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驚愕過後,還在高臺上的其餘人一同衝羅大師厲聲說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羅躍光,你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休怪我們對你無情!”
沒想到這句話纔剛落下,站在高臺上的一部分人突然向羅大師所在方向走去,簡單幾步,便站在了羅大師身後。
喊話的衆人頓時又驚又怒,其中一個忍不住對自己認識的一位好友叫道:“單大師,你這是幹什麼?!”
單大師面無表情地迴應:“你看不出來嗎?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們選擇了羅大師而已。”
那人:“你,你們——”
眨眼之間,原本和樂融融的高臺已經劃分爲三塊勢力,一塊是最初準備點穴的四位大師,另一塊是突然撕了面具的羅大師,還有一塊,就是剩下來以防萬一的其餘風水大師,此時第一塊人爲了牽扯鬼穴的力量,已經無暇他顧,可以暫且排除在外;剩下的風水師力量也夠,本來能一舉將羅大師拿下,卻不妨其中一部分人叛變過去,現在兩方人數雖然還有相差,但羅大師將一切安排得面面俱到,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再親自點了這處鬼穴給衆人,其餘風水大師深恐羅大師還有別的後招,一時之間投鼠忌器,也不敢輕舉妄動。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解飛星霍然起身,想起嶽輕方纔所說的“風水界不能承受之痛”,早已目瞪口呆,心中焦慮萬分,但身爲飛星派少掌門,掌門有難在前,他偏偏不能表露出丁點分毫,一時之間,不由向坐在旁邊的嶽輕看去,期待嶽輕立刻出手,力挽狂瀾!
嶽輕十分沉穩,老神在在地分析:“看來幕後黑手十有八九就是羅大師和羅大師的手下了。”
解飛星:“都這個時候了,嶽師就別說手機的事情了——”
嶽輕看了解飛星一眼,詢問道:“你知道手機號碼牽扯什麼事情嗎?”
解飛星:“牽扯了什麼事情?”他正想說不管牽扯什麼事情,難道還能比眼下的情況更爲糟糕?
嶽輕嘆了口氣:“我希望沒有聯繫。如果有聯繫……也許待會還會出現除了羅大師之外,我們誰都不想看見的事情。”
嶽輕的話音方纔落下,羅大師的鼓掌之聲已經隨之而來。
站在中間的羅大師撇開了風水界的其餘人,竟然獨獨將目光投到嶽輕身上,並且神態一如之前親切:“嶽大師果然聰明。不瞞嶽大師,對於此事我是籌謀已久,差不多也有十來二十年了吧,以有心算無心,他們被我框來這裡也不稀奇。”
“你究竟想幹什麼!”旁邊的風水師怒喝。
“我想幹什麼不是擺明了的事情嗎?”羅大師一哂,“我當然是想要統一風水界,再借由風水界爲跳板,難道更多的東西,等到最後,成爲世上唯一仙。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值得我大費周章,耗光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一個十五二十年?”
“你瘋了!你這根本是想帶着我們一起去死!”對於羅大師的野心,其餘的風水師怒不可遏,這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野心,說他是一聲“瘋子”,都侮辱了“瘋子”這個詞!
“朝菌不知晦朔,夏蟲不可語冰,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到,就以爲天下所有人都做不到——不過你們這樣倒是提醒了我,我到時候一定會留下你們一條命,然給你們看看我究竟是怎麼把風水一門發揚光大,讓世上所有的其餘人都成爲我的信徒——”
羅大師曼聲說道,說道這裡,他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嶽輕的事情:
“嶽大師不介意和我聊聊?”
嶽輕笑笑:“我恐怕不能說不,羅大師請。”
羅大師微笑:“看嶽大師這樣,我就知道我方纔的猜測並沒有錯誤。”
嶽輕:“哦?”
羅大師說:“嶽大師現在恐怕因爲不知名的原因,身體極度虛弱,快走上兩步都會氣喘吁吁吧?這就是以靈魂之軀下陰的典型後遺症……”他脣角蘊含着笑意,“說來嶽大師也算宅心仁厚,居然爲了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當然,這對我而言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嶽大師剛剛下了陰,還沒有好好調養就來到此地,此時就是想做什麼也有心無力了。”
“我時常和你們大家說,我這個人別的沒有,就是運氣特別好。”
“因爲我與生俱來的運氣,我在海外的一座島嶼之上找到了一隻巨獸。”
“那隻巨獸非同流俗,簡直像是上天一個不留神,將不屬於人間的東西給遺落了下來。它像是山海經中所形容的神獸一樣,高大無匹,力大無窮,能騰雲駕霧,有各種神通……”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經過了多年的馴化,它已經能爲我所用。”
“一個如同神話中一樣厲害的大寶貝,我已經掌握在了手裡,你們說,我方纔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白日做夢?”
羅大師笑得像狐狸一樣狡猾。
“當然,人是要向前看的,寶貝是怎麼也不嫌多的。”
“在得到了這個寶貝之後,我萌生了一個很厲害的想法,就是控制風水界,乃至於控制整個世界;在爲着這個目標努力的過程中,我小心地培養我的大寶貝,在前兩天之中,忽然發現它好像和最近聲名鵲起的某個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密聯繫,這樣的親密聯繫使得他們的血液可以彼此交融。”
“與此同時,這個聲名鵲起的人手裡還拿着至少兩樣風水至寶,十方開天斧,以及八極渡厄盤,更有可能是百年前縱橫風水界中的太微真人的隔代傳人……”
“當我知道這個人手裡頭拿着這麼多的寶貝,身上帶着這麼大的一份傳承,尤其很可能和我家的大寶貝有不明不白的聯繫的時候,再沒有人能夠知道我的惶恐了。”
“所以在那一剎那,我就決定,不管怎麼樣,都要把這個小寶貝一起搞到手,將他和大寶貝湊成了一處,變成屬於我羅躍光的真正終極武器!——幸好,”羅大師笑道,“運氣始終是降臨在我身上的,不等我多費功夫,小寶貝已經像大寶貝一起,自動自覺地進入了我的掌心之中。”
嶽輕一直耐心地聽完了羅大師所有的話,他點評說:“作爲一個反派,你撕下面具的速度確實乾脆利落;同樣作爲一個反派,你在做正事之前的話總是和別的反派一樣多。”
反正自己此時這麼虛弱,也確實像羅大師所說的沒法做什麼,嶽輕索性也有什麼說什麼,照樣一通調侃對方。
只是嶽輕有這樣的心情,高臺上的其餘人卻沒有這樣耐心。
只見還能空出手的風水大師此時翻臉道:“行了,羅躍光,你這麼多的計劃,等着去陰間和那些鬼怪說去吧!”
說罷,這羣人一一將手伸入懷中,正準備展現風水玄奧之法,卻見羅大師仰天一聲狂笑:“你們真以爲我是閒着沒事和你們在聊天?看看前海浪之後吧,看看我的夥伴究竟把什麼東西放出來了——”
話音未落,不等衆人反應,忽然的陰影自天而降,籠罩了整個高臺,衆人下意識擡頭看去,就見一頭不知究竟是什麼野獸的巨物翱翔在天空之上,在衆人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飛縱在天空之中它足有一艘輪船那麼大!
可隨着它越飛越近,也不知是否因爲獵物太過渺小,它巨大的身軀也跟着一點點縮小,等到它從天空中一躍上了高臺的時候,它已經變得和普通老虎一樣大小。
這具不知名的野獸躥上了高臺,衆人還兀自懵懂之際,嶽輕與是謝開顏已經齊齊變臉。
他們剛纔與羅大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目的就是爲了等待謝開顏的身軀“黑影”。
但等“黑影”真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兩人卻發現對方的身軀之內蘊藏着讓他們都心驚肉跳的力量!
計劃趕不上變化,嶽輕立刻看一眼身旁的謝開顏。
不用任何多餘的語言以及動作,謝開顏迅速起身,朝站在中間的羅大師衝去,準備先拿下幕後主使者羅大師再說其他。
但謝開顏快,來到此地的異獸更快。
還沒有一個眨眼的時間,異獸與謝開顏相撞,異獸輕巧落地,謝開顏卻倒飛出去,直接將高臺之後的牆壁整個撞出人形的窟窿來,不見蹤影。
嶽輕下意識轉過頭去,正想起身,身上去忽而一重,鼻端嗅到一點屬於野獸的腥味和更多自己的味道。
他轉回頭來。
看見融合了自己兩滴鮮血的異獸已經立起前肢,攀上他他的肩膀,琥珀色的有如銅鈴的眼睛正直直地看向他的面孔。
那雙純然的瞳孔之中,嶽輕看見了自己的面孔。
接着,異獸更湊進來,用鼻端輕嗅着嶽輕的氣息。
嶽輕定了定神,正想對着謝開顏的身軀做點什麼,只見站在旁邊的羅大師自懷中取出一管奇怪的哨子,對準哨子用力吹了一口氣。
只有獸類才聽得見的聲浪一圈圈自哨子中溢出,全衝着嶽輕身上的異獸前去。
嗅着嶽輕氣息的異獸腦海中在同一時間扎入了無數尖刺,它大吼一聲,猛然湊上前去,巨口抵住嶽輕的左手臂,上下犬齒一用力,已經將嶽輕的一隻胳膊生生扯了下來!
斷臂的劇痛還沒有傳遞到腦海,已經被腦海的保護功能給屏蔽在外。
嶽輕的視線之中,只看見漫天血霧也在此時飛濺,他的一隻手臂被異獸咬下來叼在嘴中,站在他周圍的飛星派衆人大驚失色,不要命地想衝過來,但不知從何處飛回來的羅盤比他們更快!
八極渡厄盤趁着衆人都不注意,一反之前面對種種敵人的膽小之態,以最快的速度直線飛到嶽輕身旁,並且渾身一抖,將自己體內說儲存的靈氣全部衝着嶽輕釋放出來,只朝嶽輕傳遞最重要的一句話:
“氣、氣、靈氣!”
“跑、跑、快跑!”
一向不在現實中出現的太微的聲音也藉着這股靈氣,同時響在嶽輕耳邊:
“快吸收靈氣!”
嶽輕不再管面前種種情況,風水師的混亂也好,異獸的猙獰也好,統統都自他視線之內遠去了。
他沉下心來,神念進入白霧,面前混亂的一切頓時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