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憑藉三言兩語,就想讓我背叛我師父,我看你是找錯人啦。”韓金鐵低聲冷笑。
“原來你先前的表現,都是爲了迷惑我?枉我對你那麼信任,上當受騙。”謝恩升大爲惱怒,他自忖修爲比起對方要高,但陰謀詭計沒對方多,中計之後,他害怕對方還有其他的手段,只得以靜制動。
韓金鐵又何嘗不是!如果正面交鋒,他絕對不是眼前這位師兄的對手,只能出其不意將他重創,但再想深入一步,卻也不敢。
“你方纔偷襲我的用的是什麼東西?”謝恩升儘管不敢相信,不過他還是隱隱猜到些什麼。
“那是用天蠶絲織成的法寶,上面繪有七七四十九中符咒,一經催發,威力絕倫。我師尊早就猜到,此番必然不順,難免會被宵小之輩打劫,提前給我防身所用,你說有這樣神機妙算的師父,我又如何能忍心背叛呢。”
“果然是法寶,輸在法寶的手中我一點不冤。”謝恩升嘆息一口,默認了自己已經無能爲力的事實。
“識時務者爲俊傑。”韓金鐵輕笑一聲,不去理會他,轉身來到打開的墓穴之中,探下身去,將滿是煞氣的屍菌收集起來。
“趕快出手啊,別一會讓他跑了。”張靈音用手肘催促袁水問。
“你放心就是,我保證他會往我們這個方向來!”袁水問胸有成竹地說完,拉着她小心翼翼的後退,同時在周圍扔下瓦片跟陣旗。
袁水問在東南方向,謝恩升則是在西北,韓金鐵位於中間。
以韓金鐵的謹慎的個性,得手之後,必然會選擇遠離謝恩升的方向而去,於是袁水問便可以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心神略微有些放鬆的韓金鐵,走到袁水問之前待過位置的時候,剛剛嗅出來危險氣息,便已經深陷陣法當中。
“姓謝的你還有後招!”韓金鐵發覺陰陽顛倒,黑夜頓失,陷在一片混沌的迷霧當中。
“不,不是我!”謝恩升大感駭然,比起他中了韓金鐵暗算還要吃驚。
“現場竟然有第三人!我竟然不知道?”
謝恩升閉關三載,自覺功力大進,天下雖大,沒有他去不得的地方,沒想到第一次折戟在韓金鐵的手中;第二次便是這次打眼了。
“故人相見,你難道不高興麼?”
袁水問壓低聲音,故意“故人”一詞語氣加重,讓韓金鐵一下子聽出來言外之意,畢竟他在丐幫幫主面前裝模作樣的時候,就是稱呼對方爲“故人”。
“方纔在丐幫洞府的時候,你便在場了!”
這下子他徹底的慌了,對方能在他跟謝恩升毫不察覺的情況下跟蹤,必然修爲高於他們,對於這樣的人,豈能掉以輕心。
“你難道還沒有聽出我的聲音?”袁水問有些失望,暗歎自身知名度不夠。
“你的聲音的確有些耳熟,你是當日壞我們師徒二人好事的袁家惡徒?”韓金鐵仔細回想,猛然一驚,
“我是袁家之人不錯,但卻不是惡徒,反倒是你身爲風水師,給主家錯點風水,佈置邪惡風水局,詛咒人家家破人亡,虧你曾經還是吳潔翠的男友……”
“哈哈哈,她對我不仁,我便對她不義,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韓金鐵一聽袁水問提起十幾年來埋在心底,不願被人提起來的傷痛,便是嘶吼着狂笑不已。
“姑且不論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且問你此處墓室的人家,可有對你不起?煞氣聚頂的祖墳,對這家的後人的妨礙豈不是毀滅性的?”袁水問目眥盡裂,風水本來是幫助人的本事,他最看不得有人用它害人。
“一將功成萬骨枯,歷來戰功卓著的將軍,名垂千古的帝王,哪一個不是踩着無數死人的頭骨而成功的?我這樣做又算得了什麼。再說我佛慈悲,豈不聞因果循環,這些如螻蟻的凡人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償還又有何不可?”
袁水問有些氣急敗壞,佛家輪迴因果論竟然給他任意曲解,當作害人的理論依據,不知釋迦牟尼如果復生,聽到此話會作何感想。
“廢話少說,有本事你就先破陣。”張靈音早就對韓金鐵的卑鄙深感厭煩,不想袁水問與他多說廢話,直接挑釁道。
韓金鐵與袁水問說話的同時,眼神四處觀望,終於看出一些門道來。
“此陣根據你們佔據的‘坤’位而佈置,陣基偏向西北‘乾’,坤土乾金,取土生金之意,《易經?繫辭》上有‘天尊地卑,乾坤定矣’的說法,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此陣乃是‘乾坤定位陣’。”
張靈音聽他說完,轉而看向袁水問,徵詢他的意見。
“不錯,正是乾坤定位陣法。”袁水問點了點頭,承認對方的眼光很準。
“哼,就算是讓你知道此陣法的名稱,但是你能破陣麼?”張靈音雙手叉着腰,挺着胸脯,滿是的驕傲的語氣。
“若是先天‘乾坤定位陣’我直接認輸,可這後天陣法,卻是難不住我。”韓金鐵一聲大喝,揚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陣旗,對準東方卯位,便是全力轟擊。
袁水問臉色陰沉,暗叫不妙。
原來這‘乾坤定位陣法’分爲先天跟後天,先天是根據先天八卦方位佈置而來,子山午向,生生不息,沒有破綻,近乎完美,但此陣威力大,佈置起來難度也大,需要八卦相錯,相輔相成,或者位居中宮,當中調節,可中宮用來困人,又如何佔據?而後天‘乾坤定位陣法’則是取西北乾位,西南坤位佈置而成,只要控制之人佔據兩方的中間位置,調控位於乾坤的陣基與陣旗,便可短時間內完成此陣且發揮出來不弱的威力。
可此陣有一個先天的缺點,正東方最弱,因爲這個方向是乾坤方位中間的對面。若是遇到看出此陣法門道之人,全力轟擊正東方這個位置,還真有可能將陣法破除。
袁水問看着對方直奔陣法的弱點而去,擔心不已,緊握住陣旗,準備隨時變陣,但韓金鐵一連攻擊了十幾下,仍舊是不能脫困而出。
“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交出煞氣,饒你不死。”張靈音大感興奮,嘴裡一刻不停,擾亂他心神。
韓金鐵將師父給的陣旗盡數打出去,已經明顯感覺出來陣法有鬆動,可就是難以破除,心中焦躁,又聽到張靈音提起“煞氣”一詞,心中不由得驚懼起來。
他臨行之前,師父可是下過死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想到此處,韓金鐵顧不得藏私,再次將重傷謝恩升的天蠶絲帕祭了起來,打在陣法之上。
只聽到“轟隆”一聲,袁水問甚至沒有來得及變陣,手中的陣旗連同陣基,化爲齏粉。
“法寶的威力竟然一至於斯!”袁水問大感駭然。
他也有一件法寶,後天八卦圖,曾用來對付韓金鐵的師父,幾乎將他困住,給施半仙贏得了時間。
他是第一次用法寶,只知道厲害,卻不知道能厲害到什麼程度,藉助這件法寶幾乎困住黑衣人,所以有些自大,認爲與那黑衣人縱然是有所差距,但也有限。
可是今天等到韓金鐵祭出去法寶,轟打在他心神控制的陣法當中的時候,便一切都明白了,黑衣人的我修爲竟然高出自己甚多!
韓金鐵怨毒的看了袁水問一眼,收起靈性盡失的天蠶絲帕,轉身欲走。
法寶與法器都可以蘊藏氣場,法寶除了容量遠遠大於法器之外,最顯著的特點便是釋放完其中的能量以後,可以補充;但法器則是不同,近乎一次性的東西,釋放玩全部能量之後,如同凡物。
袁水問先前用後天八卦圖在對抗黑衣人的時候,氣場消耗殆盡,如今還沒有補充完全,所以就沒有拿出來使用。
而韓金鐵的天蠶絲帕,補充起來更爲麻煩,那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法寶,能自動吸收天地精華,而是通過符籙人爲加持而成,用完之後,需要大量符咒祭煉,就是家底如他師父那般豐厚的,也會吃不消。
“謝師兄,你也想攔我麼?”韓金鐵出陣之後,往東北方位而退,而謝恩升則是有意無意的擋住他的退路。
“我本來還想念在同門情誼,放你一馬,但是現在你拿出來師門傳承之寶,天蠶絲帕,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謝恩升開始被偷襲重創,只顧着化解眼前危局,沒有往深層次想,但經過袁、韓二人的陣法比鬥,他終於想起來韓金鐵所用的寶物,乃是師門典籍當中記載,已經失傳幾代人的至寶!
他不得不出手!
這時,回過神來的袁水問也已經趕到,與謝恩升前後夾擊,韓金鐵在劫難逃。
“謝師兄,你我素無仇隙,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這件寶物乃是師父千辛萬苦尋來,曾跟我說是某派至寶,曾叫我妥善保管,方便以後歸還;今日才知道屬於師門,真是無巧不成書……”
韓金鐵知道袁水問自詡爲正義人士,不可能放過他,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謝恩升這裡了。
“任你巧舌如簧,我也不會再次上當。”謝恩升還憋着一口氣沒出,直接打斷他的話。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我將此寶物呈交給師門,算是我的拜師禮,不知謝師兄意下如何?”
謝恩升怦然心動。
“你先把寶物扔過來再說!”
韓金鐵倒也果決,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天蠶絲帕扔給謝恩升。
袁水問見此,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