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肯納茲放在櫃檯上的八隻盒子中,就有他在見到張辰之前收的那件掐絲琺琅香爐,既然今天已經是輸了,乾脆就光棍一點,可不能因爲一件玩意兒落了自己的名聲。
張辰那也是講究的人,打賭歸打賭,輸了就應該把彩頭拿出來,贏了的人也沒必要故作大方,那樣反而會讓對方覺得你在憐憫他,可憐他,一個有志氣有身份的人是不會接受這些的,甚至會很反感。
不貴一碼是一碼,不該拿的張辰是絕對不會要,看了看桌上艾斯肯納茲的盒子,把那隻裝着掐絲琺琅香爐的盒子摘出來,遞還給他。
道:“艾斯肯納茲先生,你今天應該就是爲它而來的吧,這樣的一件東西你應該注意很久了,這件不在我們的賭約之中,你應該收回去。
比試一下只不過是突發奇想,而且也沒有誰必須要輸要贏的念頭,就當做是一個遊戲好了。巡迴展覽的事情,我一定會參加的,我最近收了幾幅很有意義的古畫,連同這一套杯子,都會在這個巡迴展覽上首發,還要麻煩你多多幫着照顧一下。”
張辰並不在乎艾斯肯納茲拿出來的戰利品都是什麼,既然都是頂尖高手之間的遊戲,添作彩頭的必定不會是一般的玩意兒,稍微次一點的東西都拿不出手的。
他自己已經收了七件東西,現在已經到手的算是第八件了;艾斯肯納茲在兩個小時之內也收了七件,實力可算是相當不弱了。恐怕這條街上所有的古董店中,能夠拿得出手的好東西都已經在這兩個小時裡被他們蒐羅光了吧,真不知道是這些古董的幸運,還是店家們的不幸。
艾斯肯納茲對張辰的印象再次上升一等,之前只是把他當做一個頂級的高手,擁有無比妖孽運氣和實力的收藏界年輕一代領軍人物,一個值得任何人仰視的大藏家;可現在卻不能那樣看了,張辰的言行讓他很佩服,不論遊戲的話是真是假,能夠把這麼多的頂級重器在他的展覽會上首展,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他拿出來的七件彩頭裡,有一尊德化窯的白瓷觀音,一隻古埃及的陶罐,一隻七英寸的教皇格列高利七世親手製作的苦相,韋塞克斯王朝統治英國時期的英國國王愛德華二世的御用雕刻鑲嵌銀酒壺……
這些可都是精品啊,雖然張晨並不知道都有什麼,但是這樣一場比試的彩頭絕對不會是凡品,他怎麼就一點動心的意思也沒有呢。又或者說,如果自己只是拿出了一些劣質的贗品來,他也會毫不在乎嗎,這個年輕人的心理太強大了。
當然,他也很相信,這個比試就應該是一個遊戲。張辰這樣的身份,以及他在收藏界的地位,都讓他必須做出更多對古文化傳播有意義的事,而這樣的活動正是意義重大,他應該是一早就決定要參加的。
艾斯肯納茲不禁有些感嘆,剛剛自己還在考慮該怎麼和張辰比試,哪知道人家就是爲了玩個遊戲而已。而且面對七件毫不知情的東西,連看都不看,只是把本屬於自己的那件掐絲琺琅香爐退回來,就這份淡然灑脫和穩當,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
老艾想起自己像張辰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剛剛進入收藏圈不久,在家族企業裡邊做基層職員。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沒有現在張辰的這份能耐,在面對一些頂尖名家、有價值的重寶,以及一些大事的時候,更是做不到張辰這種心理,次子的未來已經不可限量的,交好是唯一的方法。
既然張辰已經答應參加巡迴展覽,也同意拿出這套杯子來,還會拿出其它的幾幅古畫來參與;而且自己和他現在也算是因爲這場比試而有了一些交道,相互之間有了說話的空間,何不讓他多支持支持呢。
想了想該怎麼說話,艾斯肯納茲又道:“張先生,很感謝你對這次展覽的大力支持,我知道唐韻有一些印加等古文明的面具在展出,那個也是很有吸引力的,不知道是否能在這次的展覽中也加上幾張面具呢?”
都已經決定要參加了,張辰自然是不會吝嗇幾件藏品,而且唐韻開展已經有些時間,又趕上三座新展館的開館,正好是需要再增加一批重量級展品的時候了,不妨就把這次的全球巡迴展覽當做給唐韻的宣傳吧。
笑着道:“艾斯肯納茲先生,你可真會挑時候,我剛剛準備出了一批新的展品要在唐韻推出,你的巡迴展覽就來了。我都在懷疑,我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專門來爲你提供展品的。
你知道嗎,我所說的那幾幅有意義的古畫,就是六朝四大家和董展的真跡,我要拿出來參加巡展的就是董伯仁和展子虔的四幅作品,你覺得這樣的展品還不夠等級嗎。
好吧,這是一件對古文化宣傳很有意義的事,我再拿出四張不同時期和代表不同地域文明的黃金面具來支持這次的巡迴展覽;這些面具也一樣是沒有在唐韻露過面的,說是世間僅存的也不爲過。
另外我還會拿出古希臘國王邁達斯,穆罕默德的繼任者阿布?伯克爾,奧斯曼帝國的創建者奧斯曼一世和古羅馬五賢帝之一圖拉真這四個人的權杖,不知道這樣的展品是否能滿足你這次巡迴展覽的要求呢?”
艾斯肯納茲當時就傻了,他知道張辰的個人藏品無比豐富,傳說是堪比寶藏的存在;可也沒想到,他在不動用唐韻館藏的條件下,還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頂級重寶來,玩了一輩子的古董了,也沒見誰手裡有這麼多寶貝的啊。
讓老艾震撼的不只是這些寶貝,他心裡還有一個更爲震撼的問題。這些東西都是張辰爲唐韻準備的新展品,而且肯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那麼這次唐韻準備新添加的展品會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是比這些更高級的存在,張辰手裡是否還有更多的其他寶貝呢?
最讓艾斯肯納茲不解的,就是張辰淘弄東西的速度,實在是讓人望之生嘆。今天的這套古希臘十二正神金盃無疑是重寶中的重寶,而他剛纔說最近又收了幾幅畫,是六朝四大家和董展的作品,董展的作品就要拿出四幅來參加巡展,那其他的是什麼數量呢,最近優惠近到一個什麼樣的短時間之內?
強壓下內心的震撼,艾斯肯納茲歎服道:“張先生,我這一生很少佩服別人,可你是我必須要佩服的一個。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我已經是活了一輩子了,可我這一輩子裡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傑出的年輕人,你總是能夠帶給所有人更多的驚喜和震撼,這在之前的收藏界是從來沒有過的。
你知道嗎,在倫敦有一位華人收藏家,他是歐洲華人收藏圈的領袖,在上世紀中早期的時候就很有名氣了。因爲他在十八歲時候就應名震收藏界,業內的人爲了表彰他的天賦,都叫他寧十八。
他也是我的一個前輩,我在年輕時代學習收藏的時候,很多次向他請教過相關的知識和學問。雖然因爲種族的差異,他並沒有把看家本領傳授給我,但是我在他那裡也是受益匪淺呢。
我本以爲寧爺就是收藏界的一個奇蹟了,但是在你出現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想,就是寧爺在這裡,也不一定就能比得過你,你已經是收藏界當之無愧的大藏家了,不止年輕一輩,整個收藏界能和你相比較的人也沒有幾個。
張先生,我做了一輩子的古董商人,我的兒子和孫子也都在和古董打交道,我也希望他們在未來能夠爲古文化做出更多的貢獻。雖然我是以經商爲基礎的,但是也對古文化有很深厚的感情,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成爲朋友,希望以後我們可以多多交流,你也能夠不吝賜教,幫我教教我的孫子,可以嗎?”
原來艾斯肯納茲和寧爺還有一段淵源,寧爺爲人一向不喜歡張揚,也從來沒有說過這些。本來張辰對於艾斯肯納茲的印象已經有一點轉變了,現在有了這麼一層,交往一下也就完全能說得過去了。
說是幫他教教孫子,其實也就是客套話,老艾不會不知道收藏圈的規矩,哪有隨便就把本事傳授給他人的道理呢,只不過以此作爲一個交往的契機而已了吧。
臉上露出一抹艾斯肯納茲不大看得懂的笑意,道:“呵呵,艾斯肯納茲先生,你知道嗎,你說的那位寧十八,寧爺。其實就是我未婚妻的外公,和我的師門有很深的淵源,我每次來到倫敦就是住在他家裡的。
我們見面的機會實在不多,能夠幫到你的時候也很少,只要不涉及到某些敏感話題的東西,我們還是可以交流的。如果是歐洲歷史,或者美洲的一些東西,有什麼問題我們都可以隨時聯繫,以後再有想巡迴展覽這樣的事,我們也是可以再次合作的。”
艾斯肯納茲這時候有想起一句中國的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還這就是這樣的,中國是一個很偉大和神秘的國度,中國人可以用很簡單的一句話就把一件複雜的事情闡述的很清晰,這位張先生和寧爺不就是根本上的一家人嗎。
古董商不能持續做幾代人,總是要走到收藏家這個行列的,如果都能像張辰這樣,走到哪裡就撿漏到哪裡,古董商也就沒什麼做頭了。而自己和寧爺也有一點淵源,現在也和張辰有了交流,希望在以後可以和這個收藏界的年輕妖孽多來往一些,算是爲自己的子孫鋪好一條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