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破了,幾個內賊被六扇門的人帶走審訊,慕容嫣邀請方回一起,方回給拒絕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沒興趣知道這些事,等着六扇門的人把銀子找回來就是了。在衙門裡混了一天,天色擦黑時正準備回家,程伯獻便找了過來,興沖沖道:“方回,晚上有時間嗎?”
“沒有。”
“不可能吧?”程伯獻錯愕道。“你這麼閒的人怎麼會沒時間呢?”
方回笑道:“知道還問,你是準備請我吃飯還是準備請我喝花酒?”
“都有。”程伯獻一臉神神秘秘,嘿嘿一笑,道:“吃飯喝花酒是必須的,不過不是我請——盛隆布莊和大發米行的掌櫃請客。”
方回嘶了一聲:“什麼情況啊?”
“想了解一下你說的那個足球的事嘛。”程伯獻解釋道。“具體我又說不明白,還是你去說吧。”
“這麼快?”方回大爲詫異,他還以爲最少也得花上多半個月的時間,都已經考慮自己先弄個足球隊再說,卻是沒想到程伯獻的效率這麼高。
方回沒道理拒絕啊,跟着程伯獻出了衙門。
昇仙樓,名字聽着多高大上,偏偏方回卻忍不住發笑。你說一家青樓你起這麼個名字——不過話說回來,這家青樓的老闆也挺有情調,或者說是個悶騷。
進了門,程伯獻甩給一臉諂媚笑容上來迎客的老鴇一錠銀子,直接帶着方回上了二樓的雅間。
直接推門進去,屋裡的桌子前已經坐了兩個人,確切的說,是倆胖子,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一身的綾羅綢緞,手指頭上套着好幾個翡翠面戒指,暴發戶氣息十足。一見方回和程伯獻進來,連忙起身行禮,個子稍微高的那個是盛隆布莊的掌櫃李德興,矮的那個是大發米行的掌櫃陳大發。
入座後,李德興便給方回滿上一杯酒,臉上帶着諂媚的笑容道:“小公爺,這位便是方大人吧?哎呀哎呀,久仰方大人大名,今日有緣得見,李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然後是陳大發,說的話跟李德興基本沒什麼區別,反正拍馬屁不要錢,倆胖子可着勁兒的拍,把方回說的什麼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什麼年輕有爲一時俊傑,方回一開始還聽的聽有意思,畢竟被人拍馬屁也是很享受的事嘛,直到倆人說到“如此才華出衆年輕有爲又受皇上青睞之人只應天上有”時,方回都有點架不住了,趕緊打斷了這一通馬屁。
“李掌櫃,陳掌櫃,小公爺都跟我說了,你們是想了解一下那足球的事,是嗎?”方回把玩着酒杯,笑着問道。
“正是正是。”兩人連連點頭,李德興道:“方大人,您看這事咱也不急,您心繫社稷,有是聖上寵臣,忙碌了一天了,不如咱們先吃些吃食喝些美酒再說這些如何?”
方回嘿然一笑,酒桌上辦事,這是傳統啊。
飯自然是要吃的,見方回點頭,兩人便招來老鴇,讓準備了一桌子酒菜,又找了幾個姑娘,程伯獻卻是把老鴇拉到一邊,賊眉鼠眼的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又塞過去一錠銀子,老鴇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臨走時還在程伯獻胸口輕推了一把。程伯獻這色坯也不怯場,直接在老鴇胸前一捏,然後在老鴇的驚笑聲中嘿嘿怪笑,跟流氓似的。
酒足飯飽也摸夠了姑娘,這才把幾個姑娘趕了出去,門一關,方回二郎腿一翹,一副我是領導的架勢道:“兩位掌櫃,想問什麼就問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李德興搓着手諂笑道:“方大人,您說的那個足球小公爺也與我二人說過了,今日請小公爺和方大人來,其實——嘿嘿,是有些事想與方大人商量商量。”
方回一愣,這倆人笑容不對啊,這是來商量事的嗎?怎麼感覺是來借錢的?
還別說,方回真有當先知的潛力,接着,只聽李德興道:“方大人,那足球的事好說,只是最近小人不是運了一批布匹去那西域麼,這銀子一時週轉不開,聽說您那銀行有個什麼貸款可以借錢,這不,嘿嘿——嘿嘿——”
果然是來借錢的。
方回還沒說話,程伯獻先怒了,一拍桌子勃然道:“兩個老王八,連我你們也敢算計。”
“小公爺息怒,小公爺息怒啊。”陳大發戰戰兢兢的站起身,又是彎腰抱拳又是道歉,苦着臉道:“小公爺,小人與李掌櫃確實對那足球很感興趣,尤其是您說的那個什麼廣告贊助,這絕對是生財的門路,只是小人與李掌櫃一樣,前些時日也是運了一批粗米去了西域,這銀子實在是——”
什麼叫奸商?這就叫奸商。儘管對足球這種新鮮事物一知半解,但久經生意場,一個個精的腸子都跟那蜀山的小道似的九曲十八彎,知道有利可圖,卻又藉口以銀子週轉不開要貸款,這是擺明了想挖國家牆角了。
沒錢?鬼才信你呢。
方回冷笑,這德行,後世那些房地產開發商跟銀行貸款的時候都這樣。
方回淡淡一笑,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着,慢吞吞道:“李掌櫃,陳掌櫃,這貸款嘛,也不是不行。”
兩人眼前一亮,互相對視一眼,分別從懷裡掏出兩張紙遞到方回面前,笑的一臉奸詐:“方大人,這是孝敬您的,聽說您纔到神都不長時日,便買些美貌丫鬟和下人使喚使喚。”
李德興更是衝方回眨了眨眼睛,道:“方大人,這神都也有從西域來的胡商,若是方大人有興趣,也可買兩個胡女嘛。”
方回看着眼前那幾張紙,正是他那銀行發行的銀票嘛,上面不但蓋着大印,印銀票的紙也是經過他改良的,一般小作坊是仿造不出來的,大作坊也不行。而那銀票上的數目,饒是方回也嚇了一跳。一共兩張銀票,每張都是一萬兩。
這叫沒銀子嗎?方回愕然,這算是向自己行賄了吧?
方回又既憤怒又慶幸,憤怒的是這倆王八蛋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行賄,更奇怪爲什麼程伯獻還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還眨眼?眨什麼眨?你眼睛很大嗎?
至於慶幸,幸好這銀行只有他一個負責人,直接對皇上負責就行,要是當初真聽皇上的,弄上一堆什麼“科長”、“處長”之類的下屬,恐怕他都不知道還有人敢公然行賄吧?
方回手指頭點着桌的銀票轉着圈圈,似笑非笑道:“兩位,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是想借多少銀子?”
李德興沒說話,胖臉堆笑,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兩?”
“方大人,是三十萬兩。”陳大發說道。
“三十萬兩?”方回一呆,看了看桌上的銀票:“那這抵押可不夠啊。”
“所以小人才約方大人商量商量嘛。”李德興笑着說道。
“不借。”方回果斷拒絕:“想貸款可以,三十萬兩也可以,拿房契地契來。”
兩人一愣,剛纔還處的好好的,怎麼突然翻臉了?
李德興試探道:“方大人,可是嫌這銀票少了?”
“少你大爺。”方回拍案而起,指着兩人罵道:“你們倆是胖的讓肥肉把腦子擠沒了嗎?行賄朝廷命官,意圖挖國庫牆角——”方回話沒說完,便被程伯獻給拉住了。
“拉我做什麼?”方回怒道。“小公爺,你這不是坑我嗎?我今兒個才發現你比我還不着調。”
程伯獻苦笑不已,卻聽李德興陰陽怪氣的說道:“方大人,您還不知道吧,小人的舅父姓張。”
方回嗤笑一聲:“你舅父就算姓方也沒用。”
“你——”李德興被噎的一愣一愣的,方回撕破臉了,他也不板着了,腰板也挺直了,冷笑道:“好,很好,方大人果然如傳說中的一眼。”
方回雙手叉腰:“英明神武帥驚天下是嗎?”
“是如傳說中一樣油鹽不進。”
方回:“——”
只見李德興站起身往門口走,邊走邊道:“既然方大人不願借銀子於小人,那小人便告辭了——對了,方大人辱我舅父的話小人也會一併轉告。”
方回呆了呆,問道:“你舅父是誰?”
李德興昂頭冷笑:“張柬之。”
方回搖頭:“沒聽說過。”
程伯獻低聲道:“當朝宰相。”
“宰相?”方回愣住了,接着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變臉,三兩步跑到門口拉着李德興的手哈哈大笑:“李掌櫃,哈哈,誤會了,誤會了啊,這就是個誤會,先前我說話沒過腦子,你別介意啊。”
李德興大笑,甩開方回的手,得意道:“怎麼?方大人改變主意,打算把銀子借給我了?”
“把銀子借你?我什麼時候說過?”方回一臉愕然。“哦,李掌櫃,可能是你理解錯了。我說的誤會是剛纔不小心說錯了話,改天我會親自上門跟宰相大人賠禮道歉的,怎麼說我也是晚輩,不能對長輩不敬不是?”
李德興頓時傻了:“你不是要借銀子給我?”
方回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別傻了,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