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外面的平地上，兩股力量從天上打到地下，糾纏了幾百個回合。突然一聲爆炸，躲在暗處看好戲的九十九殤和雙星驚恐回眸，看着地面一分爲二，一條火龍咆哮飛天，火光燒紅半片天空。
緊接着西子爵帶着一身飄逸翩翩飛上雲端，上塵被一股氣流送上來，重重的摔到地上，口中吐出好幾口鮮血，身上的靈力頃刻間瓦解。
勝負已分。
西子爵面帶淺笑，愛惜的撫摸了下炎龍的腦袋，淺褐色的眼眸霍然盯住結界裡的九十九殤和雙星。他早知道她們倆躲在那裡，看着自己和上塵大斗得昏天暗地，臉上一直帶着看好戲的笑。
地上的上塵艱難的躺平身體，卻狠瞪西子爵，撕心裂肺的咆哮：“湛無涯！！”
他敗了，開戰前就知道會敗，一敗塗地。
西子爵嘴角帶着一抹淺笑，騎着炎龍落到地上，掀起的氣流撞飛了上塵。他一個回眸，盯住正在結界裡竊竊私語的兩人，眼裡的笑更深邃。
“抱歉，對手太弱，沒什麼可欣賞性。”
“湛無涯你……你拿回了殺戮之心？！呵……哈哈……”
就算沒有殺戮之心，他都有着讓人恐懼的靈。現在他收回了殺戮之心，已經變回千年前那個右手爲生左右爲死的男人，誰也奈何不了。
上塵癡癡的笑着笑着，淚水突然滿了眶，指着天空歇斯底里的怒吼：“老天爺你瞎了嗎，滿天神佛你們都是死人嗎，要看着這個大魔頭再次掀起腥風血雨，毀天滅地嗎！你們以爲自己能抽身躲開不受氣害，就是你們這種袖手旁觀明哲保身的心理，三界纔會遭受大難……劫數啊劫數，呵呵……”
“我拿回殺戮之心又怎樣，就算沒有殺戮之心，你也是一敗塗地——我難以明白的是你們這些凡人半仙，明知道是敗，卻還懷着僥倖的心理一戰。上塵，上次我就說過，不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不然……我會感到很苦惱——你是伢兒的徒弟，是小牙兒的師傅，你讓我怎麼處置你呢？”
說着他手心燃起無名幽火，焚寂，能吃掉三界內任何的元神，包括仙。
也許是結界裡的九十九殤和雙星吵到他了，一道靈直接擊碎她們的結界，轉瞬間炎龍出現在她們身後，突然濃重的殺氣嚇得她們大氣都不敢出，只能被震懾在西子爵的眼眸中。
“女人生來是讓人疼的，可是你們兩個……”
九十九殤故作有恃無恐逞強一句：“你要是殺了我們，那辛月牙就會消失在黑巖裡。也許這不是最重要的，辛月牙身體裡的卿伢也會永遠消失！”
西子爵斜眉淺笑，紅色一點點飄進眼球，突然間猩紅滿目。
“我只需要一個領路人，殺一個，留一個，自己選——”
話音剛落，炎龍仰天咆哮幾聲。九十九殤和雙星突然都盯緊對方，靈力在身體滋生。西子爵最喜歡看女人打架，好戲正要上演，他乾脆坐在雲上，右手變出一壺清酒，饒有興趣的喝着。
本來兩人是想用辛月牙引西子爵和上塵惡鬥，也許能撿個便宜。就算失敗了，有辛月牙在手，也不會被殺死。多了就是多了，像西子爵說的，領路人只需要一個。
“雙星妹妹，反正你沒什麼作用，雙雨在等你，怪不得姐姐我了！”
“九十九殤，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你也休怪我無情！”
西子爵看得起勁，面帶醉意的鼓掌助興：“決戰開始！”
‘開始’兩字像*一樣，兩個女人瘋狂的丟技能，披頭散髮咬牙切齒的對罵。本來想着可以欣賞一場華麗的決鬥，事實讓他大跌眼鏡。他無聊的努努嘴，看了眼還在對罵廝殺的九十九殤和雙星，拎着酒壺落到上塵身邊。
還沒站穩，一道靈伺機而來。他往後側身躲開，一腳把上塵踢飛出去，看着他口吐鮮血滿眼幽怨，心不在焉的打了個哈欠，信步向他走去。
“湛無涯你這個大魔頭，你會不得好死，冥冥中的宿命不會饒過你的……”
“宿命？”聽來也是發笑。“像你們這種弱者纔會一口一個冥冥，一個宿命。要真的有冥冥宿命，千年前我決定放下一切和卿伢歸隱花川海的時候，爲什麼還要發生那些！是你們這些自詡正義之士的仙凡，打破了我和卿伢的美夢幻想！”
“呵呵，仙魔不能結合，你只記得自己所受的磨難，你想過師傅決定和你在一起時的痛苦嗎！師傅本是天帝最寵愛的聖仙女，卻爲了你這個大魔頭受仙凡唾棄，最後還死在你的手裡……是你親手殺了師傅！”
“我沒有！”
他儼然喝醉了，身體東倒西歪，酒水無意間打溼前襟，揮灑一身酒氣。笑着笑着，卻突然滿眼通紅的盯着上塵，一用力把酒壺捏碎，酒水合着鮮血浸溼了衣袖。
上塵嗤之以鼻的冷笑，就算已經沒有力氣對抗，可還是站到他面前，捂着胸口聲嘶力竭的低吼咆哮：“你爲了聖瀝泉接近師傅，爲了聖瀝泉殺了師傅，一切罪惡的根源都是你！你口口聲聲說愛師傅，爲了她寧願放棄一切。可笑，呵呵，可笑至極！是你毀了花川海，是你毀了師傅的夢！當時師傅爲了你不惜背叛滿天諸神，只因爲她堅信她愛你，你也深愛她。結果呢，你背棄了師傅，背棄了對她的山盟海誓，把她一個人丟在詛咒和唾棄裡！師傅卻深信你愛她，還跑過去找你，結果你躲在巫雲殿避而不見。當時我看着師傅默默流淚的身影，我多想一劍殺了你！呵呵，我做不到，我殺不了你……你已經得到聖瀝泉，師傅再沒有利用的價值，你就殺了她……”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嗯……”
胸口的舊傷在情緒崩潰的時候發作了，鮮血大肆染紅前襟，他卻近乎瘋癲的笑着，突然倒到地上，看着深邃的夜空緩緩伸出右手。他恍惚看見了卿伢在夜空中對着自己笑，還像那年一樣，百花盛放笑靨如花……
上塵看得瞠目結舌，此時西子爵魂不守舍，毫無防禦，仙子阿不動手什麼動手！他忍着劇痛凝聚僅剩的襲殺，想一招幹掉他。靠近後卻聽到他的癡癡囈語，手心的襲殺陡然渙散，他無力的倒在一邊，卻滿臉震驚的看着聽着。
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再是傳聞中讓人恐懼的幽蘭白帝，而是一個沉浸在過去悲痛夢魘的癡情男人。他癡癡的笑着，眼淚霍然涌出眼眶，夢囈的說着一些話。
“湛無涯，是你親手殺了師傅，是你……”
“不是！呵呵……我怎麼可能會殺掉伢兒，她是我最愛的女人，願意用死去愛的女人！！”
“那天我親眼看到……”
西子爵突然站起來，背過身去冷冷丟出一句：“你再說廢話我殺了你！”
“你以爲我會怕死嗎，呵呵……你已經得到聖瀝泉，爲什麼還要殺了師傅！你說啊！”
“我沒……就算是我殺的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湛無涯……”
“我要迎接我的小牙兒，不想讓她聞到你死亡的訊息，所以這次我還是不會殺你……”
上塵歇斯底里的翻身大吼：“可我還是會殺你！我要給師傅報仇，我要給被你殺死的無辜生靈報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哦？那我期待！”
說着他一招把上塵打飛，苦笑着說了句‘終於安靜了’，重拾心情去看還在爭鬥廝殺的九十九殤和雙星。
可是控制不住去想上塵說的話，他明明花川海不是自己毀掉的，自己到的時候卿伢已經奄奄一息，最後死在了自己懷裡。當時他整個人快瘋了，影子軍團開始無情殺戮，足足持續了數百年。
“呵呵，就當是我做的好了，那又怎樣……”
九十九殤顯然打不過雙星，連夢蕊都扔出來了，她還是被打得靈力全散，摔在一邊狼狽的喘息，披頭散髮滿臉指甲血印，心裡盤算着另一個鬼主意。
雙星也傷的不清，藉着還有一點靈力開始嘲笑奚落九十九殤。
“說什麼同生死共患難，大家一起成仙，我呸，你不過是在利用我！”
“呵呵，你這賤婢，也不想想自己什麼德行！要不是你有利用價值，我根本不會看你一眼！”
“九十九殤，我要殺了你！”
“我怕你不成……”
瘋婆子們又開始打了，西子爵卻心如過電猛得一怔，同生死共患難？他也曾經這麼對卿伢說過。利用？不只上塵，蘇沛白和蔚縹漫也這麼說過。難道自己真的利用了卿伢，被魔障入心錯手殺了卿伢嗎？可關於那段時間的事情，他一直沒辦法想起來。只感覺心裡有個聲音讓他一直殺，一直殺，再也聽不見卿伢柔聲細語的聲音……
實在吃不消的九十九殤突然求救的衝他喊了一句：“湛無涯，只有我才能打開黑巖的封印，我要是死了，辛月牙就會消失！你幫我殺了這個賤婢，我馬上打開封印放辛月牙出來！”
雙星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怪不得當時去黑巖看辛月牙，怎麼也沒辦法靠近。原來一切都是九十九殤設計好的！
“湛無涯，快殺了這個賤婢！”
雙星也進入了走火入魔階段，匯聚最後的靈像瘋了一樣向她撲去：“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也不會放過辛月牙，就讓她永遠呆在黑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