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難道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嗎?”沈家大宅內,林渙歌接過阿綠遞過來的雞湯,蹙着眉頭說道,“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他能這麼不動聲色到什麼時候。”說罷她更是冷笑一聲。
“公主,請恕奴婢直言,”阿綠深吸了一口氣,不明白林渙歌爲什麼如此氣定神閒,鼓足了勇氣終於問道,“駙馬……沈公子既然已經知道您懷的孩子不是他的,爲何您還要演出這一場戲來?”
“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如今孩子沒了,我說這孩子是他的,那就是他的,怎麼,他還想抵賴不成?”沒了肚子裡這個包袱,看起來林渙歌是心情大好,陰險地笑道,“再說了,我懷的可是男兒,不管怎麼樣,那畢竟都是皇兄的骨肉,這虎毒還不食子呢,現在他的親骨肉沒了,你說皇兄會怎麼樣?黎未央啊黎未央啊,枉你自詡聰明絕頂,到頭來還不是栽在了我的手上?哼!”
聽見林渙歌這麼說,阿綠心中一驚,“公主當真是厲害,原來至始至終公主都沒有想過要尋得沈公子的幫助,而是要藉助太子之手……”
“這是自然,沈疏……”說到沈疏,林渙歌的眼睛裡似是出現了一絲陰狠與決絕,“沈疏他壓根就沒有睜眼瞧過我一眼,他的眼睛裡只有黎未央,若不是時機未到,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他除去了。哼!”林渙歌咬牙切齒地說着這一番話,她自認爲自己拿傾國傾城的美貌能夠顛倒衆生,不曾想卻敗在了黎未央與沈疏這兩個人的手裡,當初她信誓旦旦地認爲自己能夠利用沈疏,卻沒想到反而三番四次地被他利用,新仇舊恨,她不可能只會忍氣吞聲。哪怕是付出如此的代價,他們二人給予她的羞辱,她定會一一加倍奉還。
只是林渙歌還沉浸在報仇的快感之中,全然沒有意識到此時窗外有一道如風一般的黑色身影正靜靜地矗立着,將她們所有的對話都停在了耳裡。
“她當真這麼說?”沈疏雙手負在身後,一動不動地看着窗外朦朦朧朧的細雨,已是“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的時節,沈疏望着窗外的一簾幽綠,臉上卻看不出是什麼表情。許久才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千真萬確。”阿風點頭,恭敬地說道,“看來公主與太子。交情匪淺,公子是否要儘早做些準備?”
“準備?”沈疏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勾起,“再過幾日就是進宮的日子,是要做些準備。那場戲也要演下去。”
“還有……”阿風見沈疏似乎早就是想到了什麼法子,這才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猶豫再三終於說了出來,“還有,未央姑娘昨天夜裡又偷偷溜出去了。”
“又?”沈疏抓住了話裡的意思。“辦不成她已經溜出過去好幾次了?”
“是屬下看管不周。”阿風說着就要請罪。
“也罷。”沈疏苦笑一聲,“她的輕功已經練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只不過要不是你放她一馬。她也難以逃脫,阿風,你就繼續在暗裡保護她,只要她不鬧出什麼大麻煩,就可不比露面。切記,林渙歌一定會找人對付她的。你一定要護她周全。”
“公子放心,屬下明白。”
“嗯。”沈疏說着話,手中的拳頭卻不自覺地握緊,心裡卻是在想着,看來,是真的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父皇呢?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爲什麼父皇還是不露面?”皇宮的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裡,身穿華服的女子卻是滿面的怒容,一舉打翻了桌上的杯盞,嘴裡是忍不住地怒罵道,“究竟他在哪裡?難道他不知道本宮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嗎?”
“公主息怒。”年幼的小宮女戰戰兢兢地站在一側,小聲地勸道,“皇上說他政務繁忙,怕是……怕是……趕不過來了,特地命奴婢送來了這等上好的瑪瑙簪子,說是……”
“說是什麼?”林渙歌舉起了簪子,看着在陽光下透出來的詭異的綠色,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只是林渙歌看着這玩意,只覺得心頭一派寒涼,自己剛生下來的孩子夭折了,做父親的難道就這麼不聞不問嗎?
啪的一聲響,玉簪子碎在了地上,滿目盡是支離破碎的綠色,一衆宮女紛紛驚慌失措地跪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是驚擾了眼前這位正在怒頭上的長歌公主。
“姐姐,你怎麼了?”是一聲如出谷黃鶯一般的悅耳的話,在場的宮女們不禁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氣,只是這話聽在林渙歌的耳朵裡卻猶如地獄的鬼魅聲,又像是在她的心上又添了一把火,只是當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又換上了滿臉的笑意,“是秀鸞妹妹你來了,是這些宮女不小心,方纔將這些東西給打翻了,這不,姐姐正教訓着她們呢!”
說着更是指着地上跪拜着的宮女們罵道,“你們幾個,今兒個算是你們福大命大,誰讓我瞧見了我的好妹妹秀鸞,今兒個呢,就先饒了你們,還不快來收拾收拾!”
“是,是。”幾個宮女們一聽這話慌忙起身開始收拾了起來。
林渙歌假裝笑着將秀鸞拉到了一旁,佯裝抹了一把眼淚,悲慼地說道,“我的好妹妹,今兒個可算是見到你了,姐姐真是命苦,我苦命的孩兒哦,一出生竟然就叫那樣的賊人給害了,你可叫我如何是好?”說着更是落下了一行清淚,嚶嚶地哭出了聲來。
林秀鸞趕緊手忙腳亂地安慰着她,“姐姐的事情,妹妹也是有所耳聞的,不知道是那個人如此蛇蠍心腸,竟然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姐姐就別傷心了,等到奏稟父皇,他一定會還姐姐一個公道的。”
“這是自然!那個黎未央,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說着林渙歌的眼睛裡就變得陰狠了起來。
只是一提到未央,林秀鸞撫着林渙歌脊背的手一頓,遲疑着問道,“姐姐說的……可是這一會贏了鬥米大會的米行老闆黎未央?”
“還不就是她!”林渙歌對於林秀鸞與未央的交情並不知情,還在那兒爲她知道這位人物二沾沾自喜,心想一定要極力的抹黑她,“妹妹你心思單純自然不知道此人有多少的心狠手辣,此人愛慕相公不說,卻因着得不到他三番四次地來陷害我,不曾想,這一次竟然如此的歹毒,若不是上天帶我不薄,讓我將她當場抓住,只恐怕我呢可憐的孩兒就要枉死了!”說着又是一聲哀嚎,痛哭了起來。
“姐姐莫要傷心,”秀鸞似乎也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只是我看那黎姑娘倒是不像是這樣的人,姐姐是否是查清楚了?可別……”
“人贓並獲,還能有錯?”林渙歌一聽林秀鸞這樣一說,立即就止住了哭聲,“那個黎未央,又是個商人,平日裡就老奸巨猾不說,此人口蜜腹劍,背地裡心腸不知道有多少歹毒,這一次她這般害我,我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她憤憤不平地說着,只是秀鸞一直在旁邊瞧着她,臉上卻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來。
等到她離開了林渙歌的公主府,臉上的表情還是依稀有些凝重。
“請問公主大人是犯了什麼事?難不成又是被皇上該教訓了?” 之見男子烏髮束着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樑,臉上的笑容在陽光之下顯得溫潤又美好。
林秀鸞看着齊律,不滿地賭氣了嘴巴,剛想要解釋,只是轉瞬便想起了正事來,神秘兮兮地將他拉到了一旁,小聲說道,“方纔我聽見了一個驚天大消息,”說罷就將從林渙歌嘴巴里聽到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齊律。
齊律聽罷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之前我與未央曾在皇宮裡見過幾面,看着她的模樣,不像是林渙歌口中之人。”
“可不是,我當然是相信未央的,我看啊,定是未央誤會了我皇兄一樣,長歌姐姐一定是誤會了未央了。”
“只不過。”齊律看着林渙歌,不忍打破她的美好幻想,卻還是隻能實話實說,“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長歌公主沒了孩子,她又認定了未央纔是罪魁禍首,恐怕對未央不利。”
“那該怎麼辦?“林秀鸞也不禁擔心了起來,她可不想未央出了什麼事情,只是現在這個關頭,她根本想不出半點法子來,只能將希望全都寄託在了齊律的身上。
“好了,”齊律拍了怕秀鸞的消瘦的肩膀,安慰着她,“事已至此,自然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看啊,我們還是先要找到沈疏,聽聽他說些什麼,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了,這畢竟是他的家事,我們做外人的,也不好插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