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吳天仁離開後,七妙等四人略一合計,這法楞寺原本就是要去的,現在更多了一個探查此間命案的目的,當下七妙與周涵止分別運起兩道劍氣,便是起身躍到那劍氣之上。
愚癡和尚瞠目而視,傻愣了一會兒道:“兩位施主若是要破空飛去,小僧可是不會法術,不知哪位能搭我一程?”
周涵止心中疑道:“這和尚卻是自承不通法術,既如此,先前又如何能從那亂馬踏過之時全身而退?”
這時只聽李渺華笑嘻嘻說道:“這法楞寺就在城郊,也不過十幾裡的路程,就也請兩位捎帶上我好了……”
周涵止一皺眉頭,只好說道:“那你上來我這邊,愚癡師傅便有勞師妹辛苦了。”
這七妙正要點頭同意,那李渺華卻又不幹了,他一吐舌頭道:“你個大男人,怎麼把這大塊頭和尚推給仙子姐姐來照顧?”
他指了指愚癡和尚道:“你去那周先生身後,我來仙子姐姐這邊。”
“這……”周涵止還待多說,那愚癡卻是點頭唱個喏,身子躍起,跳在那周涵止御其的劍氣之上,他恐怕自己站立不穩,只好一把摟在周涵止腰上,偌大的腦袋靠在周涵止肩頭,不好意思的咧嘴朝他笑了笑。
那李渺華也是縱躍輕靈,輕飄飄落在七妙身後,他環手攬着七妙纖細腰肢,偏着頭貼在七妙背上,七妙只覺得李渺華身子柔軟,身上飄着一股幽幽的清香,這時卻也聽那明月心李渺華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讚道:“姐姐,你好香啊。”
七妙回首見他眼神清亮閃爍,一副俏皮可愛的樣子,不由莞爾,周涵止堵此一幕,心頭卻是惱怒,礙於涵養,只好大聲說道:“我們這便快走吧,天已經漸漸黑了。”
七妙點點頭,也便做起法來,與周涵止一道御氣破空,衝入天際。
四人縱入雲端,愚癡只覺天高地遠,四下裡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覺心驚,便把那周涵止抱得更加緊了,他這尷尬神情被那明月心瞧了個分明,這便出言調笑道:“那和尚,你修身修心,卻是不修功法,此刻上了天,明明是離那西天佛祖近了許多,卻兀自害怕,好不虔誠哦?”
愚癡和尚早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卻聽巧言道:“小師傅鑑心明德,雖無尺寸只能,然而一身伏魔除暴的決心,卻比那空有一身本領,卻獨坐壁上觀的世外高人令人欽佩多了,量有那佛祖保佑,你自是無須害怕。”
周涵止心道:“獨坐壁上觀,這句話卻是將你那親生父親,撫養教誨我們長大的通曉仙都捎帶上了,他憶起師傅說過的一句話‘大道至簡,各安天命’,想到通曉仙便是素來清淨,不耽礙於世事。”
他卻不知,這七妙的師傅本是那隱居之後扶助世人的逍遙老祖,故而有感而發,自是合理合情。
這時白晝漸隱,夜色悄臨,衆人邊尋邊飛,終於來這小城郊外的一處山坡上,見其上坐落着一座規模不大,黑頂紅漆,四間四合的小廟,門上正是用隸書書着牌匾——法楞寺。
衆人悄然落下,輕輕推開寺廟大門,只見寺院之中,清夜寥寂,夜空深邃幽深,藉着清風,帶上那無盡的誘惑,似在徐徐呼喚着什麼,七妙等人無不心下戒備,李渺華更是抽出一張黃紙咒符,便要念咒喚出團火光來。
“先不要照明!”周涵止低聲阻止道“敵明我暗,還是小心隱蔽些比較好……”
李渺華點點頭,復將手放在劍上,幾人全神貫注,穿過那大雄寶殿,快步向後殿而去,便在邁過後殿高大門檻的瞬間,卻聽李渺華斥叫一聲,七妙伸手護住她,定睛看時,卻不正是先前率先打人那一明和尚,只見他趴在地上,一隻手勾着門檻,斜仰着腦袋,一臉的恐懼。
七妙俯下身,伸手摸了摸其脖頸後,不由搖頭道:“人已死了多時了。”
再細細查驗傷勢後,她訝異道:“此人和先前在縣丞內的那幾名騎手一樣,都是被人將體內骨骼筋脈盡數化去了。”
衆人聽後,盡皆吃驚,心感氣氛詭異莫名,七妙又看了看一明那死不瞑目的表情,心頭更現疑惑,不由想到:“一般被殺之人臨死一瞬的表情都是怨毒憤恨,這和尚卻是一臉恐懼,卻不知是什麼樣的功夫,能將其逼至此絕境。”
她輕道一聲:“小心了!”手上凝着兩道寒光,便和周涵止一同走在隊伍前面,李渺華墊在後邊,將那不通功夫的愚癡和尚夾在中間,四人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輕步向那後院探去。
行不多時,便在那後殿一處樑上,周涵止扇子一指,突然低聲提醒道:“這邊……”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樑上赫然掛着一人,黑夜濃密,依稀辨的是原先那要急着去青樓喝花酒的一心和尚,只見他雙手抱着梁祝,身上確是插着數十隻利箭,身上鮮血早是流盡了。他那一雙手也是被兩隻利箭沒體貫入,將其釘在了房樑之上。
七妙細心望去,卻見那一心身下還掛着一人,正是說話尖細的一鑑和尚,卻見他抱着一心雙腿,一副惶急神情向上望着,臉上一片死氣籠罩。
李渺華啊了一聲,提醒道:“這和尚竟被人砍做了兩段……”
七妙卻也看見,這一鑑想是被人用了大刀攔腰斬斷,腰部以下僅僅掛着幾截血淋淋的斷腸,兩條大腿孤零零的,斜躺在地上血泊之中。
那李渺華想來是頭一次下山歷練,嘴上誇的厲害,卻是從未歷經生死,更何況如此慘烈的情景更是勝過了先前在縣丞所見,他只覺心頭髮慌,似要作嘔,臉色蒼白如雪。
七妙觀其神色,曉得他心下驚駭,捏了捏他的小手,只覺的這小道士的手心裡都淌出了冷汗來,他渡過去一股水寒真氣,那明月心只覺一股清寒之氣撫在身上,腦子竟是格外清醒了幾分。
周涵止緊握手中紙扇,皺眉打量時,只聽那愚癡也是雙手合十,口中阿彌陀佛念個不停,身子止不住的抖擻,他心中好笑,心說這倆人放下大話,拖累自己與師妹前來,卻原來是倆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