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還好,萬里無雲,就一輪驕傲的太陽獨霸天空,渾身上下散發着捨我其誰的強烈氣勢。
嶽輕穿着老一套襯衫和牛仔褲,手帶佛珠走到樓下的時候,看見一溜三輛車子停在樓下,兩輛豪車加一輛麪包車,隊伍十分壯觀,引得周圍行人頻頻注目。
嶽輕:“這麼大陣仗……你們是打算去打羣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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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這一陣仗的核心人物,李四連忙上前,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的臉到現在還是青白色的,一半是嚇的,一半是被鬼氣侵襲所致。
他走到嶽輕跟前,陪着笑臉,畢恭畢敬:“嶽大師開玩笑了,我們這也是有備無患,畢竟……多點人,壯壯膽。”
嶽輕還沒開口說話,旁邊的張崢已經挑挑眉:“再說了,多點人才符合你的身價嘛。”
“開什麼玩笑呢。”嶽輕啼笑皆非。
“不不,不是開玩笑,確實多點人才符合大師的身價!”李四連忙說。他現在對嶽輕上心得不得了,自己還有沒有吃香喝辣的後半輩子,可全都掌握在對方的手裡了。
“大師您請。”李四又殷勤地請嶽輕上自己的座駕。
張崢在旁邊補充:“別看就是一個比較普通的限量版車子,其實這小子還改裝過,防彈防撞防重壓,飆車絕對爽!”
“回頭就送嶽大師一輛。”李四和張崢一搭一唱,特別熱情。
“這就不用了……”
“哼,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兩人正彼此客氣,旁邊插入一道稚嫩的女音。
嶽輕聽着有點耳熟,側頭一看,發現昨晚上見的小女孩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在她身後,顏玉端坐在車子裡,冷清的目光自他身上一掃而過。
嶽輕看向李四與張崢。
李四和嶽輕一樣看向張崢。
張崢拉着兩人低調地走遠,來到一處公交站牌之後,讓車中的視線不能再直接投射過來位置,才高舉雙手,妥協說:“是我帶來的,她是我表姐,在我媽家那邊特吃得開,我媽昨天親自打電話來發話了……嶽哥,爲兄弟兩肋插刀。”
嶽輕沒好氣說:“我爲兄弟兩肋插刀,你倒是插兄弟兩刀。”
“也不能這麼說吧,”張崢表示,“畢竟我表姐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平常眼皮子都不屑夾一下凡夫俗子的。”
“就算現在也沒夾我一下。”李四在旁邊酸溜溜地做註腳。他是桃花煞,嶽輕也是桃花煞,他的桃花煞光吸火鍋店小妹蛇精病,嶽輕的桃花煞直接吸了京城名媛,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你?”張崢不屑地哼笑一聲,轉頭對嶽輕說,“嶽哥,要不然你打鐵趁熱,和我表姐處處看?”
“要說多少次你才明白,這是桃花煞的作用,不是對方的本意。”嶽輕無力吐槽。
“就是。”李四附和,話說完了突然一個激靈!
不對啊,大家還在桃花局之中,爲什麼張崢偏偏這麼積極地撮合他表姐和嶽輕?京城名媛割了一茬還有一茬,但會這些神神鬼鬼的大師他可就只認識嶽輕一個,關鍵時刻的救命符誰也不嫌多,如果能和他綁在一起……
李四突然清醒過來,他張口就是:“嶽哥,其實我家也有個姐姐妹妹的,你要不挑挑看?”
“……”嶽輕。
這兩人中了什麼邪。
拋開這兩個不着調的傢伙,嶽輕當先離開公交車站牌,往車隊走去。
但一轉出公交站牌,他就愣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顏玉牽着小女孩離開車子,正站在車門口,旁邊穿黑衣的工作人員替她們打着傘,她們相邀着靜靜站立,如迎歸人。
這桃花煞的作用……有點讓人毛骨悚然啊!
嶽輕突然有點擔心,小聲問珠子:“你上一輩子解決了桃花煞沒有?”
謝開顏:“我早已遁入空門,哪還有桃花煞。”
嶽輕:“那你最後是怎麼死的?”
謝開顏:“……”
謝開顏:“忘記了。”
嶽輕:“我看你這記性要完,就光記住一個桃花煞了。萬一你是被人害死的,這一點線索都沒有,我也不能去替你報仇;萬一你其實可以修真,這一點線索都沒有,你也不能飛昇。”
謝開顏沒有回答。
他不知怎麼地,突然有點想笑。
“嶽哥哥!”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嶽輕與謝開顏短暫的交流。
嶽輕擡頭一看,小女孩已經從顏玉身旁揮手跑向自己。
“嶽哥哥,我和姐姐也要去那裡,你就坐我們的車吧。”她說着一把挽住嶽輕的胳膊,衝旁邊的李四哼了一聲,“我們的車也改裝過,防彈算什麼,回頭我讓姐姐去弄個防火箭筒!”
這話一出,李四連同張崢,不由自主一陣蛋疼……
小女孩說完話,又搖了搖嶽輕的胳膊,說:“一起坐嘛,一起坐嘛。”
嶽輕心想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似乎聽見了嶽輕心裡的這句話,小女孩又自顧自地說:“對了,我還沒跟嶽哥哥說過,我叫杜心心。媽媽說是一心一意的心心。”
“杜……小妹妹。”嶽輕選擇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稱呼,“我還要跟着李先生說一會話。”
“沒錯,我有點事……”李四也接口,他正性命攸關呢!
“嶽哥哥!”杜心心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你討厭我嗎?”
“不,其實我沒事。”李四乾巴巴地換了口風。說完之後,他就被張崢當機立斷地推搡離開。
“……”嶽輕。
他沒有選擇餘地,只能跟隨杜心心,坐進美女的豪華轎車之中。
豪車的車廂裡頭與嶽輕進來時候想的稍微有點不一樣。
這像是電視裡頭的房車,車廂空間很大,車座是面對面的,不止有小冰櫃、壁掛電視,甚至還放置了一臺輕薄的電腦,保證這一路都不會寂寞。
車子已經發動,正平穩地開在路上。
“嶽哥哥,你想看什麼樣的片子?”
“我都可以。”
“嶽哥哥,那你陪我們說說話吧,就說說……李四爲什麼對你那麼恭敬?”
“因爲我會一點奇怪的東西。”
“那你會算命嗎?”
“這個不會。”
“哦……”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中,嶽輕總算把目光轉移到對面的兩個女性身上。他看見小女孩微微垂下頭,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似乎很低落。
哪怕知道是因爲桃花煞的緣故,嶽輕心中也不由一軟。
這時候,杜心心又說:“嶽哥哥,我覺得你真好。”
嶽輕笑道:“你才見我兩面,怎麼知道我好不好?”
“我就是知道。”杜心心說,“我還知道我喜歡你。”
“……”嶽輕十分尷尬,忍不住看向顏玉,期待這位看上去頗爲冰冷理智的女性救場。
沒想到這一轉眼,他就和顏玉同樣怔怔的視線對上了。
並且他還看見,顏玉在接觸到他的視線的同時有點慌亂地扭過頭,片刻後,又用手指拭了一下眼角。
“嶽哥哥……”
杜心心說着,突然從顏玉身旁站起來,坐到了嶽輕身旁。
“不知道爲什麼……”
她伸手抓住嶽輕的胳膊,正是嶽輕帶着佛珠的那條胳膊。
“看着你……我突然覺得好傷心……好像下一刻,我們就要生離死別,碧落黃泉不相見了……”
她說完之後,眼淚突然簌簌掉了下來。
一隻神獸在嶽輕心中輕柔踩過。
嶽輕冷靜理智,好不容易將兩位突然就傷春悲秋的女士安撫下去,總算抽出身來了。
他靠倒在沙發上,避開其餘兩人的視線,有氣無力地對佛珠說話:
“你的債,你想過要怎麼還了嗎?”
“……”謝開顏。
“就我看還不止一個人。”
“……”謝開顏。
“難怪你要躲入佛門,尋求庇護。”
“……”謝開顏。
“易地而處,要是我這麼喜歡的人欠了無數的情債,我一定把他殺掉,頭顱四肢喂狗,心肝脾肺餵豬,這就叫做豬狗不如。”
“……”謝開顏,“聒噪。”
“咦,突然學會頂嘴了?”嶽輕大爲驚訝。
“嶽哥哥,你在說什麼呢?”杜心心插話,被安撫之後她又恢復了活力。
“沒說什麼,就是在教訓一個花叢浪子不要腳踏多隻船,註定會翻船的。”嶽輕隨口回答。
這一個小小的城市鄉鎮就坐落在京城的近郊。
鄉鎮裡的人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習慣,當時間纔到上午九點的時候,家家戶戶的門都打開來,開始新一天的種種工作。
她雖然住在村子最偏僻的地方,和鄉鎮裡的人關係卻都不錯。
她嘴角含笑,在去上班的路上和衆人打着招呼,也閒聊一些事情。
同年齡的大嬸招呼說:“又要趕去城裡啊,怎麼找了一個這麼遠的工作。”
她笑道:“沒辦法,還能動就多動動吧。”
大嬸:“雖然丫頭去世了,但你也別太辛苦,累病了怎麼辦?”
她說:“我知道,會注意的,現在也沒人照顧我了,有什麼事,最後都得我自己來了。”
所以,我要替丫頭報仇!……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男人!……
她的面容有了一瞬的猙獰。
大嬸沒有注意,她唏噓一聲,突然發現街道前來了一行車隊:“哎呀,你看這些都是什麼車,看上去怎麼這麼豪華——”
身後卻靜悄悄地沒有聲息。
大嫂沒等到人回答,轉頭一看,剛纔和自己說話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嶽輕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看一眼周圍。
白色的牆體因爲年久失修,斑駁剝落;小廣告貼了滿電線杆;巴掌大的店鋪一整條街都是,十有八`九還是關門倒閉的,門口只有一隻野狗在撒尿。
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