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厲千仞被那兩條銀鞭困住正中,當空又有胡龍襲來,正是危急斃命的十分,然而卻見他臉上卻不見半分緊張,反而滿是輕鬆神色。
只見他猛地一聲喝叫,身子左右鏗鏘之聲忽的大作,以其身爲中心,憑空出現了數百道利劍。
這些利劍乃是由其真氣凝練而成,有若實質,此時驀地出現,厲千仞高叫一聲:“傾雨!”
只見那數百道利劍,攜着凌厲劍氣,宛若牡丹花開一般,倏忽之間,四散傾瀉,正是衝破了胡龍與燕虎兩人的氣勁防護,猛地擊在這二人身上。
那胡龍與燕虎二人猝不及防,只覺傾盆劍雨密密麻麻向自己襲來,又彷彿置身於由千萬利劍組成的巨大漩渦之中。
漩渦之中,劍雨似浪,呼嘯激烈,兩人慌忙運起全身真氣抵在面前,拼死抵抗,然而他這數百道利劍又如花雨繽紛,源源不斷,竟是層層疊疊的壓制過來,宛若沒有盡頭。
燕虎與胡龍一時氣滯,兩人心底都不由浮出一絲絕望,那燕虎身後的段三娘有心要救,卻也攝於厲千仞這一記“傾雨的”氣魄,竟是無從下手。
便在燕虎與胡龍二人斃命的緊要關頭,突然又聽那厲千仞長嘯一聲,數百道利劍忽然嗡鳴相應,劍身竟隱隱變淡,緩緩消失了。
燕虎二人驚疑之餘,只見厲千仞抱着手,背對着太陽站着二人身前,他一身天青色外套御風飄蕩,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一瞬間燕虎恍惚錯覺,竟錯覺到:這厲千仞宛若不世戰神,倚天而立,將那太陽的光輝都遮蔽了,只聽那厲千仞語調平靜的問道:“二位還有什麼招數,儘可使出來,千仞在此奉陪。”
燕虎與胡龍對視一眼,再也難抑心頭激動,他二人雖御氣在空,卻也撲通一聲拜倒,一臉欽佩的拱手望着他,齊聲對那天地起誓道:
“某二人願奉厲千仞爲魔教之主,今生今世,鞍馬相隨!”
其聲赫赫,聲音迴盪在邙山上空,忽忽悠遠,勁吹過吹縱穿過那蓊蓊鬱鬱的樹林,山林之中,林木沙沙,滿山枝葉搖擺,宛似青山上的一道碧波清流,也似是邙山幾代鬼雄的魂魄,正搖搖向衆英豪揮手致意。
這邊厲千仞一聲大笑,俯身扶其二人,衆人對視一眼,皆作會心一笑,於是厲千仞牽住他兩人的手,帶着秦逸、穆旦與段三娘,一齊向那邙山飛去。
“咳咳…..”時間悠悠又是過了半個時辰,那陳開緩緩轉醒,只覺腦海中猶自迷迷糊糊的,他吐出兩口泥巴,忽然猛地一驚,想到“少主與倆兄弟正與敵人搏鬥,不知怎麼樣了,脫離危險沒有?”
他掙扎着撐起身子,動了動筋骨,竟是活動自如了,當下便是擡頭四望,卻見天上飄着兩三瓣雲彩,一副空蕩蕩的樣子,竟是杳無動靜。
陳開不由得張着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心中狐疑想到:“莫非這又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此際邙山山門大口,數千魔教徒衆身着黑衣,羅列在邙山山道四周。邙山之上,刀劍森森,遙遙一片旌旗招展。
魔教教衆臉上無不是一副嚴肅莊重的神情,便是齊齊遙望着邙山山腳那邊,這時只見一個穿着天青色衣衫的年輕人緩緩走來,踏在邙山石階之上。
這人正是厲千仞,只見他一步一步拾階而上,身後正是跟着秦逸等諸人,看他們面上的表情,各各是一絲不苟,滿山的教中見到這一行人,竟是齊聲歡呼道:
“恭迎少主回山!”
“恭迎少主回山!”
突然身後秦逸等人一齊跪下,恭恭敬敬的齊聲道:“還請少主繼任魔教之主,帶我們重振魔教聲威!”
這一聲激起千層浪,呼啦啦一片動靜,只見魔教教衆無不跪倒,歡呼勸道:
“請厲少主繼任魔主!重振魔教聲威!”
其聲浩蕩,響徹千里,悠遠不絕。
厲千仞擡頭望去,那滿山教衆那一張張殷殷期盼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腳下石階迢迢長長,他只覺前路漫漫,邙山高高穿縱雲頭,那視線所及的盡頭雲氣渺渺,霧氣迷茫,他心中不由想到:
“從此自己要開創的這一番事業,前路雖遠,又定是歧路迢迢,荊棘密佈,然而眼前衆人的歡呼聲,隱隱期盼的表情,已是不容我退縮。”
他心頭不禁浮現出一個聲音,那聲音越來越響,宛若九霄雷霆咆哮,響徹在他心頭:“雖千萬人吾往矣!”
是日,厲千仞在邙山數千教衆恭勸聲中繼任魔教之主,進入邙山議事大廳之後,他吩咐秦逸等人道:“我兄戰沒,如今我即位魔主,此事必須遍告天下魔教各分派,幾位兄弟今日便去個分派散發魔教金帖,告之這些分派掌門,我將於兩日後在邙山鬼樹見證下正式即位魔主,請他們過來觀禮。”
魔教金帖即指邙山鬼樹百年間遇人以鮮血生祭,纔會出現一兩片的金葉。魔教之人以此爲魔主傳令的信物,見此便如見到魔主。
“但是魔主……”秦逸早已改口不喚少主了,只見他略帶擔心的問道“旁的那些門派向來不聽邙山吩咐,如今如此大張聲勢,恐怕他們借題發揮,來此鬧事。”
“無妨,名不正則言不順……”厲千仞擺擺手“或可藉此統整全教上下,倒也不失爲一個良機。”
“還要防備正道中人趁我教虛弱之時前來圍攻。”穆旦跟着建議道。
“嗯……”厲千仞點點頭,沉思片刻,便即吩咐道“那勞煩秦逸與陳開二位兄弟去各個分舵送金帖,穆旦與龍虎山的兄弟協助防守在邙山四周,以備正教來攻。”
“遵教主命!”衆人無不欣然稱是,當即四下散去。
一時之間,偌大的邙山議事廳裡空空蕩蕩,只餘下了厲千仞一人,他兀自一個人站在大殿最中間,婆娑着擺放在那兒的一張金絲楠木椅子,心中不禁想到:
“這張椅子,我父親做過,我兄長也做過,這些人無不爲維護魔教光榮戰死,現在,輪到我來坐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