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明義早已料到他這般尋來定有其他事務,便順着問道:“道友還有何事?”
地藏珈藍伸出右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黑木棺材,笑道:“我煉此屍已經多年,名爲金剛堅甲屍。遇見許多道友的劍光都傷不了它。久聞老祖參透天書,也離飛昇不遠,所以想試試老祖劍光能否傷得了它。”
說罷右手一扯,將黑木棺材扯了下來,同時往空中一扔,那棺材居然旋轉着慢慢變大,落下時,正落在地藏珈藍身旁,卻與他一般高矮,儼然就是一副真人棺材。
白御風見此,不禁嚇得又退到習明義身後。地藏珈藍用手摸了摸那棺材,又笑着說道:“老祖,既然你今日新收了個徒兒,不如就此在徒兒面前露上一手,如何。”
習明義沒有料到他居然是要和自己比試道法,雖然和歸靈派來往甚少,卻也知道地藏珈藍乃是歸靈派上任掌教巫山老人的師弟,現任掌教酒仙高風寨的師叔。雖然相貌年輕,卻是元神所化,他修道年月與自己相差不多。
那地藏珈藍久在深山修煉,許久不曾聽過他的行跡,現今出世,原來是練了一具金剛堅甲屍。想必是尋了幾個道友比試,都不敵他。這纔來找自己比試一番。看樣子今日是無法避免了。
於是說道:“既然如此,不如落到那處山中再行比試如何?我這徒兒尚不會乘風御劍。”說罷伸手往下面一處深山指去。
地藏珈藍顯得十分高興,連聲說道:“好好好,就去那裡,就去那裡。”
黑白兩雲分別落到兩處山峰上,這時候習明義說道:“御風,你坐到那塊石頭上面去,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亂動。只管坐着就是了。”
白御風點頭稱是,坐到習明義手指的石頭上。習明義見他坐好,長袖一揮,一股疾風頓時吹去,剛迎着白御風的面,就消散而去。
白御風想去看對面山峰上的地藏珈藍,何奈離得太遠,實在看不清楚。還心想離這麼遠,他們要如何說話。
剛想完,就聽地藏珈藍的聲音傳來,說道:“老祖,我可要放它出來了。”
習明義答道:“好。”
話音剛落,就從對面山頭飛來一條黑影,習明義手一揚,一道金光飛了出去,正迎上那道黑影。習明義一皺眉頭,心道:“好重的屍氣,難怪許多道友敵它不過了。這樣的屍氣,稍差的劍光一接觸便要被這屍氣所污,變成廢鐵。”
這金光黑影絞在空中,白御風這纔看清,那黑影像是一個人,雙手舞動,要去抓那金光。但是金光十分靈動,穿梭自如,迅捷無比,繞着黑影身體不停遊走。
那黑影正是地藏珈藍祭煉多年的殭屍,金剛堅甲屍。全身堅硬無比,鋼筋鐵骨,銅頭鐵臂。且屍氣極重,專破劍光。那些劍光祭煉出來,本就是至純至淨。但被這屍氣一污,就要失掉靈氣,便不管用了。
那地藏珈藍見了天地老祖的劍光,心中也是一陣佩服,這金色劍光乃是飛劍之中最厲害的劍光,其下是紫,再下是紅,再下乃是其他顏色,最下則是白色。
劍光同殭屍在空中鬥了一會,雖然殭屍身上有幾處被劃開,不過卻都是無傷大雅。殭屍依舊去抓那劍光,雖然殭屍手快,但劍光更快,總是被劍光溜走。
不過有時候劍光也被抓到雙手之中,那殭屍便想要從中折斷,卻總是折它不斷,片刻間又被劍光從掌中溜走。
地藏珈藍似乎有些惱,皺了下眉頭。那殭屍突然往後一撤,同時張開大口,口中黑氣噴出,劍光立刻被籠罩其中,金色光芒也漸漸暗淡。
習明義趕緊揮手,那金色劍光便忽然化作成千上百條細小劍光,從那黑霧中穿梭而出,朝着四面八方飛去。脫離黑霧後,又重新聚攏,還原成剛纔的樣子,追那殭屍去了。
地藏珈藍見狀,知道自己的殭屍拿習明義的劍光沒有辦法,倘若是其他人,一碰到自己的殭屍那劍光就失了靈氣。他這殭屍本就出手極快,就算能逃脫不挨着殭屍身體,卻也能被一下抓住,然後折成兩斷,廢了別人多年祭煉的飛劍。
但是現在看殭屍同習明義的劍光鬥了這麼久,雖然劍光不能破了自己的殭屍,但是殭屍也拿劍光無法。知道這樣鬥下去不是個辦法,於是左手伸入衣袖中摸出一道白紙靈符,然後右手捏成劍訣,在靈符上面畫着。
那靈符跟着手指畫處,顯出黑色墨跡,一道符咒就此畫成。地藏珈藍將符咒朝着空中一扔,同時嘴脣微動念起咒語。片刻,嘴脣一閉,右手劍訣朝着符咒一指。
符咒火光一閃,頓時化成灰燼,散在空中。地藏珈藍抿嘴笑着,目光朝着對面山峰的習明義看去,似乎在等着什麼好戲。
就在這時,天空一陣疾風吹過,白雲泛黑,驟壓而來,直衝習明義所在山頭。雲中黑氣叢生,隱有鬼哭神嚎之聲,好似索命魔音,繞樑耳邊。那殭屍也隱入雲中不見。
習明義一見,急聲說道:“不好!鬼驅魔雲動!御風坐着千萬別動!”話剛說完,疾風已然吹到,周圍草木盡數折斷,習明義衣袖被吹得呼呼作響。
白御風感受到這股疾風,雖然周圍被吹得東倒西歪,但好似這風一到自己面前,便從兩邊分流,面前一道無形氣體擋在身前,纔不至被吹到。可這風卻越來越急,隱隱也覺得有些風吹了進來,自己的頭髮已微微飄起。同時兩手撐在身後的石頭上,防止風大時被吹走。
這時候習明義伸手一揮,劍光隨即飛了回來,遁入身體。
地藏珈藍見習明義收回劍光,心中十分得意,知道他是怕自己的魔雲把他劍光吃掉。於是有些挑釁的說道:“老祖,你這一收回劍光,如何與我比試啊?我這堅甲屍還等着你來破呢。”
習明義聽罷,一展衣袖,卻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豪爽奔騰,直衝雲霄,震懾心神。地藏珈藍不知習明義所笑爲何,心頭疑問頓生。
只過了片刻,那黑雲中的鬼哭之聲卻漸漸消散,只留黑雲還在空中移動。地藏珈藍暗叫了聲“厲害!”心道:“不過看你如何破我的魔雲和殭屍!”
習明義此時回身一轉,同時長袍脫身,拿在手中,往空中一扔,一抹白衣頓時被捲到黑雲之中。卻見習明義掐起劍訣,念動咒語,然後用手一指,喊了聲:“收!”
話音剛落,那疾風立刻停止,空中黑雲慢慢旋轉起來,都吸入到那白衣之中,而且越來越快,猶如洪水波瀾,大江東去。
天空也頓時放晴,最後一絲黑雲吸入之後,卻見那白衣穿在殭屍身上,隱隱還閃着黑光。只聽習明義一聲大喝,道了聲:“如此,那便留不得你這殭屍了。”說罷揚手一揮。
頓時劍光出竅,飛向那殭屍,同時習明義伸手連揮,一道道劍光都從指尖飛了出去,一道接着一道,形成一條劍河。
地藏珈藍見狀大驚,連忙收回殭屍。卻發現殭屍只在空中掙扎,不受自己指揮。知道是那件白衣作祟,正想飛上前去替殭屍脫掉白衣。
那第一道劍光已然刺到殭屍檀中,不過只劍尖稍微刺進一寸,並不能傷及太深。可隨後劍光紛至而來,滔滔不覺,一共兩百四十三道劍光。
九九八十一道爲一九,這兩百四十三道劍光正是三九之數。每一道劍光刺來,都會更加刺入一寸。並且和先前的劍光重合一起,合併成一道劍光。
這劍光十分迅速,片刻間就穿入了殭屍身體,眼看就要穿過。只聽那殭屍仰天一嘯,一股黑氣從口中散出,同時兩百四十三道劍光併成一道,噌的一聲從殭屍檀中穿出。同時白衣碎成千百塊四散而飛。
地藏珈藍心頭一驚,見自己祭煉多年的金剛堅甲屍就這麼被破了。心中十分悲痛。
那殭屍黑氣吐完,便落了下去,地藏珈藍伸手一揮,一陣風將殭屍捲了過來,落到地上。
習明義揮手將劍光收回,同時說道:“在下出手過重,還望道友見諒。”
地藏珈藍哼了一聲,把殭屍踢到空中,還未落下,只見他吹了一口氣出去,那殭屍竟然羽化成無數黑點,慢慢消散開來。
地藏珈藍說道:“天地老祖,你果然厲害。今天我技不如人,來日再會。”說罷腳一蹬地,破空而去。
習明義見他遠去,這才轉身看了看白御風,問道:“御風,沒事吧?”
白御風早看得呆了,連忙點頭說道:“沒沒,師父,你真厲害,你怎麼有那麼多飛劍啊。”
習明義笑道:“這先天九劍,道玄之變。共有九九之數,爲師只祭練到三九而已。如若九九之數盡出,那才叫漫天劍雨,誅破玄邪。”
白御風又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師父的袍子丟掉了,不過再買一件也就是了。”
習明義說道:“你以爲我那袍子是普通之物麼?那也是我祭煉多年的一樣法寶。穿在身上,稍差一點的飛劍邪物決計近了不身。本想等我飛昇之後給你,可惜現在給毀了。不過你只要虔心修道,他日自己也能祭煉法寶。”
白御風聽那衣服是寶貝,又聽要送給自己,不過現在終究是送不到自己手中了。心頭好生鬱悶。便有些怪師父該早些放出飛劍去刺死那殭屍,便說道:“師父怎麼不早些放出這些飛劍啊。”
習明義說道:“那殭屍動作極快,如若不將他限制,他只顧躲閃飛走便是。飛劍雖然能追,可總是不能如意刺向心口,那時他再使其他道法,又要麻煩了。”
說到這裡,白御風忽然想起什麼,便問道:“爲何那人只用殭屍,不像師父一樣放出飛劍。”
習明義答道:“那人乃是歸靈派的道友,歸靈一派,煉屍不煉劍。不似我們其他三派,是祭煉飛劍。那殭屍就是他們的飛劍,有手有腳,能抓能扯的飛劍。好了,快快隨我回洞府去吧。”
說罷手揚處,一團白雲將兩人升起,直往天地聚靈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