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
吳天抿着嘴,不知道如何開口,吳師亮看着自己兒子糾結的樣子,臉上第二次露出一絲笑容,而這一絲笑容,竟然讓吳天的心裡一震,他已經很久沒看到父親當着自己的面露出微笑,在他的記憶裡,吳師亮永遠是那個板着臉,一臉嚴肅,動不動就是擀麪杖伺候自己的嚴父,可此時,面對自己父親的笑容,吳天的心裡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種滋味充斥着他的眼睛,讓吳天覺得眼睛澀得慌,彷彿有沙子吹了進去一般,眼淚忍不住想往外迸。
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不惜一切考進炮兵學院,不就是爲了能讓自己的父親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嗎?或許直到這一刻,吳天才感覺到自己的心和父親走到了一起。
“爸,還有個姑娘叫小丹,就是我救的那個女孩,您能帶她一起走嗎?”
吳天雖然知道,這姑娘是受害者,但說心底話,他不放心,尤其是當他的腦海中回憶起王胖子和那個劫匪互換眼神的畫面,讓他感到一陣不安,何況現在自己又打斷了王胖子一隻手,所以吳天有些擔心小丹會不會受到報復。
“哦哦,吳少說的是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吧?”所長見吳天向吳師亮提出請求,立即充好人,快步上前道:“她是受害者,已經錄完口供了,我這就讓人帶她過來,和吳少一起走。”
在這位阿諛奉承,老奸巨猾的所長眼裡,無非是這位囂張跋扈的吳家少爺看中了自己救的美女罷了,索性送個順水人情,以後攀上吳家這條線,也好往上爬,可是吳師亮卻眯着雙眼,一副玩味的樣子看着自己的兒子,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兒子長大了,開始考慮後果,甚至未雨綢繆,這是一個領導者應該的素質。
吳師亮心裡很清楚,如果單單是因爲自己的兒子看中了這位姑娘,他絕不會如此糾結,甚至難以啓齒,唯一的可能是,自己這個玩世不恭、無法無天的兒子想要保護這位萍水救下的姑娘,一個小小的混混,不但有槍,而且還和派出所內部警輔有來往,足以見得這些混混的勢力,如果放任這個姑娘單獨一人,估計剛走出這派出所的大門,人就已經沒了,那自己這兒子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了三位便衣,爲首的正是抓捕魏德兵的鄭隊長,他身後的兩個人,一個押解着被反手銬住的魏德兵,另一個推着姜明浩的輪椅,當鄭隊長看見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所長禮若上賓般的對待吳天和他旁邊的中年人時,鄭隊長先是一臉的疑惑,剛剛他還讓自己去抓這持槍劫匪的同夥,如今卻是卑躬屈膝的樣子,這完全就不合常理。
可是當他想起坐在輪椅上的姜明浩時,鄭隊長忽然明白了過來,也不等所長下命令,他直接對旁邊的警員喊道:“小孫,放人!”
“啊?”那個正押着魏德兵的警員聽到鄭隊長的喊話,更是一頭霧水,剛剛還荷槍實彈的抓捕犯人,現在怎麼就放人了?
“可是鄭隊,這······”
шωш▪тт kán▪co “這什麼這,沒聽見我說的話嗎?立刻放人!”
鄭隊長頭也不回的呵斥道,因爲他從吳天和所長旁邊的中年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狂暴的氣息,這種戰場唯我獨尊的氣勢,不是混跡幾天官場,穿幾天軍裝就能有的,這氣息是戰場上生殺予奪所積累下來的。
試想一個擁有這樣氣勢的人親自來保吳天,而且能夠讓自己的所長也滿頭冷汗卑躬屈膝,他一個小小的隊長,又能如何?更何況,如果這吳天和魏德兵真是劫匪,這樣威嚴的軍人也不會親自來保他們,所以鄭隊長很識趣的下命令放人。
“小鄭啊,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所長見鄭隊長很識趣的將魏德兵他們放了,眼神一亮,對着吳師亮道:
“吳部長,這是我們所的警隊隊長,今年年底就上調到京城刑偵總隊了。”
“小鄭,這位是吳少的父親,吳部長。”
當其他兩名警員聽到所長的介紹,心裡瞬間咯噔了一下,彷彿是踩着地雷過界一般,有種在閻王殿門前轉了一圈回來的感覺,額頭上早已冒起了冷汗,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隊長有眼力,一眼看出了端倪,否則就算這位吳部長不計較,他們也躲不過所長那一關。
“譁······”
鄭隊長踏着規整的正步,走到吳師亮的面前,畢恭畢敬的敬了一個軍禮喊道:
“首長好!”
見對方向自己行禮,吳師亮很禮貌地回敬了一個軍禮,突然,他的瞳孔急劇收縮,打量着這個即將調入京城刑偵總隊的警員,開口問道:
“你是軍人出身?”
“報告首長!”鄭隊長放下右手道:“我曾服役於我國某特種大隊!”
“嗯,好!”吳師亮拍了拍鄭隊長的肩膀道:“這身板,這氣勢,有我們龍國軍人的威嚴!”
“謝謝首長誇獎!”
就在這時,小丹也被一名女警員領了出來,當她看到吳天和魏德兵的時候,一邊哭着一邊跪下直磕頭,嘴裡不停的說着:“謝謝恩人!”
直到這時,坐在輪椅上的姜明浩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魏德兵和吳天這兩個傢伙英雄救美搞出來的烏龍,吳天見小丹一邊哭着一邊磕頭,心裡一陣憐愛,趕忙上前將小丹扶起來,嘴裡一個勁的回着: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是軍人嘛,軍人就該保護人民,爲人民服務!嘿嘿!”
看着吳天滿臉謙卑的樣子,魏德兵輕輕的嘀咕道:“是我們好嗎?天哥你也太缺德了,看見美女就忘了哥們!”
姜明浩聽到魏德兵在耳邊嘀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吳天是喜歡上這姑娘了,不過既然他們惹的是混混,還是持槍的混混,估計接下來吳天還得當幾天貼身保鏢,畢竟警察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着你,而且就算要抓這幫混混,也得講證據,所以,吳天和小丹這倆人,估計得日久生情,但是從這件事看,姜明浩知道,嵐山這片的水,深的很。
“好,那李所長,我們就不打擾了。”
吳師亮眼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向所長告辭,這李所長見吳師亮要走,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他一臉欣喜的說道:
“好,吳部長公務繁忙,那我就不留您了,我叫車送你們。”
“不用了,李所長,你忙吧,司機還在外面等着,我今天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來保釋我的兒子罷了。”
吳師亮說完,轉身就朝門外走去,整個派出所的人目送着吳師亮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感覺整個房間的空氣瞬間充斥進來,彷彿身心都得到了釋放一般。
吳天和姜明浩他們緊跟着走出派出所,魏德兵突然轉身走到鄭隊長面前,一臉嚴肅的說道:
“鄭隊長,既然事情已經結束,請問能把軍刀還給我嗎?那是我戰友的遺物!”
“哦,不好意思,魏先生,我給忘了。”鄭隊長恭恭敬敬的從證物袋中取出軍刀還給了魏德兵。
看着魏德兵走出大門,那個被魏德兵差點抹了脖子的警員一副遺憾的表情問道:“鄭隊,他又沒有持刀證,按規矩,應該沒收。”
他看得出來,鄭隊長打心底喜歡這把刀,可是當他聽到鄭隊長的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猛地打了個寒顫。
“你沒聽他說嗎?那是他戰友的遺物,你如果扣着不給,我敢保證,他真的會抹了你的脖子。”
鄭隊長看着魏德兵的身影,雖然是一身鄉土的憨厚氣息,但卻擋不住那狂暴的殺伐氣勢,他自己就是特種部隊出身,但也就參與過一些實戰演習罷了,要說真槍實彈的上戰場,他還真沒去過,鄭隊長再一次肯定了之前的判斷,眼前這幫年輕人,絕不一般。
當吳天跟着自己的父親走到車前,正當他準備拉開車門的時候,沒想到吳師亮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我回單位,不順路,你們自己打車吧!”
說完,司機一腳油門,那輛單位配的紅旗轎車絕塵而去,吳天愣愣的看着那冒着尾氣的黑色橋車,苦笑的搖了搖頭道:“老頭子,我不會是你充話費送的吧?是你親兒子嗎?”
“哈哈······”
吳天的自語,被姜明浩他們清晰的聽到,惹來一陣狂笑,姜明浩看着吳天失落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天,說真的,我也越看你越像手機卡,就是不知道你是移動聯通還是電信的!”
“得了吧,浩哥,你就別取笑我了!”吳天見大家一陣鬨笑,也不理睬,上前一把拉住一旁羞答答的小丹道:
“這是我們大哥,你喊浩哥就行,我相信以我浩哥的手段,一定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的!”
吳天完全不給姜明浩拒絕的理由,直接拉上魏德兵繼續說道:
“浩哥,我和小兵子既然管了這件事,就肯定得管到底,否則等那些流氓混混上來報復,那我和小兵子今天的行爲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浩哥,到時候我和小兵子估計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姜明浩看着吳天一臉真誠的樣子,說心底話,他真不想趟這趟渾水,從今天的情況,完全看得出來,這嵐山的水混得很,自己因爲一個趙日天,害死了兄弟不說,還弄的自己一身殘廢,所以如果有可能,他絕不想插手,可吳天卻鐵了心要好人做到底,他姜明浩又怎麼可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