還有狄仁傑和另外一個年紀看上去三四十歲,長相酷酷的,走高冷路線的中年帥哥。
“狄大人,您來了。”方回打招呼道。說完又看了一眼慕容嫣,不等他開口,慕容嫣便道:“狄大人負責破案,我負責抓人。”
方回點點頭,這會不是敘舊的時間,他看了一眼那中年帥哥,問道:“狄大人,這位是?”
“他便是李元芳了,你不是一直想見嗎?”狄仁傑笑道。李元芳大概也是聽狄仁傑說過,很友好的衝方回點了點頭。
“先進去看看吧。”狄仁傑一邊說一邊進了庫房,方回也沒閒着,在旁邊把之前他問禁軍的話重複了一遍。聽完方回的敘述,狄仁傑也是眉頭緊鎖。
方回看了看那十幾只空箱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狄大人,我覺得賊人人數不會太多。”
“哦?說來聽聽。”
“庫房裡一共五十多隻箱子,每隻箱子裡裝滿了便是一千兩銀子。”方回指了指那些空箱子道。“這裡卻只有十幾只空箱子——那麼試想,庫房有禁軍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巡守,庫房內又沒有暗格地道,賊人能進入庫房,本事也不小,可他們爲什麼只搬空了一部分的箱子呢?這是其一——其二,一千兩銀子,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一個人都拿不了,基於第一個原因,他們沒搬空所有箱子,說明他們人手不夠,可人多了難免會被看守察覺,所以我推斷,賊人應該最多隻有三到四個人。”
“不錯,你這麼一說,此事卻也合情合理,只是那些賊人又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卻是讓人一時琢磨不透。”狄仁傑沉思片刻,彷彿也沒什麼頭緒,轉頭看着李元芳,問道:“元芳,你怎麼看?”
李元芳板着臉思索一陣,沉聲道:“大人,依元芳之見,此事必有蹊蹺。”
狄仁傑點點頭:“的確如此。”
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