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等辛月牙睡着後,蘇沛白騎上滕皇直奔爵雲閣。他在花以樓降落,收起滕皇,直接殺進西子爵的房間。
恰好,西子爵在洗澡。擡頭一看老朋友來了,赤溜溜的起來打招呼。蘇沛白白了他一眼,拿過衣服丟給他,說了句我外面等,直接拂袖出門。
西子爵不改嬉皮笑臉,麻溜的穿上衣服,屁顛屁顛就過去了。
月上柳梢頭,應該是你儂我儂。蘇沛白一想到自己要在這種風雅美景裡和一個男人聊天,而且還是個怎麼看也不爽的男人,什麼興致都沒有。等到西子爵來了後,他開門見山。
“辛月牙和……卿伢是什麼關係?”
“卿……伢——”聽到會莫名心痛的名字……西子爵繼續玩世不恭的笑,硬拉着西子爵在樹下坐下。見他頂着一*面癱的臉,竟還開始和他打哈哈。“老白,這段時間不見你好想你啊,你都不來我爵雲閣找我~”
蘇沛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得了吧!你我老死不相往來。還有,不要隨便放你的女人來蒼鵲山煩我,我……會想殺了你的——”
西子爵故作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的說:“老白啊老白,你一來就說要殺我,讓我好難過啊~”
“滾!”都讓這傢伙把正事帶偏了。“接下來不準嬉皮笑臉,說些亂七八糟不找邊際的話!我問一句你回一句!”
西子爵俏皮的眨眨眼睛,非逼得蘇沛白又翻一個白眼,才得逞的哈哈大笑。
早在千年前,他們就是相知相交。卿伢的出現是個轉折點,卿伢的死去卻讓他們的友誼成了終點。當時蘇沛白放下狠話,下次見面必定殺你!千年來兩人鬥了數百回合都沒分出勝負,蘇沛白卻由心感激他。因爲他拋棄了冥牙,不然自己早死了幾百回合了。
“辛月牙和卿伢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
回答的好隨便。
“你想瞞我?”
西子爵聳聳肩頭,懶懶的伸了個腰,打着哈欠說:“我還能有什麼能瞞住你?老白,你剛纔說不要隨便放我的女人去咬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觸呢?”
他可是聽說,這老傢伙一點也不厚道,竟趁着自己睡覺帶着自己的女人跑了。
蘇沛白突然清了清嗓子,用無比嚴謹的表情重申:“不是咬我,是煩我!”
“哦哦哦~然後呢?”
“呵呵。”這老傢伙還是老樣子……“我一直在問那個問題,你一直在躲避那個問題,我想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說着蘇沛白伸出手,滕皇舞爪咆哮黑夜。
他要走時,西子爵傳出低低的聲響:“你還是要和我爭嗎?”
蘇沛白坐上滕皇,不解的重複:“爭?”
西子爵倦了,疑惑自己怎麼會問出這句話。想着擡頭看着蘇沛白,笑着向他揮手送別。他茫然的看了看,一句招呼也沒打直接騎着滕皇走了。心想這老傢伙做人做久了,連凡人的神神叨叨也學會了。
只是——
“老白,假設千年前我把她讓給你,是不是能改變她死去的命運……”
浩瀚的夜空中,蘇沛白逆着夜風往蒼鵲山回。剛纔西子爵的表情和反應告訴自己,辛月牙和卿伢的確存在某種聯繫。但他更清楚,辛月牙不是卿伢。不然第一次見面,他就會認出她來。
天河能照出一個人的真身,照出了辛月牙身上卿伢的臉,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其中的關係。
快到蒼鵲山的時候,他察覺到自己的山莊門口有妖氣。天下竟還有這種妖怪,大半夜送到他這裡找死!
他收起滕皇快速墜落到屋檐上,隱約看見門口站着個龐大的身形,背影佝僂着,全身散發着噁心的氣味。確切的說,是化肥的氣味。
正耐心等待天亮的將奴一看蘇沛白來了,急忙拱手作揖:“將奴拜見沛帝。”
——他怎麼會來這裡?是那傢伙的意思?
蘇沛白在屋檐上就地盤膝坐下,冷冷看着將奴問:“你可知自己是什麼身份,竟敢闖進蒼鵲山——”
“將奴魯莽,請沛帝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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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沛白髮起火來可不是一般的恐怖,這可怎麼辦……
“知道了還不快滾!”
說着蘇沛白起身往裡走。
將奴情急之下忙喊住他:“三界之中有三株流螢飛火,一株已經枯萎,一株被將奴救活,現在在白帝那裡。一株在沛帝這裡——不過這一株也將枯萎……”
蘇沛白瞬間召喚出滕皇,把將奴擒在爪間。
“你好放肆,竟說我的流螢飛火會死!”
將奴艱難的咳嗽着,身上的妖氣被滕皇的聖潔之靈漸漸吸走。
“沛……沛帝,將奴熟悉花草之道,怎敢騙您……咳咳……您想想,這段時間流螢飛火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咳……”
蘇沛白靜心一想,那天冰心走後,流螢飛火好像真的變了樣,無論他怎麼用靈力澆灌,它就是不開花,一副奄奄一息要死了的樣子。
——難道這是真的?
“你別告訴我,你來這裡是好心幫我救活流螢飛火?”
“咳咳……這是其一……其二是……咳咳……將奴千年前的主人似乎沒死……”
蘇沛白直接扔下一句‘你的活動範圍只限花圃’,帶着滕皇回了房間。得以喘息的將奴摔到地上,捂着差點被掐斷的脖子劇烈咳嗽。
而山莊的大門,正緩緩打開……
清晨,辛月牙是被窗外飄過的花香香醒的。她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流螢飛火,興奮的下牀穿上衣服衝出去。遠遠看見花圃前蹲着個龐大身影,身上蓋着一件髒兮兮的風袍,正低頭捯飭着。
她心想這不是蘇沛白,可山莊里根本沒有其他人,難道是來偷流螢飛火的小偷!
“小賊,哪裡跑!”
將奴生來膽子就小,聽到身後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嚇得他抱着腦袋縮到一起哆嗦,嘴裡一直喊着‘我不是小賊’。
辛月牙一看,哈哈,原來還有人膽子比我還小。
她走近一看,那株流螢飛火好好的,不過自從那晚後,一直是花苞的形態。
“小賊也不敢親自闖進蘇蘇的山莊啊,難道不怕被眼神殺死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睡醒,腦袋還沒醒,誤會你了。”
將奴只感覺辛月牙的聲音很甜很好聽,漸漸的也不怕了,緩緩擡頭看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暗黃色的牙齒。
——哇!妖怪!
這次害怕的是辛月牙了,她直接往後踉蹌了幾步,驚恐的盯緊將奴,心裡喊着蘇蘇救命。
可是看久了後,她發現將奴雖然長得醜,笑起來更醜,但眼神很清澈,笑容也很純真。雖然他身上散發着妖氣,但沒有惡意。
更何況,愛惜花草,能被自己一聲‘小賊’嚇得渾身哆嗦的妖怪,想來也不是邪惡的。
想着她走上去,看着將奴頓了頓,實在沒勇氣和他打招呼。
將奴卻更加憨厚的笑着,辛月牙是第一個沒有被他長相嚇跑,還敢靠近自己的人。
他伸出全是老繭的手,友好的笑着:“你好,我叫將奴。”
——他笑得真的好溫和燦爛。
“你好,我叫辛月牙。”
辛月牙傻乎乎的也伸手過去,結果扎得將奴一手的血。他卻努力做出微笑的樣子,偷偷把血給擦掉了。
——還是把他扎傷了,我是不是該遠離所有人……
她坐到一邊靜靜的想了很多,可越想越傷心難過,眼眶不由的泛紅了。
將奴看了心裡直着急,以爲是自己嚇得她要哭了,難過的拿出一塊手帕想遞過去。可又怕她嫌棄,只能攥在手心裡苦悶的低着頭。
“姑……姑娘,我等下就走,不會再出來嚇到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沒有嚇到我,是我……哎呀!你不要管我,我天生就愛哭。”
說着她自己拿過將奴手中的手帕,使勁擦了擦臉。余光中見他羞澀笑了後,她也跟着笑了。忽然像沒有任何顧忌,拉着他一起在花園裡閒逛,問着一些弱智的問題,說着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只是安靜的跟在她身後,靜靜的聽,偷偷的看,害羞的不敢和她說話。只要她偶然無意間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他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將奴?你的名字好耳熟,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你是妖怪嗎?是不是那種只會養養花種種草的妖怪?我看你長得好高大,可膽子那麼小,你是不是常常被人欺負啊?不過你別怕,我膽子比你還小。嘿嘿,我害怕的時候喜歡縮到角落裡……”
她又嘰嘰喳喳的說了很多,將奴聽得更加認真,也試着開口和她搭話。
將奴天生醜陋膽子又小,別說和女孩子說話,連女的妖怪都不願意正眼看他一下。只有辛月牙,敢和他走在一起,敢毫無顧忌的和他說話,這種感覺好像朋友。看着她活潑俏皮身影的時候,他的心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好想用生命去保護她……
將奴聽說辛月牙失眠了,特意熬了有安眠效果的草藥過去找她。看着她又嘰嘰喳喳的說了很多後,漸漸陷入了睡夢。他不自覺的笑了,仰頭看着夜空,心想有這種朋友真好。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他突然感覺收到一個影子小鬼的訊息,傳來了平朔的命令。
‘計劃在明天中午展開,記住你的使命,一定要殺死辛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