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問,事情搞砸了,咱們快走吧,不行的話咱們把勞務費用還給他們,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張靈音湊到袁水問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我就那麼不受信任?”袁水問大感無語。
“事實擺在眼前,人家並沒有挖掘出來相關證據,恐怕你有麻煩了。”張靈音幸災樂禍道。
“位置不對。”袁水問大感無力,“他們一直在墓室四周挖,是不可能挖到的,要向西北方偏移一點,山嶺走勢剛開始,龍脈止息最旺的地方。”
等到他的話一說完,馮鐵嘴原本充滿譏笑的神情,立刻大變。
“有發現。”不知誰喊了一聲。
按照袁水問的提示,衆人開挖沒多久,地下便傳出來鐵掀與堅硬物體碰撞的聲音。
“拿來給我看看。”陳大貴急切地接過來,發現是一個深褐色羊角,顏色很新,顯然是埋在土裡沒多久,打開根部的蠟封,從裡面拿出來一張紅紙,上面用毛筆寫滿了生辰八字。
“馮大師,上面爲什麼還有你的名字,請問馮冬梅是誰,你給我解釋下。”陳大貴臉色鐵青的詰問道。
“誤會,誤會,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馮鐵嘴發覺事情敗露,低下身體就要開溜,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豈能讓他逃脫?趙和生上前一把便將他抓住。
“你要動粗不成?”馮鐵嘴語氣顫抖着。
“如果今天你不解釋清楚,就別想離開,動粗又如何。”趙和生臉色一掃先前的頹唐,顯得精神奕奕。
“我這麼做當然是大有深意,主要爲了表明這個寶地是我點過的,其他風水師,不能再染指。”馮鐵嘴急中生智。
“你當我是三歲孩子,輕易受你蠱惑,如果只留下標誌,爲何上面還寫有你們全家人的名字跟生辰八字?”陳大貴指着上面的白紙黑字詰問道。
“聽我解釋,這是有人故意栽贓。”馮鐵嘴大汗淋漓,語無倫次的一指袁水問,“是他謀劃陷害栽贓我的,大家要相信我的人品。”
不說人品還好,一說人品二字,人羣當中有些發出了噓聲。
“馮大師的人品有目共睹,眼前不搭後語,到底是你自己主動埋下,還是別人栽贓呢?”人羣當中有人不屑地說。
“馮冬梅?我記得馮鐵嘴有個閨女叫這個名字,前些日子,得急促病,沒有搶救過來。”又有人附和。
至此事情大概明朗,馮鐵嘴身爲一個風水術士,私自盜用給他人點過的風水寶地,犯了這一行的大忌,恐怕以後,不會再有人信任他了。
“我這樣是有苦衷的。”馮鐵嘴試圖給自己挽回名聲,“大家都知道,我女兒心臟病突發,忽然夭折,白髮人送黑髮人,人生最大悲劇莫過於此,我來不及給她找好墓地,只得把她先葬在這處吉地,沾染一些此處的氣脈,日後找到好的去處,必會另行遷移,希望大家能夠原宥我這當父親的唯一的一點私心。”
他這話說完,衆人抱以沉默,從情理上接受了他作爲一個父親,爲女兒存有的小算盤。如果他做的事情對主家沒有妨礙,略微出格一點又有何妨。
就在馮鐵嘴爲自己機智洋洋得意的時候,場中響起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馮大師莫非認爲打感情牌,便可以矇混過關?據我觀察,羊角當中所隱藏的這張紙,是用糯米材料製作的,有個很大的特點,在潮溼的環境下,很快就能融化。而一旦沾有死者氣息的生辰八字徹底融入該氣場當中,那麼該地穴完全便屬於那個人,其餘的人就算是光明正大的下葬,都是外來之人,想分一杯羹,門都沒有。”
依照袁水問的性格,是不肯輕易趕盡殺絕,畢竟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可馮鐵嘴的所作所爲,已經超越作爲一個風水師的底線太多太多。
“馮大師,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陳大貴極力忍耐,若非人是他請來,還當着大夥的面,早就給他吃一頓老拳。
“是老朽做錯了。”馮鐵嘴忙不迭地給衆人作揖,“老朽一時糊塗,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日後實在沒有面目在風水玄學界混飯吃,不過希望大家看在事情沒有變得更糟糕的情況下,給老朽一條改過自新的活路,而且在場的諸位,有一位算一位,都可以得到我馮某人的一次免費看風水的機會。
馮鐵嘴話音一落,大家臉色都有異動,畢竟紅白喜事,都需要請懂風水的人測算。拋去人品不談,他可是跟施半仙齊名,響噹噹的風水大師。而且按照慣例,請他出手,勞務費用少則近千,多則上萬,可是得需要不菲的數目。
而且在場的有二十多人,足以看出來馮鐵嘴的誠意。
“我們沒啥意見,如果需要保密的話,也並無不可,不過你可是大貴請來的,一切還得聽他做主。”有人說出自己想法,衆人紛紛點頭。
“讓我原諒你,也並非不可以,但是我這次損失該怎麼彌補?”
陳大貴只是選中寶地,並沒有下葬,所以就算是被人佔去,對他沒有直接的損失,要是有人能出高價錢購買,他當然樂得轉讓。
“如果大貴能原諒我,我今天發誓,一定要給令尊找一處不遜於此處的風水寶地。”馮鐵嘴說到此處,看了一眼陳大貴,發現他並不爲所動,忍不住一咬牙,“還有先前的勞務費,老朽願意十倍返還……”
十倍便是五萬塊,陳大貴聽完雙眼一直。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大貴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相信馮大師福澤深厚,佔據旺地庇佑,後人必會飛黃騰達。”
“託你吉言。”馮鐵嘴苦笑一聲,他心疼五萬塊錢尚在其次,畢竟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名聲還是兩說。
陳大貴平白得到五萬塊錢,而且有了馮鐵嘴的把柄,重要的是能讓風水大師低頭認錯,日後也有炫耀的資本,想到此處,他看袁水問的眼神變得火熱起來。
“沒想到袁大師纔是真正的高人,深藏不露,今天要是沒有你給我點出來,定然將父母埋在如此生氣盡失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大不孝了。爲了表達對大師的感謝,我決定拿出來一千塊錢,用來獎勵大師。”
“哼,剛剛賺了五萬塊,纔給一千多,真是摳門。”張靈音一想自己才能分五百,有點少,忍不住出聲抱怨。
袁水問最看不慣這種得意忘形的人,尤其是給自己的好處的確是太少,更像是侮辱。
“你要感謝的人不是我,而是馮鐵嘴大師,他爲了讓你們陳趙兩家的人都避免葬入風水兇局,提前一步將自己的閨女埋下,獨自承擔惡果,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這是一種什麼精神,一種爲人民服務的大無私精神。”
袁水問一說完,趙和生徹底的蒙了。
“袁大師你不會是開玩笑吧!你剛纔還說是好的風水寶地,怎麼現在改口成了凶地?”
“我只是說此地的氣場被人佔去,自始至終都沒提過是好的風水格局。”袁水問有些無辜的攤攤手。
“可是施半仙跟陳鐵嘴都認可此穴的!”
“就是,剛纔陳鐵嘴還是此地左青龍方向昂首而立,右白虎方向頷頭臣服,前有秀水聚集生氣,後有來龍連綿不斷。先人葬在此處,後代必然富貴。”
衆人紛紛七嘴八舌議論。
施半仙跟馮鐵嘴在村民的心中是擁有絕對權威的風水大師,馮鐵嘴自己不爭氣,引火燒身怨不得別人,可若是施半仙再從他們的心中走下神壇,恐怕不利於玄學風水的傳播,而且施半仙除了貪財,人品還是尚可。
袁水問存心給他遮掩。
“昨天我曾跟施半仙一起給趙和平老爺子家看風水,施大師跟我討論過此地的風水格局,曾說看似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具備,但卻是從廉貞背靠,十分不吉利。廉貞峰是楊公九星之一。此處山勢巍峨多石,不生草木,在五行山峰當中屬火,又叫火形山。該山是貪狼、巨門等吉星的發源地,只可行龍,不可解穴,若是選中此處作爲墓地,必然丁星不振,子孫斷絕。”
馮鐵嘴越聽越是心驚,不自覺的擡眼看向來龍,果然後山背靠是一座廉貞峰,廉貞的確不可以結穴,這在楊筠鬆的《撼龍經》上說的清清楚楚,他自然是知道,可當初就是看走了眼,把低矮光禿的廉貞峰,當成了吉星武曲峰。武曲峰就像一個倒過來的大鐘,又叫覆鍾。兩者外形本來不相像,但是廉貞變形太厲害,難以辨認。不過若是楊公九星跟五行山峰一結合,通過五行火山,多亂石,少草木的特點,還是很容易明確的,只不過他沒往這方面想罷了。
“所以說在下看來,施半仙表面上認可此地風水,但卻存疑,內心考量,體現出來他的嚴謹;而馮鐵嘴則技高一籌,表面上說此處風水極佳寶地,內心卻已知此穴乃是絕戶之所,爲了不讓大家誤埋此處,搶先一步將此凶地佔據,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真是當代活雷鋒,現實焦裕祿。”
馮鐵嘴給袁水問巧舌如簧,羞的臉上紅白轉換,卻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