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聲驟響,海浪傾擊,天似瓊玉崩裂,散出無數道光來。
天邊一個小小的綠色光點,從穹窿中某個縫隙擠進來,這正是靈木真氣包裹下的踟躕子元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前一片崩壞的景象,懊惱不已的叫道:“來晚了,來晚了啊!”
只見天地間,方圓土地不過僅剩下了一小片,四邊皆是茫茫大海,滔滔巨浪傾瀉騰空,沙沙聲中,不斷拍擊着僅存的陸地,不多時間,只聽轟的一聲,那陸地邊緣又有有小塊而跌進了滔天海浪之中。
“這股殘存的真氣…….”踟躕子躲在靈木真氣中個,感知到這空間中有殘存的真氣波盪,那是先前胤天童與逍遙無極金身雕像之間一場較量留下的餘力,踟躕子面對滿目瘡痍,特別是那片陸地之上,仍殘留一地斷首碎肢的石人塑像,踟躕子搖頭晃腦一番,心中滿是氣惱,忽然間,竟是迎着涌起來的巨浪,怒聲大吼道:“胤天童!”
這一聲怒吼,是傾瀉心中不滿與憤恨,繼而其聲喃喃,又轉向低沉,踟躕子原本只剩下了靈魂,此刻又如魂兒都丟了似的,失魂落魄,胡亂述說道:“他們都是當年與你我一同修行的師兄弟啊……”
他嘆一口氣,架起靈木真氣,呼的一下,掠過萬頃碧海,徑直飛到那陸地之上,只見一個個打碎的石像表情各異,無知無覺的胡亂擺在地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踟躕子突感一陣彷彿心神被人撕扯之痛,低聲道:“你好狠……他們畢竟都是你我同宗同修的兄弟啊……..”
原來這些石像,竟都是逍遙老祖時下,當日裡封印了那些犯了錯的逍遙宗門人,將他們困在一具石俑中,用其元力配合逍遙無極金身真力來維持此屆空間,現在胤天童一把將這些雕像擊了個碎爛,連帶他們的生命也在無知無覺中被奪去了。
“那邊幾個新面孔,似乎就是七妙那小子要找的門人弟子麼……”踟躕子按耐住激盪的心神,從這一幅幅或熟悉,或遺忘的面孔中掠過,此刻他心裡,如同升起一道火,熾烈的焚燒着他的心神“唉,這些人原來也不知爲何被封印在了這裡,想來是之後奪逍遙令那人送進來的,可惜可惜,我救不了他們,要讓七妙那小子失望了…….”
原來當日裡天沐將逍遙宗自沈丹陽以下不從自己的這些人也一併封印在了此陣之中,不知這是否是他借力破解逍遙無極真力的法子,可笑其人尚不知自己機關算計,取到的竟是一本假書,又早落在了別人手裡。
踟躕子言談之中,總是囉囉嗦嗦,神識與常人也有些迥異,本是個性子古怪之人,此刻難得的一本正經起來,卻是以目睹了這一地犧牲的人命爲代價,其中是否又是十分殘酷,他一邊找有沒有完整的石像,一邊搖搖頭,大多數石像都是斷了頭和手腳,更有甚者連身子都截斷兩半了,踟躕子用真氣探過,發現他們身上早無了生機,想來是在莫名其妙下含恨離開了人世。
踟躕子心底冰涼,眼看着四面空間一陣緊縮,天穹之上,彤雲竟然不知在何時燃燒起來,一抹火浪代替了原本懸在半天的雲彩,他嘆一口氣,心道此處空間已經維持不下去,馬上就要面臨崩解塌陷,自己不得不離開了。
這時踟躕子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光,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孤零零立着一個頭顱,那是一個石人的腦袋,因是有活人施法形成的,面目表情栩栩如生,極是精細,其人面貌正是端中帶柔,又含着一股英氣與不經意的威嚴,踟躕子一看他的面孔,登時心裡咯噔一下,想到:“是了……這正與那臨別前七妙小子傳給我神識之中,那逍遙宗現任掌門沈丹陽的面貌是一樣的。”
“唉!可惜可惜…….”堂堂一宗之主,竟這樣死的不明不白,只剩下了個好看的腦袋。”踟躕子感慨一陣,搖搖頭“也罷,也罷,左右我將你帶出去,也算對七妙小子和我逍遙宗有個交代。”
他噌的一聲,擎起一道綠光飛過這透露邊上,此時其人沒了身軀,自然也不能用手將這頭顱舉起,只好又使出法力,送出一道靈木真氣,要將這石人透露吸上來。
然而一道光捲過,那石人頭顱只被提起寸許,踟躕子一驚之下,登時大喜,原來這石人之首並非斷了倒在這裡,而是連着脖子身軀,被深深埋在土裡。
也不知爲何,難道是當日胤天童施法時,這封印沈丹陽形成的石像竟沒有破土迎敵,還是他出來之後,又被胤天童捲起的黑風颳倒,深埋在了這塵土之中。
踟躕子心中大喜,也顧不上別的許多了,登時再施法,送出兩道真氣,只聽呼的一聲,沈丹陽石首兩邊的塵土便如細沙一般,紛紛向兩邊化去,露出了沈丹陽半個身軀。
“再來,再來!”踟躕子萬分激動,再施法力,只見轟隆隆一聲想,一邊裡塵土紛紛如細沙一般向外圍滾去,竟在沈丹陽的石軀這邊形成了一個深坑,另外這石軀應其真力,又正一點點被他發出的真氣從泥土中拔出來,踟躕子緊張的註釋着它破土而出,心中暗暗祈禱道:“老天保佑,這一定要是一副完整的身軀,可別等會兒發現只出來了一半兒,那俺又白忙活啦!”
呼啦一聲,大地皴裂,四邊塵土震盪,沈丹陽石像應聲而出,踟躕子喜不自勝,看一眼天邊流火,穹窿如墜,狂笑道:“哈哈,這是一具萬軀,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欣喜若狂,卻知天地崩裂之勢越演越烈,眼瞅着留給他的時間便不多了,於是踟躕子趕忙送出去一道真氣,將這沈丹陽的石像越變越小,終於縮成巴掌大,又細如這靈木真氣之中。
這時海面忽然亮起一道光,宛若絕大的能量瞬間噴發,散出訇然一聲巨響,踟躕子叫一聲不好,怒揮出一道真氣,擊在半空中時,正在虛空起了一道波瀾。
只見這真氣投在空中,宛若水波漣漪,一圈圈散去時,那半空一直空蕩蕩的,卻忽然發生了變化,宛若化作了一面鏡子,虛空中竟出現了一間囚室的影響,踟躕子眼疾手快,一見此副畫面出現,當即喝叫一聲,帶着沈丹陽的石像便向那副畫裡遁去。
身後,又是一聲貫穿天地爆響,這處空間在一陣耀眼奪目的光芒閃過之後,便就此歸入了永遠的寂滅。
而原本的那副畫面中,那間囚室之內,空間忽然怪異抖動起來,砰的一聲,虛空宛若被砸碎的銅鏡一般,被一道真氣擊中,裂成無數了無數片,又像是互相反射的無數鏡片,迸射無邊。
撲通一聲,從空間裂縫中蹦出一團綠光來,正是那踟躕子,此時其人神情頗有幾分狼狽,靈魂之火縮在靈木真氣中搖擺不定,更顯得減滅了三分威勢,原來那異度空間寂滅一瞬,散出來的龐大能量到底影響到了踟躕子,也幸虧踟躕子見機得快,散出了大半功力擋下那這異度空間震盪過來的無邊真氣,才護住了這周涵止其人周全。
“差一點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了……”踟躕子心有餘悸,嘆口氣,他將沈丹陽其人石像輕輕擲在地上,石像本是手掌大小,忽然迎風見長,漸漸恢復成其人身量大小,只是石封依舊未曾解開,整個人保持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踟躕子御着靈木真氣,化作一團綠光,飛速的在這囚室中轉了個圈,只見其中也殘留着一股霸道的真氣,他審視一番,自語道:“原來胤天童搶先找到了此處,先拿走了那修仙寶書,以後若被他練成仙法,我看除了逍遙宗,所有天下修仙之人都要遭殃了…….”
他魂靈化出靈木真氣,忽然一掐指,轉了轉眼睛,正是算到:“若所料不錯,下一次囚室再從虛空中探出時,俺便能與七妙小子匯合了,眼下抓緊時間,我還能先把這沈丹陽救回來,等會教七妙那小子看見後,可要好生感激感激他三師伯!”
這麼想着,踟躕子那副魂靈,忽然一張口,吐出一塊令牌,此牌乃是一塊浸油沉過的金絲楠木,萬年不壞,觀其狀,只是略顯幽古滄桑,這上面刻着兩個字,別有致意,正是象徵逍遙宗氣運的:“逍遙”二字。
踟躕子一邊將這逍遙令喚出來,一邊想到:“幾甲子謀劃,我逍遙宗氣韻,正是頗有坎坷,只希望自此一難之後,逍遙宗能夠蒸蒸日上,在江湖中佔據一席之地,至少,不要如此任人宰割,連宗主與全宗好手都被人輕易逮來關在這裡。”
他哪裡料的,那天沐跟隨逍遙老祖時間遠要長過七妙與沈丹陽,其人學了逍遙老祖身上正邪兩邊的功夫,可以說是學的全,學的好,七妙若無奇遇,恐怕也難是他對手,沈丹陽孤掌難鳴,又如何能保下全宗安慰。
這時逍遙令忽然生出一道青光,正是應着踟躕子法力,發出如龍輕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