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倒是對我沒有惡意。”袁水問與馬春花一握手,施展摸骨手段,覺察出來對方氣運不錯。
畢竟他的摸骨法尚數初學,僅僅能覺察出來對方的氣運深淺。
地師有三等,民間總結說:上等地師看星斗,中等地師看水口,下等地師滿山走。
而相師也有三等,分別是望氣,摸骨跟直斷。
兩者並沒有本質衝突,通常看相厲害的人,風水上同樣不弱。
袁水問目前望氣法已經大成,歷練之前,不過剛剛接觸摸骨,袁家老爺子,也不過這個層次。
袁家先人袁天罡曾留下袁天罡稱骨算命法,便是由摸骨法演變而來,街頭算命大師奉爲圭臬。
至於更厲害的直斷,又叫鐵口直斷,言出法隨,以風水相師的心意,點在哪裡,那裡便是風水寶地,言及吉凶,當即應驗。
這種境界只在傳說中,現實當中還沒有人能練成。
“小夥子手很柔軟,模樣也俊俏,姐姐我可喜愛的很。”馬春花用力握着袁水問的手,用嬌滴滴且充滿誘惑的語氣說。
袁水問深吸一口氣,正要搭話,忽然覺得手上一熱,暗叫不妙,知道這是對方試探着給他下降,若是不能阻擋,恐怕就非得中降頭不可。
“姐姐纔是美麗動人,二叔回家之後,曾對你讚不絕口,還說讓我帶樣東西給你。”袁水問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抽出手來,伸向口袋要給她拿禮物的樣子。
馬春花的手只得鬆開。
袁水問趁着將手伸進口袋的機會,將氣場凝聚在右手之上,暗中將毒降震開,周圍的人自然無法察覺,但馬春花卻是眼神一凝,嘴角露出來值得玩味的笑意。
“哎呀,不好意思,出門的時候內急,忘了帶二叔要送給你的禮物。”袁水問掏摸了半天,懊惱得一拍腦袋說道。
“既然忘了帶過來,那就以後再說,你可不要誆騙姐姐。”馬春花哧哧地笑道。
袁水問尷尬的笑了笑,正要解釋幾句,一名女子走了過來。
她正是賀成峰大獻殷勤的那位女記者陳曉。
“打擾一下,請問這位漂亮的姐姐是參與泉標設計選址的風水師吧!”
“我只不過提了點意見,具體都是我身旁這位劉大師忙前忙後,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詢問一下劉大師,這位袁大師也能給你解答。”
馬春花說完,分別指了指劉相政跟袁水問。
“這位姓袁的風水大師,想必也太年輕了吧。”陳曉暗暗皺眉。
不過出於良好的職業修養,她沒有點破,反而繼續對劉相政發問。
“我希望對您做個專訪,還原一下泉標建築討論過程中,以及談一談風水在該過程中發揮的作用。”
“我出力有限,主要是袁大師全程參與,你要是有問題還是問他吧。”劉相政攤了攤手,將目光轉向了袁水問。
袁水問心裡直罵娘,泉標是他二叔袁洪濤整的,讓二叔發表意見合情合理,可劉相政不把袁洪濤的名字完整的說出來,非得含含糊糊的稱呼袁大師,非得讓外人誤會不可。
陳曉原本就沒報多大希望,不過一聽有戲,連忙纏上了袁水問。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風水大師了,想必有過人之處,您能談一談事情的經過麼?”
“這個……我……是會點風水不假,不過參與泉標討論的是我二叔,我所知有限。”
袁水問一着急,說話都不順溜。
“那您可以談一談您知道的一些東西。”陳曉一看袁水問初出茅廬,心中雪亮,知道能更容易從他這種人身上挖掘出來一些材料,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那我就隨便談一談,剛纔在奠基儀式上,朱部長也說過,風水理論在古代是指導貫穿建築物體系當中的,比如一些園林,一些廟宇,甚至是府邸,當然最有名的要數紫禁城,都是完全契合要旨。風水只是俗稱,嚴格來說應該叫堪輿,堪,天道也,輿地道也,合起來便是天地之道。從應用方面又可分爲巒頭跟理氣,理氣涉及到一些玄而又玄的氣運問題,我們現代講究科學,知道這些東西大多不實用,可以去除;而巒頭則是以地形爲代表,看得見摸得着,有理有據,這是很值得發揚的。”
袁水問順着朱部長講話的思路,說了些普通人能理解的一些東西,故意將理氣摘出去,褒揚巒頭,這樣一來,如果記者問難,他可以據實分析,立於不敗之地。
“這次泉標建築物,周身用金屬製成,坐落在廣場的西方,聽說這是金生水的意思,拋去別的不談,只考慮生克關係,是不是有風水至上的嫌疑?”
袁水問發現賀成峰聽陳曉說完,急忙縮了縮脖子,顯然這些都是他給女記者獻殷勤的時候,“無意”當中透露出來的。
“是……這樣的,金生水不假,不過我們考量的更多是與環境的契合,而不是單純的只迷信風水。比如說早上紫氣東來,正是奮發向上的時候,而泉標很大,如果立在東方位置,會有一個大大的陰影投在廣場上中央,這會極度不利於大家來廣場鍛鍊;如果放在南方,那麼中午也會形成陰影;中間更加不行,不方便大媽們晚上跳廣場舞;所以剩下兩處地點可供選擇,一則是北方,二則是西方。北方是最好的,而且從風水的角度講,爲坎爲水,金生水,水在北方相得益彰,我們考慮到北方交通便利,來客很多,立一個大泉標阻擋視線,非常不妥,所以最終選擇了西方。運用風水但不迷信風水,就是這樣。”
聽完袁水問的解釋,中規中矩,沒有挖掘出來特別出彩的猛料,陳曉儘管不是十分滿意,但還是勉爲其難的接受。
她繼而轉問劉相政,劉則是再次含糊其辭的帶過,更加的沒有營養。
“陳大記者,組織部的項秘書在已經來酒會了,我們不如找他採訪下。”
賀成峰在袁水問的身邊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在陳曉大概採訪完畢的時候,給她提了一個建議。
“項秘書說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廢話,令人生厭,但是上級領導安排主要任務便是奠基新聞,又不能完全避過他。”想到此處,陳曉勉強同意,在賀成峰的帶領下走開了。
“果然是家學淵源,竟然在記者面前侃侃而談,小心她拿你的話大做文章。”劉相政意味深長地說。
袁水問在陳曉離開後,就已經後悔,畢竟言多必失,不過他煮熟的鴨子嘴硬,當然不會在劉相政面前露怯。
“我不過是照實說話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斜。”
“姐姐最欣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馬春花說完,湊到前去就要摸袁水問的臉。
張靈音豈能讓她得逞,搶先一步擋在前面,一臉蠻橫的看着她。
“怪不得在姐姐面前不好意思,原來是有一位紅顏知己看着,有所矜持,姐姐明白,哪天你一個人的時候,我再來找你。”馬春花說話柔聲細語,我見猶憐。
袁水問暗叫糟糕,這女子挑撥的本事果然高超,從張靈音透着煞氣的眼神當中,看出她恐怕過後會找自己的麻煩。
“馬小姐,不要嚇着人家。”劉相政恰逢其時的解圍。
“想必袁家小兄弟你也知道,我受到朱部長的委託,給他去世的母親尋找一處風水寶地,目前事情已經解決,且陵墓不日完工,還勞煩你回去跟你叔叔說一聲,到時候一定要來現場長眼。”
袁水問心中一突,這種正大光明下的邀請,是萬萬不能拒絕的。
“劉大師你放心,我回去便跟二叔說,相信他會如約而至的。”
“那就好,竣工的日期大約在五天以後,南部山區,至於具體位置,我相信以袁洪濤的眼力,不會找不出來的。”
劉相政說完,哈哈的大笑了幾聲。
酒會倒是來了不少泉城上流社會的知名人士,他們對風水師全部表現出來相當的善意,只不過袁水問因爲年輕,名聲不顯,不受重視。不過一提起他的袁洪濤的侄子,則大多數人都肅然起敬。
袁水問覺得很無聊,終於拖到酒會結束,他們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懶漢起牀!快點起來了!”
天剛矇矇亮,袁水問正要睡個回籠覺,卻被張靈音給搖醒了。
“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袁水問小聲嘟囔,轉身繼續。
“二叔叫你有事情,看着很生氣的樣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張靈音傳達完畢,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袁水問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進二叔的房間,袁洪濤便把報紙他身上一扔。
“叫你小子去參加酒會,不是讓你去顯擺的。”
“我顯擺什麼了?”袁水問無辜的掃了一眼,當他看清楚泉城晚報大大的標題側面一個小欄目框的時候,徹底的驚住了。
“相信風水,不要迷信風水――袁大師專訪。”
“這都是什麼!”袁水問哭笑不得,這篇文章在泉標奠基儀式的報道的旁邊,通訊人是陳曉,裡面的內容大體是根據他回答的內容,加上一些陳曉認爲的更加科學的補充,既像是談風水,又像是普及風水跟科學的關係,整體顯得不倫不類。
“還巒頭勝過理氣,你小子存心氣我不是?”袁洪濤本來身體恢復的差不多,看完袁水問的報道,病情像是加重了。
“我這也不是避重就輕,總不能跟他們談三元九運,談生旺休囚,更加不好收場。”
“你小子害死我了,你看着這篇報道,通篇都是袁大師,絕口不提具體名字,泉城有名望的姓袁的風水大師裡面,就我一位,讓人誤會這是我在大放厥詞,讓行家看見笑話,這不是赤裸裸打我的臉麼?”袁洪濤仍舊是氣喘吁吁。
“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袁水問一想起陳曉嬌美面龐,恨得咬牙切齒。
“今天的報紙真有意思,有關你們風水方面的,要不要看。”
這時,袁二嬸拿着一張報紙走了進來。
“我們都看到了,是水問這小子不懂事情,胡亂說話。”袁洪濤無力地說。
“跟水問有什麼關係?”二嬸將報紙遞給他們。
袁水問接過一看標題,更加駭然。
“人民公僕與風水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