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冷琛本來是打算回家的,早上來轉了一圈,沒他什麼事兒,下午得去部隊,最近幾個新兵蛋子嚷嚷着訓練慘無人道,在鬧事兒遊行。他得去處理處理。沒想到一出電梯就碰見了她。
保利說大不大說小爺不小,光這棟大廈就佔地很廣,辦公人員多,實驗室也不少,在幾萬個員工裡還是會遇見她。
他濃密的眉挑了挑,眼神深邃卻無神,薄脣似乎是揚了揚,這得多大的緣分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她呢?孽緣嗎,還是上天對他一次有一次的折磨?
今夏其實很快就知道身後站着的那個人是誰了。她只是不動,也並非故意不搭理,身體被凍僵了一樣,從頭頂長驅直入的寒意讓她無法動彈。
那股沒有任何古龍水味的男人氣從她身後潮涌般襲來,很熱,她覺得她的臉有點燙,悄悄張開嘴呼了口氣,對面牆壁上找出兩個歪曲的人影,頗有些纏綿悱惻的味道。今夏鄙夷的撇撇嘴,堅持了很久的呼吸終於凝滯,因爲……傅冷琛捋了捋她脖子周圍散亂的發。
他的手很冷,今夏記得他是有這麼一個特質的,無論春夏秋冬,即使再熱,他的手都是冷的。以前黏糊的時候,晚上她會裹住他的雙腿,給他暖身子,可到了早上,凍僵的卻是她。他是熱不起來的,就如同他的性子,寒冷徹骨慣了。
“很熱嗎?我看你出汗了。”他站在她身後,隔着幾釐米的距離,說話漫不經心,讓人聽了有種想打哈欠的衝動。
今夏還記着上次半夜在別墅拋下她的那個仇,頓了頓,大幅度轉身,把傅冷琛修長精緻的指節一個一個打翻,她橫眉豎眼,儘管表情憎惡,可語氣卻恭敬得很,“傅董?真巧真巧。”
傅冷琛一愣,無奈一笑,他長長的身子一動,眉目清晰了許多,眼裡含着霧氣,不知道在想什麼,“是啊,夠巧了。做什麼去?”
“吃飯去。”今夏順口答道,目光平靜無波,她心想,很好,看着他的時候只剩下心在劇烈的跳動,臉不紅氣不喘,她有進步。
世界上互相吸引的那一對對,看着對方的時候,身體還是心理都會有剋制不住的反應。例如,臉紅心跳,例如笨手笨腳,再例如,動也不能動。傅冷琛站在她面前的時候,總會給她一種她的全部世界盡在眼前的錯覺,他往她跟前兒一站,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電梯門開了,今夏倏地低頭,轉身說道,“傅董,再見。”
按下鍵剛要關門,傅冷琛修長的有些過分的腿卡在了兩道門之間,他語氣輕佻,神色邪魅,意味不明地動了動嘴,“我也去吃飯。”
今夏不是傻子,傅冷琛作爲保利的董事長,什麼時候會光臨員工餐廳呢?就算他來不及回家享受,保利周邊都是頂級餐廳,從古色古香的北方菜到精緻的法國菜,應有盡有,他打什麼算盤今夏用腳趾頭想都能想明白,她贈予倆字:無聊。
電梯裡誰也沒說話,傅冷琛照樣站在她身後。這給不了她多少安全感,試想一下,一雙洞察力極佳的眸子在身後窺探着你的一舉一動,誰都會尷尬的。今夏一動也不動,低頭悄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確定整齊之後才擡頭,靜靜地盯着上方的數字一個一個跳過。
“沒想過要辭職?”傅冷琛一腿微微曲着,腳踩在電梯壁上,一腿深得筆直,雙手抱胸,頭頂着地面,聲音很低,完全是今天天氣很不錯的口吻,很欠扁啊!今夏恨得牙癢癢。
今夏看着反光電梯壁裡的他,半天沒答話,她在措辭,關於這件事他們好像有討論過的,傅冷琛其人,最是高深莫測,不知道又在打什麼算盤,她想了想,選擇謹慎地打哈哈,“傅董,您說什麼呢!保利這麼好的待遇,我到哪裡去找第二家,況且一年前的危機我參與過,對這家公司有一定的感情了。)”
傅冷琛不耐煩地揉了揉額頭,放下手的時候今夏看到了他鬢角突兀的青筋,“這是爲你好。我和文子濤不是你能摻和進來的。”
“不知道我能否把你所謂的爲我好理解成是真的爲我好還是反語,不管怎麼說,文子濤是我丈夫,你是我上司,我分得清看得明,來保利真的就是爲了工作,我不缺錢,可是我缺少生活的激情。我不當醫生五年了,轉行也不是不可以。這是我的興趣。傅冷琛,不要以爲全世界還在圍繞着你轉悠,是個人都會膩的。”
今夏的語氣很輕快,也很平穩,傅冷琛皺了皺眉,仔細想想,聽着她說話也不像是假的樣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還想說什麼,電梯門已經開了。今夏逃離般飛快的跑出電梯,傅冷琛盯着她的背影愣了愣,緩緩揚了揚嘴,也跟着走出去。
餐廳在另一棟樓,三層食堂,一二層是給那些蝦米們的,三樓纔是給公司高層主管們吃飯的地兒。...載
今夏理所當然的以爲傅冷琛是不會去一樓二樓的,他是掌權人啊,這麼高貴的身份,直奔三樓都是很給公司餐廳面子了。可讓今夏瞠目結舌的是,傅冷琛還就吊兒郎當地跟在了她後面,不聲不響。等今夏拿出卡走到櫃檯前反應過來的時候,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傅冷琛蹙着眉東張西望,諾大的餐廳,正是吃飯的點兒,很熱鬧。員工們看見一年都見不着幾面的老闆出來,更是炸開了鍋。
在這種情況下,今夏着急着明哲保身,女同事那麼多,要是被她們看到自己和傅冷琛說話了,那她還要不要混了!
想到這裡,她趕緊拿着卡鑽進人堆裡,她身條纖細,瘦的好處就在於可以再人山人海里自由來去,不一會兒就被擠到了另一個地方,她鬆了口氣,心想着傅冷琛那麼大個兒肯定追不過來,等她回頭一看,下巴又差點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