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已經知道了曹大人叛變的消息了。”揚州客棧的天子一號房,阿風着一身黑色,站在案旁,只是右手卻始終如一地緊握着手中的一柄長劍,恭敬地看着正伏案寫些什麼的沈疏。
沈疏停下了手中的筆,看着阿風,似乎早就洞察了一切一般,“阿風,你姍姍來遲,要說的應該不止是這些吧。”
“公子明察,”阿風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公子還真是瞭解自己,“阿風已經通知了齊公子,公子不必擔心!”
“你辦事,我自然不會有什麼擔心的。”沈疏終於站了起來,拍了拍阿風的肩膀,嘴角不着痕跡地笑了笑,“對了,之前你在揚州也是住過些時日的,你可知道揚州又哪些好玩的地方?”
“公子特意來找阿風,就是爲了問這個?”阿風的臉部微微抽搐,有些不認識一般地看着沈疏。
沈疏僵硬地笑着,卻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阿風,那眼神卻還是讓阿風只覺得身子抖了一抖。
而在帝都長安,齊律瞧着手裡的一紙公文,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當阿風一說了這個消息,他便連夜趕往皇宮,又偷偷地見了皇上,這纔拿了那位曹大人的“免死金牌”來,看着手上的白紙黑字以及右下角大大的紅印,“有了皇上所書,我倒是要看看他太子如何起兵造反!”
“晚了!”昏暗的燭光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聲音,冰冷,卻沒有殺意。即便如此,齊律卻還是警覺起來,眼裡瞬間含光四射,冷冷地說道。“是誰在裝神弄鬼?”
正說着,一個矯捷的聲音忽的從齊律眼前出現,慕安冷峻的面容在燭光裡顯得棱角分明,“慕安不請自來,是慕安唐突了。”
“慕安!”齊律打量着眼前不苟言笑的男子,想着世間竟有如此伸手矯捷之人,恐怕之前已經暗藏了許久,自己卻渾然不覺,思索了片刻這才朗然笑道。“原來是皇上的暗衛慕安慕大人,是齊某不知道慕大人大駕光臨了。”
慕安看着眼前的男子,想着這齊律果真跟傳聞中一樣不僅聰慧靈便。更是處事圓滑,自己不過是小小暗衛而已,他也能夠如此之快的速度將自己識出,這樣的人,若真的如傳聞中一般是個謙謙君子也就罷了,若是真的起了歹心,那是在是太過可怕,只是他見齊律如此對自己,自己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拱手說道。“齊公子言重了。慕安只不過是一介粗人而已。此番前來,只是帶了皇上的話來。太子早就已經先斬後奏,派人統帥三軍,以反叛之名討伐揚州的曹大人去了!話已至此,還望齊大人早想對策!”說罷也不等齊律多說些什麼,帶完了話便離開了。
齊律看着慕安消失的方向,想着林浩然實在是太過居心叵測,竟然敢如此大膽地做出這等事情,若是他手上沒有實權肯定不會如此地不顧皇上的威嚴,既然他敢這麼做,肯定不知道在暗中收買了多少人,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擁有了多少的兵權,齊律暗自憂心,想着到了如此地步,看來離林浩然造反之日,確實是不遠了。
“來人啊!”齊律提高了聲音,立刻有人推門而入,齊律這才說道,“立刻飛鴿傳書給身在揚州的凌泉,太子之兵即將攻向揚州!”
“是!”幾個人一拱手,便趕緊退了下去。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齊律一個人的時候,他才面容嚴肅地自言自語道,“現在就要看是哪個更快了!”
而在揚州客棧裡,正津津有味地品嚐着一大桌美食的未央絲毫沒有覺得危機已經步步緊逼,手下的筷子是一刻都沒有停過,吃得肚子都鼓起了一大圈都停不下嘴來。喝了一口清茶漱了漱口,未央咋舌幾聲,終於說道,“你說揚州的東西怎麼就這麼好吃呢?”
沈疏抿了一口茶,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女子,心裡卻在思考着究竟這樣一個嬌小的女子肚子裡是如何能裝的了這麼多的東西的,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樣想着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是燦爛無比,誰想未央卻在這個時候猛然擡起頭來瞪着眼睛看着沈疏。
沈疏一愣,忽然生起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你是在嘲笑我嗎?”未央很少見沈疏有如此燦爛的笑容,尤其是在這種時候,雖然沈疏本身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未央看着他的笑,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只能當做是嘲笑了。
沈疏顯然沒有預料到未央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嘴裡的茶水差點兒就噴了出去,好不容易忍了下來,卻不再理會未央了,只因爲他明確瞭解到,這個時候打擾了未央的雅興,對於誰都是沒有好處的,他畢竟還米有愚蠢到自討苦吃的地步。
未央看沈疏沉默下來,心思這纔回到了食物上,正想要擡起筷子來,鼻子卻忽然聞到了一種詭異的香氣,害得她差一點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未央往外邊一看,只見燈火通明的揚州的大街上一輛馬車緩緩地自她眼前路過,一陣微風拂來,揚起了馬車上的簾子,露出了車裡的人白皙微笑着的側臉,只是那樣的笑容看在未央的眼裡,怎麼看都怎麼覺得陰險萬分的,未央吐了吐舌頭,繼續埋下臉來,嘴裡卻還是不受抑制地小聲嘀咕道,“還真是人妖!”
“你說什麼?”沈疏見未央有些心神不定的模樣,看着她問道。
“沒,沒什麼!”未央乾笑兩聲,擺了擺手,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剛纔有沒有看到馬車上的那個男的?”
沈疏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只是搖了搖腦袋。
未央長嘆一聲,這才說道,“幸虧你沒看到,作爲一個男的,長得比女的還要娘!你說這叫什麼事?”
“咳!”白湛輕咳了一聲,裹了裹身上的白毯子,想着這入了秋,天氣是愈發的涼了,不禁蹙着眉說道,“這離開揚州纔沒有多久,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那些個粗人啊,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日後還不知道會把揚州糟蹋成什麼樣子!”說着捋着垂在肩頭的一縷秀髮。
馬車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公子,到了!”是一聲柔媚的女聲。
一雙白皙的手從簾子裡伸了出來,竟是比女子的還要水嫩,偶有路過的人只是一撇便挪不開了眼睛,想着究竟是哪個絕美的女子竟然還有如此的一雙美手。白湛下了馬車,看着簇擁上來的一衆身着各式華服的婢女,這才笑道,“只是幾日未歸,幾位姐姐妹妹們竟是如此思念我的麼?”說着卻冷下臉來對着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個婢女道,“方纔那個臭男人竟然用那樣的眼神來褻瀆我,你去把那個人的眼睛挖下來喂狗吃了。”
“是!”那位婢女虔誠地俯身,等到一羣人擁着白湛進了院子裡去,眼裡這才露出了兇狠的目光,轉身朝着一處走去。
“少爺久日未歸,可叫奴婢們好等!”沏茶的一位奴婢嗔怪着看着白湛,眼裡卻是滿滿的愛意。
白湛懶懶地側身靠在牀榻上,一頭烏黑的秀髮隨意地披散着,衣領凌亂,露出了一側誘人的鎖骨,那眼睛卻是半眯着,看着屋子裡幾個服侍着自己的婢女,那眼神就如同醉酒了一般,看得幾個人心頭小鹿亂撞,一個個羞紅了臉,也不敢同自己的主子對視着的了。
“白湛!”粗礦的男聲引得白湛皺眉,那男的也不知道避諱,竟然直接推門而入,看着白湛說道,“太子讓我告訴你,可別忘了來揚州的正事!”
“可別用那種語氣來吩咐我!”白湛右手輕輕地搖着一把團扇,蘭花指在鼻尖下晃了晃,似乎是爲了趕走鼻尖的一縷縷濁氣,“白湛從來不幫任何人做事情,只是這位大哥,你可要轉告太子,我既然是幫太子完成了這件事情,我與太子只見也就一筆勾銷了,我和他可是兩不相欠的呢!”
“白公子明白就好!”那位大漢估計是受不了白湛如此傲氣逼人的語氣了,眼神裡明顯是不悅,“太子畢竟是人中之龍,若是真心幫太子辦事情,太子定然有所重傷,但若是起了歹心,有了反叛之心,太子也不會放過!”
他語氣說的嚴重,白湛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四兒,那西域來的薰香,你點了麼?怎麼這屋子裡的味道那麼奇怪?”
衆婢女紛紛竊笑,那四兒更是笑道,“都點上了,只是這會子,怕是千百個薰香也蓋不了那味道呢!”
那大漢臉色一白,知道他們說的必定是自己了,便氣憤地拂袖離去,想着林浩然說過,白湛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始終是一個禍患,等到了他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天,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大漢這才稍稍解了氣,直說道,“白湛啊白湛,我倒是要看看,等到了那個時候,老爺我定是要你跪着添我的鞋!”