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感覺到這兒竟然有如此人性化的設計!沒想到這西廠裡還有乾淨的……”未央一臉慘白地倒在了草垛裡,也不嫌它髒了,她此時只覺得自己已然是渾身虛脫,提不起一絲勁來,嘴上卻不忘哀嚎着,“我怎麼就能這麼倒黴哦!”
“呵,誰叫你那麼貪吃哦?”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未央,不忘調侃她幾句。
未央眯着眼睛,捂着肚子看着他,“叫了你那麼多天大哥,第一次看見你還有如此損人的時候!”
“呵,”只是那男子卻閉起了眼睛,不準備再搭理未央了。
“喂,大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嗎?”他睜開了眼睛,睨了未央一眼,說道,“慕安。”
“慕安。”未央還在回味着這個名字,忽的又覺得胃裡邊又開始翻江倒海起來,害得她又掏出了幾兩銀子,爬到門前哀嚎道,“獄卒大哥,救命啊!我不行了!”
等到秀鸞費了好大的一通勁,終於能到牢房裡走一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如此的未央,嚇得她不禁愕然地嚷道,“未央,你怎麼瘦了一大圈,我不是讓他們帶了很多好東西來嗎?”
“呵。”未央虛脫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是一點兒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乾笑兩聲,有氣無力地說道,“多虧了公主的好東西,否則我還熬不到現在這時候呢?”
“真是太可惡了!”秀鸞自然不會知道正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的,還以爲是牢裡的獄卒們欺負得未央,這才成了這個樣子,一跺腳,怒氣衝衝地說道,“未央,你放心,這些個欺負你的人。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這倒是不必!”未央 趕緊制止了她,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哀求,“只是公主,咱這普通老百姓還不習慣大魚大肉,您只需帶些清淡的來就好!”
“不行!”沒想到秀鸞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未央的請求,振振有詞地說道,“你現在在這鬼地方受罪,營養不跟上去怎麼行的。那些清粥淡飯的哪裡吃的飽的,未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可不能讓你受罪!”
“公主說的對!”未央依舊靠在牆上,已經無力吐槽,只能用餘光看着那位名叫慕安的男子肩膀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強忍着即將爆發的笑聲來。
許是秀鸞實在是受不了這個鬼地方,沒有逗留多久就捏着鼻子準備離開,嘴上依舊不放心地說道。“你放心,過不了幾日,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帶到宗人府去的,那地方雖然也不是人待的,比起這裡卻是要好上許多的!你再苦兩日!”說着更是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只不過等到她離開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地掃了那歪在牆角里的慕安一眼,兩人在那一剎那四目相對,秀鸞卻還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神色自然地離開了。
“呵。”慕安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苦笑。也不說什麼,只是又閉上了眼睛。
沒過幾日,未央要遭處斬的皇榜已經張貼了出去,前幾日因了沈疏將消息壓着,只說了未央要進京面聖,因而黎家倒也是風平浪靜。如今出了這樣的消息,黎家上下便炸開了鍋。黎氏更是當場昏厥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也是以淚洗面,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黎念澤也是難以置信,“我們家的米向來是最安全的,怎麼會出事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而更加糟糕的是,這個消息一出,黎家的衆下人們逃的逃散的散,生怕牽連了自己。轉眼便走了一大半,黎念澤是攔都攔不住。愈發的愁眉苦臉起來了。
“俺就不信了,咱們這麼多能人,還不能將俺家姑娘從按什麼南廠還是北廠裡救出來!”當初未央四處拉攏那些難民們,到了後來,難民們聽說了有這樣的一個主兒,紛紛毛遂自薦,一時招攬了很多的能人志士,如今一聽我未央有難,便從四面八方聚在了一處,你一言我一句,開始商討起對策來。
“是西廠!西廠!”黎念澤聽着各地的口音,不禁扶額,卻還是耐着性子說道,“我也知道哥幾個的能耐,只不過若是未央想要出來,單憑着她的本事,逃出來並不是一件難事,只是如今遲遲沒有她的音訊,可見她是想光明正大地出來,如今我們要做的,只能是大家使出渾身解數,查明真相而已,其他的莽撞事情,大傢伙可要牢記,那都是碰都碰不得的!明白嗎?”
幾番告誡,黎念澤頭一次說話都能累得自己滿頭大汗,口乾舌燥地喝了一大口的水,看着童彤說道,“童姑娘,你可要小心一點,如今咱們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朝廷定是不會再讓黎家進米了,要是朝廷又看上了你們家,那你之前所做的不就是前功盡棄了麼?”
童彤壓抑地看了黎念澤一眼,似乎沒有想到這樣的時候他竟然還會關心起自己的安危來,忽然覺得心頭一熱,卻還是笑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們家的事情,自會想辦法的!”
“這就好!”黎念澤遂又皺起了眉頭,如今他自己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確實無暇顧及旁人的事情。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沈疏,黎念澤趕忙上前問道,“未央如今可是過得如何了? 有沒有遭什麼罪?該不會哭了吧!”
“從小到大,你有見過她什麼時候哭過嗎?那個傻丫頭……”沈疏不是不知道未央吃壞肚子的事情,不過如今她也已經安然無恙,偶爾幾次瞧過她,見她生龍活虎的,倒是叫沈疏安了不少的心,“如今她一切都好,據說在那兒還交到了朋友,你不必擔心她!我自會想法子救她出來,如今你只需照料着米行的生意,就好!”
“唉,你有所不知!”只是一說到這裡,黎念澤立即就苦了臉,“出了那樣的事情,米行早就被查封了,如今李大又不知所蹤,哪裡有什麼生意可做?”
“你們之前招的人可不少。”沈疏卻直言不諱地說道,“那些勾當購你們吃上好一陣子的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黎念澤還以爲未央與自己行事低調,定是不會叫人發現的,沒想到沈疏竟然如此神通廣大,一語中的,他便一下子紅了臉。
不過沈疏倒是不怎麼準備攪和這事,只是冷冷地說道,“總之你們小心行事就好,如今有人盯着我,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行一步!”說罷便消失在了黎念澤的眼前。
方纔童彤站在兩人的身邊,卻一直插不上什麼話來,等到沈疏離開,她這才說道,“你們究竟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啊?”黎念澤一時語塞,只能訕訕地笑道,“哪裡有什麼勾當的,只不過是沈疏多心了罷了。”
“呵。”童彤知道黎念澤支支吾吾的時候定是沒有什麼好事情的,只不過他不說自己也不好多問,便只能一笑了之。
只不過這一頭沈疏與黎念澤還在束手無策的時候,那一邊,沈洛已經行動起來了。
未央那時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不時地講上幾句夢話來,只是她方纔睡得正香,頭一歪,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彼時她夢見自己在天空翱翔,忽的落入雲端,做了一個美夢,不禁咧着嘴吧,嘖了幾聲,忽而感覺到臉頰一片冰涼。
未央猶如調入了寒冰地獄,打了個冷戰,猛地睜開了雙眼,卻見沈洛正含情脈脈地注視着自己,未央瞬間清醒了過來,身子一縮,便離開了他的懷中,一雙眼睛警惕地瞪着他,“你……你想幹嘛?”
“未央,你不要害怕!”沈洛卻握着未央的手,“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救我出去?”未央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環顧四周,只看見整個牢房的人全都栽倒,再看一看隔壁的慕安,平時就嗜睡的他此刻更是睡得跟頭豬似的,看來是大家夥兒都被下了藥了,未央剛想動彈,只覺得渾身無力,看來這藥效還真是不輕。
無奈,未央只能急中生智,焦急地說道,“不行!我黎未央行得正坐得直!要是你救我出去,那我豈不是畏罪潛逃了?這可不行!我是要光明正大地出去的!”
“你還不明白麼?”沈洛皺了皺眉頭,“如今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於你!如今榮國公一家慘遭滅門之災,死無對證,你根本就沒有辦法脫身!如今我救你出去,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然後呢?”未央卻是冷笑一聲,“之後我便是通緝犯,只能亡命天涯,過着夜不能寐,寢食難安的生活!沈洛,你每一次都說是爲了我好,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若是將我從這牢房裡帶出去,便能解決一切的,沈疏早就會這樣做了,又如何輪得到你的?所以說,沈洛,光憑着這一點,你便永遠都比不上沈疏!”
“你是在用激將法嗎?”沈洛的臉色顯然已經很難看了,忽而,他一掌劈了下去,將未央打暈了過去,“你不聽我的話,那我便只能用這個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