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姜明浩沒有阻止吳天罵娘,他在魏德兵的攙扶下坐回了輪椅,那雙靈動的雙眸如掃描儀一般掃視着這個房間的每一處角落,趙日天說得沒錯,在這磚牆泥瓦後面,確實豎着一塊塊五公分厚度的鋼板,彷彿是從外面直接包裹上去,雖然每一塊鋼板之間都有細小的焊接處,但是那細小的縫隙竟然縫合嚴密得透不進一絲亮光。
就連堵住大門的鐵欄,也是手臂粗細的實心鋼管焊接而成,姜明浩的心底很清楚,這一次他們插翅難逃,除非有人能夠從外面切斷這些鋼板。
“轟······噠噠噠······”
就在他們手粗無措之際,屋外傳來了一陣火炮的轟炸聲和機槍的掃射聲,彷彿有兩支軍隊在外遭遇激戰一般,但是姜明浩的透視眼目力有限,只能看穿一百米範圍內的物體,再遠,便看不清了,尤其是現在夜色覆蓋整個院落,他只能看到閃爍的沖天火光,證明他沒有看錯,確實有人在激戰。
“浩哥,龍司令,你們沒事吧?”
“我草,趙長明!”
吳天順着聲音看去,竟然發現在這鐵欄之外,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被龍志文甩出去的趙長明,他激動地跑過去,看着一臉焦急的趙長明問道:
“你小子怎麼回來了,你那畜生老子不會是良心發現,沒殺你吧?”但是吳天的話音剛落,臉上立即露出了一副警惕的表情,看着趙長明手上的手臂此時包紮完好,他忍不住倒退幾步,試探的問道:
“趙長明,你小子不會是投誠了吧?聯合你那畜生老子來殺我們?”
吳天很清楚,他們現在所處的是趙日天的別墅,如果趙長明沒有投靠他的父親,誰會這麼好心幫他把傷口處理得如此漂亮,尤其是那雪白的繃帶,完全就是一個熟練的醫護人員所爲,讓吳天不由得對趙長明產生了懷疑。
衆人聽到吳天的話更是一臉的鄙視態度看着這個趙日天的兒子,因爲他們堅信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趙日天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兒子自然不是什麼好鳥。
可是當趙長明看到大家臉上那懷疑和鄙視的表情,他的心彷彿從天堂落入了地獄,那雙充滿希望和期待的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去,但是姜明浩卻注意到了趙長明的表情,他嘗試按了按輪椅的移動按鈕,卻發現已經損壞,只能示意魏德兵推他上前。
當姜明浩來到這鐵欄口時,趙長明從姜明浩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信任和熱情,一直在眼眶中翻滾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長明,外面的那些人是你叫來的嗎?”
也許是受傷的緣故,也許是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姜明浩的話語中卻充滿着尊敬和友善,他看着趙長明委屈的樣子,知道吳天誤會了他。
“嗯!”
趙長明輕輕的回答道,但是那重重的點着的頭,彷彿是小雞啄米一般,滿腹的委屈終於在姜明浩這兒得到了傾訴,他帶着哭腔抽泣道:
“天哥······你·····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投靠我父親,我······我去搬救兵了。”
聽到趙長明委屈的聲音,吳天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周圍的人在這一瞬間立即倒戈相向,用異樣的眼神望着這個剛剛冤枉救兵的吳天,他們在慶幸,如果不是姜明浩,可能他們的救兵會因此賭氣離開,但卻忘了,那鄙視和懷疑的目光裡,也有他們的一份。
“長明,外面那些正在打仗的人,是你找來的嗎?”
姜明浩喘着粗氣,彷彿已經到了力竭的邊緣,他的身子完全依偎在輪椅的靠背上,有些吃力的問道。
“嗯,他們是雪狼的人,衛隊長說,他們沒有上級簽署的調令,不能私自行動,所以只帶了五個人,身穿便衣,以個人名義過來的。”
趙長明彷彿從剛剛的委屈中恢復了過來,原來在他被龍志文扔出去之後,趙長明並沒有像龍志文說的,去找自己的父親求情,而是轉身朝着嵐山外跑去,但是剛出嵐山,便被幾個城管扭送去了派出所,若不是隨身攜帶的軍官證,他一身鮮血淋漓的樣子,估計早就被五花大綁送進了看守所。
或許是太瞭解自己的父親,趙長明知道,現如今,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得了自己的父親,而嵐山又遠在郊區,幾乎是三不管的地界,如果沒猜錯,在警察和部隊到達之前,趙日天很有可能已經將整個嵐山炸平來毀屍滅跡,然後逃往米國,以米國公民的身份來保護自己,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夠求助的,只有軍隊裡的人,暗中前往嵐山,拖住他們,然後等待軍警支援,他甚至懷疑,鬼蚩小隊現在化整爲零,就藏在嵐山。
但是趙長明認識的軍隊,除了邊城軍區,再無其他,而他是趙日天的兒子這一身份,人盡皆知,又有誰會信任他呢?就在這焦急的時刻,他想起了那個被姜明浩趕回軍區的楚曉蘭,雖然他不確定楚曉蘭信不信任自己,但是他相信,這個冷酷女軍醫一定會顧及姜明浩的性命,所以趙長明直接撥通了邊城軍區醫務室的電話。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在兩聲鈴響後,便直接接聽了,另一頭立即傳來了楚曉蘭冷冰冰的聲音:
“喂,醫務室·······”
趙長明聽到楚曉蘭的聲音,立即興奮得扯着扯着嗓子吼道:“楚曉蘭,我是趙長明·······”
“嘟嘟·······”
可是還未等趙長明說完,迴應他的竟然是一陣忙音,此時正心煩意亂,畫着小圈圈詛咒姜明浩的楚曉蘭哪有心情管遠在京城的趙長明,索性直接掛斷了電話。
“草·······”
趙日天看着手中的電話,急的直罵娘,瑪麗、龍志文、姜明浩、吳天,還有魏德兵,他們五個人的命可都在這個電話上,但是急歸急,他還是再次撥了過去。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這一次,直到響鈴結束,楚曉蘭都沒有接聽電話,彷彿是故意不接一般,趙長明更是怒火中燒,急的一邊跺腳一邊罵道:
“這臭娘們有病吧?人命關天呢,鬧什麼情緒啊!”
但是說歸說,罵歸罵,趙長明現在唯一能夠求助的,也只有楚曉蘭,一是有姜明浩羈絆她,二是她的身份,也有利於尋找救兵,所以趙長明再次無奈的撥通了電話。
“叮鈴鈴······”
這一次,電話響了一聲之後,便被接聽了,但是聽筒裡卻直接傳來了楚曉蘭的謾罵聲:
“趙長明,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活?沒被揍夠是吧?你信不信我廢了你,讓你這輩子都躺在病牀上·······”
趁着楚曉蘭發飆之際,趙長明啥都不解釋,拼命的喊着一個名字:
“姜明浩,姜明浩,姜明浩快死了······”
“你說什麼?”果然不出所料,楚曉蘭在聽到姜明浩這三個字後,立即停住了謾罵,反問道:
“趙長明,你說清楚,姜明浩到底怎麼了?”
楚曉蘭聽着趙長明的敘述,那隻握着聽筒的手不住的顫抖着,直到此刻,她纔開始明白姜明浩當時爲什麼要趕她走,她朝着自己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罵道:
“楚曉蘭啊楚曉蘭,你個大笨蛋。”
在楚曉蘭掛完電話之後,她在辦公室裡來回焦急的跺着步子,龍司令不在,沒有上層的命令,邊城軍區根本不可能出動一兵一卒,無奈之下,她撥通了雪狼中隊的電話,只能請求衛俊傑的幫助,所以纔有了衛俊傑以個人名義,帶着五個兄弟前來支援。
在聽完趙長明的敘述之後,吳天緩緩的挪動着步子,來到趙長明的跟前,低着頭,羞愧的朝着他說道:“長明,對不起,我······”
也許是因爲吳天的道歉,也許是因爲姜明浩的信任,趙長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的笑容,他嘿嘿的笑了笑道:“天哥,沒事,我們是兄弟,兄弟哪有隔夜仇?別忘了,我也是軍人,龍國軍人。”
趙長明一般說着,一邊從腳下的軍用揹包裡掏出一把類似音波槍一般的東西道:
“浩哥,天哥,你們往後站點,我幫你們把這鋼鐵柵欄切開。”
“咦,長明,你手上拿的什麼東西?”吳天看着這個槍不像槍,喇叭不像喇叭的東西問道:“我怎麼感覺像是科幻大片裡的音波槍呢?”
“不是,”趙長明一邊回着話,一邊將槍柄下的一個管子連接到揹包裡的鐵罐上道:“這是衛隊長從一個神秘的部隊特意借來的,說是微縮版的二氧化碳切割機,可以切斷這鋼鐵。”
此時,那槍口的喇叭處已經冒出一團紅藍相間的火焰,開始朝着那鐵欄杆灼燒起來,彷彿是一根根塑料管在火焰的燃燒下慢慢融化,散發出一股股惡臭味。
終於,看着那手臂粗細的鋼條一根根被燒開了,在橫着的鐵欄上拉出一道半人高的缺口,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悅之色,只要再燒開一條缺口,柵欄上橫着的鐵條就會立即斷開,形成一個供人出入的洞口,可就在這時,所有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因爲那原本冒着熊熊火焰的槍突然失靈了一般,紅藍相間的火焰彷彿是油盡燈枯一般,慢慢的萎縮,最後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